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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平静之后。
山腰中的黑暗再次侵袭，空气中传来无数森然的尸骸摩擦声音，以及某种尖细的鬼哭声。
然后，无数黑气笼罩了茅屋。
牙齿撕咬声不断。
孙若望惊恐的望向黑暗深处，眼神愈发的害怕，那种绝望的神情彻底的流露。
尽管有了三位修行者的加入，可他知道厉山中的恐怖存在。
就算是书院贤人，若是被陷入那些尸骸的围攻，也没有半分生还的可能。
只要尸气不断，骨骸便会散落重生。
无穷无尽，直到将自己几人杀死。
杨盼儿手中的青玄剑剑光越来越亮，眼神也充满了跃跃欲试。
下一刻。
她便冲出了茅屋。
黑暗中，一道亮光划破了死寂，随后照耀了四周。
虽然这道亮光很微弱，但是却行踪飘忽，宛若翩鸿，就像银河坠落九天。
一身白衣的女子在黑暗中行走，平静而缥缈的挥剑，斩杀着一具又一具的骨骸。
...
这一幕充满着难以言明的震撼，又有出尘的飘逸风采。
孙若望眼神中下意识的有些羡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读书人从来都是喜欢美好的事物。
“我也去帮杨仙子...”孙若望喃喃说道。
与仙子并肩作战，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
“站着别动。”
赵姬撇了他一眼，嘴角微翘，语气带着讥讽道：“都说书院浩然气克制天下鬼修，可你的浩然气才刚刚初境，去了也是帮倒忙。”
听见这话，孙若望尴尬不已，脸色复杂的望着屋外。
黑夜里，光芒异常明亮，杨盼儿的剑招如行云流水，每一剑都展现出令人沉醉的气质。
那些骨骸彷佛是来助她练剑。
屋内。
沈玉缓缓睁眼，视线落在大堂正中位置。
那里有个凹槽，原本是放置古镜清白鉴的地方。
“按理说，清白鉴这种灵宝，书院不可能让一个刚刚踏入初境的弟子守护，更不用说这里是厉山，我很奇怪，你是怎么躲过书院鉴别的。”
沈玉突然开口。
赵姬立在一旁，有些不解。
而孙若望则神情错愕，下意识问道：“这位公子说什么？”
沈玉平静说道：“厉山是阴冥宗山门，百年前，书院圣人文若海证道，一夜间将所有鬼修镇杀，在那之后，为了让厉山尸气不随着尸水流出，书院在这里布下了一座大阵，以清白鉴为阵眼，堵住了尸气的源头，每隔十年便会有一位守山人在这里镇守。”
沈玉望着屋外的夜幕，继续说道：“每一位守山人境界都需要达到儒门的君子境，一是清白鉴要消耗海量浩然气，只有君子境的修为才能够勉强施展，二是厉山虽然鬼修尽灭，但依旧有无数怨气和尸气，寻常修行者沾染，必定会心智坠落，化身厉鬼，而君子修身养德，百鬼易辟能够在历山守住本心，至于你，哪怕是书院在势弱，也不可能会派一位连君子境都没有的人来此。”
话语落下，一旁的赵姬猛然抬头。
境界不到，自然不可能会被派来历山。
而眼前的男子却出现在历山。
只有一种可能。
他就是那个鬼修，或者说是阴冥宗余孽。
想到这里，赵姬浑身气息暴涨，整个身子站在了沈玉身前，漠然的看向孙若望。
后者眼神闪烁，沉声说道：“这位先生怎么如此了解书院和厉山之事，但却不知，百年来，厉山的尸气已经去了十之八九，早就不需要君子境的师叔来此镇守了。”
沈玉想了想，摇头说道：“尸水连接幽冥，尸气没有可能消散。”
听见这话，孙若望脸色微变，原本没有了血色的脸庞变得更加是惨白，宛如一具死人。
“你是谁？怎么知道尸水源头，天下间，除了书院几位贤人，根本无人知晓。”
孙若望厉声问道。
此刻他的气息发生了某种极为诡异的变化，整个人似乎如脱胎换骨一般。
赵姬神情凝重，警惕的看着前方。
看来公子说的没错，这家伙一定是阴冥宗的余孽。
“灵荒之中有两个绝地，尸山、血海，许多人不知，厉山便是尸山，那条血河便是连通幽冥，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尸气，而阴冥宗祖师修炼鬼道，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这种鬼道圣地，对鬼修来说便是仙境，为此，他在厉山创立阴冥宗，以尸气修炼....”
沈玉彷佛很有时间，极为耐心的说了厉山阴冥宗的来历。
孙若望沉默不言，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忌惮。
同时，整个茅屋悄无声息的有着黑气弥漫，那处原本放置灵宝清白鉴的地方，隐约能够看到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裂缝。
赵姬下意识看向了沈玉。
后者神情平静，对此视若无睹。
沈玉将视线从屋外收回，继续说道：“鬼修占据厉山后，境界暴增，许多鬼修甚至踏破了上三境，与仙境强者相比都不弱下风，但始终没有人能够渡过飞升天劫。”
“直到百年前，阴冥宗那一代出了一位惊艳卓绝的年轻弟子，打破了这个规律，九日间，那弟子渡过了八道天劫...”
孙若望眼瞳紧缩，难以置信的看向前方男子，惊声说道：“你怎么如此清楚阴冥宗之事...”
沈玉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将故事继续讲下去。
“直到那日，第九道天劫来临，那人浑身境界修为已经到达鬼道巅峰，原本虚无缥缈的身体凝化为实质，血肉重生，即使是天道的劫法下，那人也是视若无睹，世间即将诞生第一位以鬼道成圣的强者....”
“鬼圣，哼！世间修行者只知道儒圣，可有谁听说过鬼圣。”孙若望突然开口打断了沈玉的话语。
沈玉明亮眼睛静静看着这个有些猥琐的书生，嘴角似笑非笑，彷佛看穿了一切。
孙若望抬起头，厉声说道：“世间三千大道，除了三教正统，那些旁门左道，便不配成圣吗？在三教眼里，他们便是歪门邪道，只需要某个蹩脚的理由，就可以判定他们的罪恶，这天下，从来都是不公平。”
如鬼泣一般的嗓音响彻整个厉山。
那些围攻杨盼儿的厉鬼变得越来越多，剑光也变得越发的清亮。
孙若望整个人如一个刚刚出世的邪魔，浓郁黑气笼罩了他的身子，境界也在节节攀升。
赵姬被那股庞大气息压制，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后退。
在即将跌倒的瞬间，一道温和气息传来。
沈玉拍了拍了她的肩膀，笑着说道：“鬼圣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