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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凤栖宫,宁姝言走在前头,程音跟在身后,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一般不安的拧着手中的绢子。
直到走到无人的地方,宁姝言才突然的停下脚步,程音这才抬起头,愧疚道:“对不起,将你牵扯进来了。”
宁姝言凝视着她,真是又气又怒:“你做事怎么如此大意,为何不同我商量一下,你可知你这样会害死你自己。”
她说话一向是温柔平静的,这般重的口气程音倒是第一次听到,紧紧咬着下唇,不知如何作答。
宁姝言见她这副模样,又忍不住的心软下来,高傲如她,何时这般小心翼翼过?
语气不禁缓和了许多,拉着她的手和声道:“好了,我并不是想责备你。只是想对你说这宫里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若是你出事了如何是好?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家族也会被连累?”
程音听着宁姝言的一字一句直接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焦虑,鼻子一酸,微微灼热的眼眶中涌起了晶莹的泪光。
她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是我做的,还要帮我。”
她被带入凤栖宫时,皇后审问着自己,皇上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是以自己对皇上的了解,他是不信自己的。
也是,这件事本也是自己所为。她并不怨他,只是没有想过在自己最难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个人伸手拉自己一把。
她明明知道是自己所为,却还肯站出来帮自己。
宁姝言也不知晓自己为何愿意去帮程音。
大概,她是这宫里唯一对自己真心的人吧。
大概,自己已经视她为姐妹了吧。
最后,宁姝言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因为你是程音,我不想你有事。”
程音心潮翻涌,心里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心里有感动,有感激,有喜悦……
眼角的泪即将滑落,她就将手绢拭去,破涕为笑道:“我这辈子入宫最不后悔的,应该就是遇见你了。”
在宫外时,她就憧憬着自己入宫后就可以日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入宫后她才知晓,自己太天真了。
她在府中是程家唯一的女儿,从未受过一丝委屈,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可是入宫后,什么都不是。
她没有旁人那样缜密的心思,知晓自己性子不太好,琴棋书画皆不精通。
皇上对自己好,也不过是祖父的缘故。
所以,她是后悔入宫的。
她抬眸看着宁姝言,正见其粲然笑着,梨涡里好似盛着甜甜的笑意,犹如枝头的繁花一般,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感动之后,程音才切入正题:“你在皇上手中写的到底是什么字?为何你随便的几句话,皇上便放下了疑心?”
说到这里,宁姝言掩嘴一笑:“这个……你自个回宫去瞧瞧就知道了。”
程音不解的望着她。
宁姝言在揽月阁时,就吩咐了秋乐将箱子中锁着的书交给紫芜,让她藏好偷偷再带回玉漱宫。
若是皇上不信,则可以派杨安去玉漱宫察看便知。
但萧煜显然是信了的。
反而另一件事却令宁姝言起了疑心,她郑重在程音耳边道:“如今你父亲是二品将军,接替南宫雲。皇后指不定已经开始忌惮你了,最近做事小心一些,切勿再被她抓住把柄。”
程音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说不定今日那个宫女也是皇后的人。”
宁姝言凝重的点一点头:“很有可能是,还好当时紫依背对着那宫女。否则我想帮你就不会这样轻而易举了。”
说着宁姝言觉得小腹有些坠疼,蹙了蹙眉。
程音看出了她不对劲,连忙道:“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怎么有些苍白,可是哪里不适?”
宁姝言摇摇头,笑道:“无事,月事来了,许是前两日吃了些冰的。今日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你快点回宫好好躺着。”
想到她身体不适,还替自己操心,来凤栖宫解救自己,程音就越加的动容。
回到揽月阁,宁姝言就更加觉得全身酸软,尤其是小腹坠痛感更强了。
秋乐替宁姝言把了脉,并未有什么大问题。许是前两日饮食问题,加上今日情绪波动比较大,又匆匆走去凤栖宫,过度劳累而造成的。
便吩咐琉璃去熬一些红糖姜水给宁姝言服下,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竟睡到了夜幕之时,宁姝言动了动身子,却感觉不止腹疼,腰还特别酸。
她在现代时,就经常痛经。
自从成了宁姝言,甚少这样疼过了。
萧煜来时,便见到宁姝言刚用完粥,无力的靠在软枕上看书。
一张娇媚的脸上毫无血色,没了往日的神采。浓密纤长的睫毛轻垂,在眼睑投下一对浅浅的阴影,更显的人憔悴无比。
萧煜心里一紧,大步上前:“这是怎么了?病了?”
宁姝言话还未说出口,双手就被他握在手心,剑眉紧蹙:“手怎么也这样凉?”
说着萧煜伸手正欲去摸她的额头,宁姝言却握住他半空中的手,勉强展开一抹笑容:“臣妾没有病,是臣妾月事来了,有一点不舒服罢了。”
“有一点不舒服?朕瞧你脸色何止是一点。”尤其是她脸上浮着的笑容,看了反而更让人心疼,可是却又很气愤。
“没有传太医吗?”萧煜松开她的手,斥声的望着殿中的秋乐和子楹两人。
见其不说话,脸色瞬间一沉:“杨安,去请太医。”
宁姝言一听,连忙正起身子道:“皇上,是臣妾不让她们请太医的,一般情况今日疼了就没事了。都怪臣妾贪嘴,前两日吃了一些冰果子。”
萧煜脸色凝重的看着宁姝言,烛火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令人敬畏的严峻之色。
只盯着杨安喝道:“还不快去!”
杨安身子一颤,连忙应下,拔腿就去。
真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