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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离洛的忽然出现,不只令李佑之惊讶,连姜乐妍都有几分意外。
“阿洛,你是一直都醒着吗?”
“当然。”薛离洛说话间,已走到了姜乐妍的面前,“我早知我那杯茶有问题。”
“我虽无暇学医,但例如迷魂香,软筋散这类东西,我从早年便开始学会辨认气味了,我察觉到那杯茶的花香味有些古怪,便留了个心眼。茶杯只碰了唇,茶水并未入口,果然,我才装睡片刻,李院使的人便过来叫你了。”
他树敌不少,宫里宫外从不掉以轻心,当他看见姜乐妍若无其事地喝下茶时,便猜到她那杯大概没有下料,否则凭她对药物的敏锐,她应该第一时间察觉到。
一杯下药,一杯不下药,这让他越发好奇暗处那人想干什么,他不告诉乐妍,自然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我倒真是低估侯爷的敏锐了。”
李佑之的神色已恢复了平静,明知可能会面临薛离洛的处罚,他也不愿低声下气。
虽然安神药无损身体,但以安庆侯的处事风格,完全可以把罪名往大了说,譬如他心怀不轨,觊觎未来侯爷夫人、以下犯上等等。
姜启轩与姜怀柔兄妹二人,当初就是因着‘以下犯上’被他惩罚,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真的犯事,却只能吃下哑巴亏。
安庆侯给人扣这样的罪名,似乎十分得心应手。
“本侯若是这么轻易就中招,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薛离洛冷嗤了一声,看向李佑之的目光溢出几分冰凉,“李院使方才在本侯的夫人面前搬弄口舌是非,本侯都听得一清二楚,你对本侯有多少意见?不如详细说说。”
阿妍好几回提起李佑之都说这人光明磊落,是难得的君子,他不爱听这些话,却也懒得反驳。
今日总算给他抓住李佑之的小辫子了,这所谓的君子,就是在他喝的茶里下安神药,趁他‘昏迷’来撬他的墙角?
在阿妍面前口口声声说他人品堪忧,与他在一起过不了安稳日子,企图让阿妍对他产生恶感,这难道不算是耍心眼?他可不信这厮只是单纯地为了阿妍好,而没有半点儿非分之想。
“侯爷仗势欺人,作恶多端,本就是众所皆知的事,无需下官多说,侯爷自己心中也有数。”
李佑之晓得薛离洛已经记了自己的仇,索性也不与他客套,“我与姜小姐此前有几分交情,不忍见她落入侯爷手里,这才会设法将她叫来好言相劝一番,侯爷要记仇便只管记,可您若是想扣些莫须有的罪名在我头上……那恐怕是行不通。”
李佑之的眉眼间毫无惧意,反而朝薛离洛挤出了一丝笑容,“下官虽然只是一介小小的院使,可若是真出了事,愿意保下官的人不会少。”
薛离洛隐约察觉到他话中的挑衅意味,眸中冷光更甚,“李院使真是好胆色,那么如果本侯说,本侯用不着给你扣什么罪名,现在就要对你动手,你当如何应对?”
薛离洛的话音落下,身形一晃便来到了李佑之面前。
他倒要看看,会有谁现身来保他。
“阿洛!”身后想起姜乐妍的喊声,“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动手。”
“是他先来挑衅,可不是本侯先找麻烦。”薛离洛抬手袭向李佑之的脖颈。
而面临薛离洛的忽然发难,李佑之并不惊诧,像是已经有了准备一般,扬手便朝薛离洛的面门撒出一把药粉!
薛离洛屏住呼吸,抬袖掩住口鼻后撤两步,而趁着他退开的空档,李佑之也从假山口溜了出去。
薛离洛见李佑之步伐敏捷,微微眯起了眼。
这厮看起来斯文得很,没想到轻功竟然不弱。
不过……这种程度的功夫放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他足下轻点,几个眨眼便追上了李佑之的步伐,伸手擒住对方的左边肩膀。
他原本寻思着,要把李佑之甩到一旁的树上,让这厮撞个眼冒金星口歪鼻斜,岂料李佑之并未试图挣扎,而是抬起了右手,指间一枚明晃晃的银针刺向薛离洛的手背!
薛离洛目光一凛,迅速收回了手,抬腿便踢向李佑之的膝盖弯。
他这一踢力度可不轻,李佑之在功夫上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身形一个不稳便朝前栽倒,好在及时以手撑住了地面,没让自己摔个脸着地。
“行了住手!”姜乐妍见李佑之已经落了下风,便想上前来阻止薛离洛。
若任凭事态发展下去,以薛离洛那臭脾气,不把李佑之的骨头踩折两根恐怕都不愿停下。
而事实证明,姜乐妍的确猜中了薛离洛的心思。
见李佑之还未站起身,薛离洛再次逼上前去踢他的后背,李佑之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心知大概来不及躲,索性也不躲,朝后甩出了两枚银针。
薛离洛为了躲银针,不得不收起腿上的力道,等他再一次踢出腿时,李佑之已从原来的位置挪开了一些,虽然依旧被踹到,却只是皮肉之痛,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皮肉之痛也还是让他闷哼了一声。
“阿洛,胜负已分,点到为止!”姜乐妍跑到薛离洛身旁,拉过他的胳膊安抚道,“不过就是发生了几句口角,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李院使已经负伤了,你也该解气了。”
薛离洛见姜乐妍的面容紧绷着,便猜到自己若是再不听劝,恐怕要惹她生气了。
罢了,这李佑之曾经也帮助过她,他总要给她面子的。
“我可以饶了他这一回。”薛离洛道,“可他方才言语间对我有诸多不敬,总得跟我认错才行。”
姜乐妍的额头轻微跳了一下。
李佑之的脾性她也算是有些了解,要他认错……恐怕是有些难。
果不其然,李佑之从地上站起了身,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埃,他的衣裳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整齐,发式也有些乱了,显出了几分狼狈,可他开口的话却依旧平稳镇定,不失气节——
“认错?下官方才所言句句皆是事实,何错之有。”
他从未和薛离洛交手过,如今领教了他的功夫,心中已然确定了自己不是对手。
薛离洛的身法太快,他方才有好几回都想找时机用银针或者药物来应付对方,却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避开。
难怪薛离洛为人处事会如此猖狂,这厮除了有身份地位在,一身难逢敌手的好功夫也是底气。
可即便身份压不过对方,打架打不过对方,他也依旧不愿摇尾乞怜。
他笃定薛离洛最多也就是让他伤筋动骨而已,毕竟效忠他的宫人知道他来了这藏书阁后的假山,藏书阁内应该也有不少人看见薛离洛走出去了,他一旦在此丢了性命,薛离洛难免惹上杀人嫌疑。
“侯爷是聪明人,总不能为了发泄怒意,就给自己惹上麻烦吧?”
李佑之不紧不慢地开口,“下官是皇后娘娘提拔上来的人,陛下也对下官颇为赏识,侯爷固然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也不能在宫里随意杀人,回头引起一堆流言蜚语,对侯爷自身也是不利。”
“李院使还真是够嘴硬的,你可知本侯就算不能杀你,也有许多能够折磨你的法子。”
薛离洛朝他嗤笑一声,“本侯或许应该把你的腿骨踩折,让你明白为人处事的分寸才对。”
他才说完,便察觉胳膊被人捏了捏。
他转过头,便对上了姜乐妍不悦的视线。
“阿妍你一定要如此护着他吗?你可知从前若是有人敢得罪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薛离洛的声线有些冷硬,“这人若只是对我不敬也就罢了,他对你亦有非分之想,你该不会真觉得他劝你摆脱我,只是纯粹想助人为乐吧?”
“无论李圣手是对我有想法,还是纯粹想助人为乐,这都无损于我对你的感情。”
姜乐妍定定地望着薛离洛,“他敢于直言,坚守风骨,难道不比那些口蜜腹剑的龌龊之辈强?他医术顶好,朝野间需要这样的人才,我替他说话,是因为在这污浊的世道,多数人要么随波逐流,要么与人同流合污,有气节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你看他不顺眼,不与他来往就是了。”
听着姜乐妍的一番话,薛离洛眉眼间的冷意有所缓解。
的确,当今世道有气节的人已经不多了。
若换作今日是旁人被他刁难,绝不会像李佑之这样嘴硬不服软。
“李圣手方才说的那些话并无不对,外界对你如何评价,你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只是你狂妄惯了,明知自己不对也不愿让人评说。”
姜乐妍轻叹了一声,“你不就是气他在我面前说了你的不好吗?那些话我听听也就罢了,又不会往心里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圣人君子固然备受称赞,可我想要的情感他们未必能给我,而你纵使有许多缺陷,我想要的你都能给我,这就够了。”
薛离洛闻言,一时竟没能接上话。
但不得不说,阿妍的话他听着颇为舒心。因为那番话不只是对他的安抚,同时也是对李佑之的拒绝。
“我竟不知,原来阿妍是这么喜欢我的。”
薛离洛握住姜乐妍的手,唇角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你说得对,本侯不该惩罚李圣手,反而应该感谢他才是,若不是他今日闹的这一出,本侯又岂能明白阿妍对我如此情深意重?”
他说完,瞥了一眼李佑之的神色。
李佑之果真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脸色发僵。
薛离洛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连带着看向李佑之的视线也平和了许多,“李院使,看在阿妍的面子上,今日之事本侯就不和你计较了,正如阿妍所说,朝野间很缺你这样有气节的人,但愿你能一直秉持着你这份气节,可别哪天和小人们同流合污。”
李佑之:“……”
他是万万想不到,如他这样从来不做亏心事的人,有一天竟会被薛离洛教导着要维持他的气节。
这薛离洛……果真不要脸!
腹诽归腹诽,李佑之并非是不知好歹的人,薛离洛既然已开口不和他计较,也不逼着他认错了,他何必再逞口舌之快自讨苦吃。
只是心中好似有一团郁结之气,堵着他的胸口,使他闷得慌。
他今日还真是在姜乐妍面前闹了一出笑话。
“李院使,你身上应该有几处淤青,快回去给自己擦擦药吧。”
姜乐妍的声音在前头响起,“侯爷的脾气一贯就是如此差劲,你与侯爷既然相看两厌,今后见了也当没见到,不必交流,也不必针锋相对。”
李佑之闻言,并未接话,而是沉默地转身离去。
姜乐妍转头看薛离洛,“这下你可满意了?就算李圣手原本对我还有几分想法,听了我刚才的那些话,也该彻底死心了。”
薛离洛走到姜乐妍跟前,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不错,阿妍如今真是越发了解我了,都知道我喜欢听些什么话。”
姜乐妍抬手捂上自己的额头,“你莫要忘了这是在宫里!被人看见可不好。”
“那就回去再亲。”
薛离洛牵过她的手,往来时的路折返,“回藏书阁看看他们找到书没。”
……
李佑之回到了太医院的药房内,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身上的淤青处擦药。
岂料上药上到了一半,便有宫人过来禀报,“李院使,太子殿下身子不适,传您去一趟东宫。”
“知道了。”李佑之应了一声,穿好衣裳,提上药箱离开了药房。
来到东宫太子的寝殿外,他才跨过门槛,便听到殿内响起的剧烈咳嗽声。
李佑之抬眸望向那坐在床沿处的人。
他只着一身浅白的中衣,英挺俊逸的面容此刻泛着几分苍白,唇角边有一丝未擦干的血渍,显然是方才咳过血了。
李佑之快步走到桌边放下了药箱,朝前头的人问礼之后,上前替他把了脉。
“太子殿下怎么就是不听微臣的劝告?微臣已经再三提醒过您,这门功夫不能练。”
“本宫知道,这门功夫刁钻。”
男人开口,语气低沉冷凝,“可他薛离洛就能练好,凭什么本宫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