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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孙于年初开始习武,与其说他是习武,倒不如说是捣乱,他在校场时常偷懒耍滑,近日还拿弹弓石子干扰将士们的练习,我手下的副尉求他收手,他非但不听,还把人当成马骑在胯下!”
卫明舟语气愤然,“皇孙把人扣在东宫里供他取乐,我作为那名副尉的顶头上司,岂能无动于衷?我自然是得过来要人,再对皇孙好言劝谏,他若下次还要这样乱来,我定要将他的恶劣行为上报陛下。”
姜乐妍听他这般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舅父你可曾想过,你若将此事上报到陛下那儿,即便陛下愿意处理,皇孙顶多就是挨一顿骂,毕竟他还年幼,可你之后要面临的麻烦恐怕就数不清了。”
卫明舟自然考虑过后果。
皇帝日理万机,教导皇孙一事,向来是由皇后与太子负责,皇帝只会偶尔过问。
因着太子妃当年难产,皇孙自打生下来便体弱,所以皇后在他习武方面抓得不严,即便他偶尔突发奇想捉弄一下将士们,皇后也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孙有错,皇后纵容,多数人也不敢吭声,即便受了欺负,也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皇后母子自然不会在皇帝面前讲述皇孙的顽劣,皇帝一旦从旁人口中得知了那些事,责骂了皇孙,那么告状之人必然被皇后与太子记恨。
他知道他不该自找麻烦,可当手下的人受了委屈,他便觉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武将乃是铮铮铁骨,驰骋沙场的硬汉子,宁可受伤流血也不愿受辱,如今却要被一个黄口小儿肆意捉弄,当成马骑在胯下被一群宫人耻笑,这实在是——
太荒谬了!
他来找皇孙放过他的手下时,那小子还一脸倨傲地看着他,朝他冷哼:“要我放人也行,正好这匹马累了,该换一匹了,你看起来倒是高大,就由你来替他吧,驮着我去花园里转几圈。”
他心中怒极,却不好发作,只能以尽量平稳的声线回应皇孙。
“皇孙殿下,末将不是马,末将乃是卫元帅手下副将卫明舟,末将还要忙着回去操练将士,可抽不出时间来供您取乐。”
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搬出家世是唯一能让他免于受辱的法子。
果然,皇孙身边的宫女见他自报了家门,连忙凑近皇孙的耳畔说话。
他耳力敏锐,自然听见了那宫女的话,大致意思便是:眼前人是功臣之子,殿下至少留几分面子。
皇孙听过之后,果然不要他当马骑了,却也不愿放人,他只能选择与其理论,后果便是惹恼了皇孙,皇孙罚了他的手下十个板子,罚他在御花园长跪三个时辰,理由是以下犯上。
“世事本就有许多的不公平,若是所有人都选择缄默不语,只会助长恶人的气焰。”
卫明舟沉声道,“你们与我不是一路人,自然不会理解我的想法,我也不需要你们的认同,你们走吧。当然了,你们若闲着无事,想站在这里陪我吹冷风的话,请便。”
姜乐妍正要接话,却察觉到手腕一紧。
下一刻,薛离洛拉着她直接走开了。
“阿洛,我话还没说完呢。”
二人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姜乐妍顿住了脚步,不愿再继续往前走。
薛离洛转头看她,“你……还想……帮……”
“我是想帮他。”姜乐妍抢过话,“此事的确不是他的错,只是他处理的方式有些不太聪明罢了,说实在的,他当真是个很好的顶头上司,生在军营中的将士们,大概都很希望拥有一个这样的上司。”
“可他……对你的……态度……”
“他对我态度不善,这不是咱们早该预料到的事吗?他若是对我和颜悦色,那才奇怪呢。”
姜乐妍朝薛离洛淡淡一笑,“阿洛你说话不方便,就尽量少说几句吧,不管怎样,能帮他的时候,我还是得尽量帮一帮,你忘了么,上回我差点被端王的人抓走,舅父看见了,二话没说便出手救我,他嘴上说着不认我这个外甥女,可他在行动上却不是这样,所以……”
“罢了。”薛离洛道,“问……无痕……他可以……提供……一些……关于……皇孙的事。”
姜乐妍莞尔一笑,转头将不远处的无痕和银杉招上前来。
“无痕,关于皇孙的事儿你知道多少?跟我详细说说。”
……
太医院药房内,李佑之正在翻阅医书,忽听宫女敲响了房门。
“李院使这会儿可有空?姜大小姐找您,想问问您这儿有没有霓裳草。”
李佑之闻言,抬起了头,“请姜大小姐进来。”
他的话音落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姜乐妍的身影从外头走了进来。
“今日又打扰李圣手了。李圣手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听着姜乐妍的问候,李佑之淡淡地应了一句,“小伤而已,早就好了。”
上次和薛离洛在藏书阁后边动手,他不是对手,被薛离洛打得身上留下了好几处淤青,虽然及时上药了,可依旧还未全好,淤青的地方若是磕着碰着还是会疼。
而这些他自然是不会跟姜乐妍说的。
“方才听宫人说,你要找霓裳草?”
姜乐妍点了点头,“不错,银杉的嘴巴磕伤了,我原本想着,经过御花园要是有看见霓裳草,就拔两根下来给她吃,可惜逛了一圈没找着,只能来太医院问了。”
他自然明白在李佑之面前提薛离洛有些不太合适,便将薛离洛受伤改为银杉受伤。
李佑之自然没有多想,转身走到了一处柜子前,“御花园里确实有霓裳草,和鸢尾花种在一起,得走向南面才能看见。不过姜大小姐既然来了,还是从这药房里拿吧,晒干之后的效果更好。”
李佑之说着,已经从抽屉里取出了两株晒干的霓裳草交给姜乐妍。
“多谢李圣手。”
姜乐妍接过了霓裳草,“我刚才的确没有经过御花园南面,从贵妃宫里出来的那个方向,应该是御花园的西面,我原本也想多找一会儿,却看见我舅父卫将军被罚跪在鲤鱼池边,我只能停下脚步,去询问他原因。”
李佑之听闻此话,面上浮现一丝疑惑,“卫将军为何会被罚跪在御花园内?”
若是旁人被罚跪,他肯定懒得多嘴一问,可他从年少起便听说过卫元帅的丰功伟绩,即便卫元帅如今年老,那些英勇事迹也还是被人广为流传,而卫元帅的长子卫明舟也是颇为正直的人。
他自认为多年以来行得正坐得端,那么对于同样作风端正的人,自然也会有几分欣赏。
“李圣手对于卫元帅父子二人的印象如何?”
“对于他们,我自然是抱着敬佩与欣赏的。”
李佑之直言道,“只是我平日里并没有机会与他们结识,卫元帅因着早年身上落下许多伤病,大多时间几乎都是待在府邸里不出门,而他的长子卫将军平日里忙着操练将士,我只在宫廷宴会上见过他几回,却也说不上话。”
他虽然欣赏卫明舟,他的性格却不是会主动去与人结交的,他交朋友都是随缘分。
“那么如果我告诉李圣手,如今卫将军遇上了一个麻烦,你或许可以帮他解决,且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愿不愿意帮他这个忙?”
姜乐妍轻挑了一下眉头,“正所谓君子惜君子,如果说有个合适的契机,可以让你们因此结识,那么李圣手今后又能多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李佑之闻言,不禁更加好奇,“卫将军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为何你会说我帮他只是举手之劳呢?”
“你是皇后娘娘提拔上来的人,东宫那边对你想必也挺信任的吧?”
姜乐妍缓缓说道,“卫将军为了给手下的人出头,得罪了皇孙殿下,皇孙殿下年幼,性子有些顽劣,便罚了他在御花园的鲤鱼池畔长跪三个时辰,如今这个时节,不到傍晚就会冷风呼啸,在池子边只会更冷,跪三个时辰就算腿不麻,人恐怕也要给风吹傻了。”
“关于皇孙殿下的情况,我打听到了一些,因着太子妃当年的不幸,皇孙殿下生下来便有些体弱,从小到大都是汤药不离口的,他时常都不愿意吃药,埋怨药太苦,身边的宫人们只能不断的对他好言相劝,劝他吃个药比什么活都难干,生怕伺候不周到,便会被皇后娘娘责罚。”
“李圣手应当也知道皇后娘娘平日里有多么宠惯皇孙殿下吧?若想帮助卫将军,求皇后娘娘未必有用,得皇孙殿下自己愿意松口才行。”
李佑之接过了话:“皇孙殿下吃的几味药都十分苦,其中有一味是补脾健胃的药丸,尤其苦涩,此药他每天都得吃。”
“以太医们的能耐,想让药不那么苦,且不损害药本身的效果,其实不难,我们当初和太子殿下提过这个建议,却被太子殿下否决了,他认为皇孙殿下固然体弱,却也不能不历练,若是连吃个苦药都做不到,将来如何能成大器?”
“话虽如此,可皇孙毕竟还年幼,无需对他太苛刻。我幼时也很怕苦,母亲为了让我吃药,在药丸外头裹了一层枣泥,咬下去时苦甜参半,苦味也就相对淡了一些,这对于不喜欢吃苦药的孩子来说,是个不错的法子。”
姜乐妍顿了顿,道,“李圣手你只需要把最苦的那一味药稍作更改就好,你送药去给皇孙殿下的时候,可以和他这么说……”
……
东宫庭院内,身着蔚蓝色锦衣的男童手持一把木剑,正百无聊赖地刺着眼前的一尊稻草人。
最近师父教了他一些剑的招式,而他年纪尚小不能用真兵器,宫人们便给他做了一把假兵器,拿在手上也有些许分量。
“皇孙殿下,您可以歇息了。”
身后响起了太监的声音,“李圣手过来给您送药了,您该吃药了。”
“唉,又得吃药了。”
皇孙的小脸拧成了一团,有些不悦地扔掉了手里的木剑,转头看向了前边不远处朝他走来的人。
平时都是宫女送药过来,今天李圣手居然亲自来了?
该不会是宫女发现了他悄悄把药丸吐掉,转头就去李圣手那边告状,李圣手这才会过来监督他?
想到这一点,皇孙的小脸顿时拧得更厉害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药都还没开始喝呢,脸就苦成这个模样。”
李佑之有些好笑地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皇孙见李佑之并未开口训斥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走到了他的跟前,瞅了一眼托盘上的药。
眼前那盘黑乎乎的药丸总共有五颗,每颗都有小指甲盖那么大,这是他吃的所有药中最难吃的一种。
每每吃到这种药,他都很想吐掉,只因这药的苦味十分持久,他都选在了饭后服药,否则到了吃饭的时候,吃什么嘴里都没味了。
李佑之在旁边盯着,他知道今天肯定是不能悄悄把药吐了,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一粒药丸放进了嘴里。
而当药丸入口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甜味……这还是他平时吃的药吗?
他下意识抬头看李佑之,却见李佑之轻咳了一声,“皇孙殿下,微臣知道此药很苦,可太子殿下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皇孙年纪虽小,脑瓜子却机灵,一听李佑之的话,便知道药丸裹糖衣的事不能说出来了。
毕竟他的父亲吩咐过太医们,不必改良他的药,如今李圣手偷偷帮他改了,他可不能声张,否则以后又得吃回从前的药。
于是他麻利地把盘子里的五颗药丸吃下去,又喝下了药汁。
“李圣手,我刚才练木剑有些累了,你陪我走走吧。其他人不必跟着。”
皇孙说着,拉起李佑之的袖子便走。
把宫人们甩开了一些距离,他这才嘿嘿笑道:“李圣手,谢谢你啊,你今后都可以给我做刚才那样的药丸吗?”
“微臣自然是可以给您做的,不过殿下谢错人了。”李佑之低下头,朝皇孙笑道,“您应该谢的人,是卫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