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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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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沛牵着悦悦打算到客栈去找若冉,老远就瞧见若冉正站在客栈外头等着,她站在那里,焦急的张望着,看到他们俩的时候浅浅的笑了起来,朝着他们走过来。

    沈沛见状笑了起来,牵着悦悦催促她走快些,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刚想要和若冉寒暄两句,就瞧见若冉直接蹲下·身把悦悦抱在怀里,问她玩的开心不开心。

    沈沛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唇边:“……”

    不是过来迎接他的吗?怎么会,这样?

    以前不都是迎接他的吗?什么时候变了?沈沛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坦,可要是直接把这话说出来吧,多少显得有点丢人,他只能在一边清嗓子咳嗽,让若冉注意到他。

    若冉果然如沈沛所愿注意到了,只是说的话却不是沈沛心里所期待的,“王爷,悦悦怎么就变得这么脏了?”

    沈沛看了一眼悦悦,发现她的衣服上都是红色的糖渍,那红红的痕迹,在白色的衣服上看起来分外明显,这就是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沈沛只能实话实说,“本王带她去吃了糖葫芦,她自己没注意,弄到衣服上去了。”

    秦王殿下毫不犹豫的甩锅。

    “您还带她去吃糖葫芦?”若冉有点儿头疼,“她身子有些弱,吃不得这些的。”

    “山楂不是消食的吗?”沈沛觉得莫名其妙,这糖葫芦不就是山楂吗?

    若冉只觉得头愈发的疼了,这要怎么解释才好?

    “外头还裹着糖衣……”并不能算是消食的东西。

    “哦?”秦王殿下恍然大悟过来,“那没事,糖衣本王吃了。”

    毕竟小丫头喂给他的那些山楂上,都是糖衣。

    “……您还和她抢吃的?”若冉故意曲解沈沛的话,她当然知道沈沛不会和悦悦抢吃的,只怕是悦悦喂给沈沛的,只是若冉没有想到,沈沛居然能吃得下去。

    沈沛:“…………”

    和小丫头抢吃的?什么玩意?他是这种人吗?沈沛真的很想问问若冉,到底在她的心里,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只是沈沛为了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又开口解释起来“本王没有,是她自己给我的。”

    仿佛是怕若冉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是她自己给我的。”

    若冉笑而不语,抱着孩子就要往回走,宋老板已经回去了,若冉是在这里等沈沛和悦悦的,沈沛想问问大夫的事情,可当着悦悦的面,也没有问出来,只想着有机会再说。

    若冉本想回来之后就请沈沛离开的,可沈沛怎么都不愿意走,况且悦悦也非常配合的抓着沈沛的衣服不让他走,一大一小极为相似的两人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她,若冉只能转身走进厨房,眼不见为净……

    若冉忙着给孩子做饭,只能任由他二人在院子里玩珠子,只听得见沈沛一个人的声音,比起头一天僵硬的陪玩,沈沛如今已经学会对悦悦说话了……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方才见到沈沛牵着悦悦的手回来的时候,若冉心中着实是惊讶的,可按照若冉对沈沛的了解。

    她知道,沈沛所谓的重新开始,大概就如同先前一样。

    她总觉得,沈沛所想的,所思考的,所做的,永远都不会是她心中所想的。

    若冉炒菜的时候倒是没有纠结,做了四个菜,只是准备煮米饭的时候却犯了愁,她舀了一盅米放到了淘米篮里面,一会儿加一些,一会儿又舀出来一些,烦躁的不行,她甚至都开始有点儿恼,沈沛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走?他到底要在这里待多久?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出现扰乱她的平静?

    暗一在不远处看了个正着,溜溜达达的跑过去和沈沛耳语,“王爷,属下方才瞧见若冉姑娘在厨房里做饭,好似在考虑要不要准备您的。”

    “哦?”沈沛挑了挑眉,似有些惊讶,“居然还考虑了本王的伙食?本王还以为,她只想赶本王走。”

    沈沛轻轻的笑了起来,对自己如今的地位可是有了非常清晰的认知。

    暗一心说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都想问问王爷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都要被人赶走了还这么开心。

    沈沛却不以为意,若冉能够考虑到他,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枉费他这些天这么努力。

    沈沛蹲下来看着悦悦,漂亮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他拍了拍悦悦的头发,同她商量道:“我们去找你娘好不好?”

    悦悦点了点头,沈沛站起身,牵起了她的手,和傍晚时候抓着指尖不一样,这一次沈沛牢牢的把她的小手窝在掌心里面,悦悦的手就如同他所设想的一般,柔软,娇小。

    只是这份软软的触觉,却总能触动他心里的痛,沈沛强势的忽略掉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牵着悦悦的手走到了厨房外头,靠在门框上看若冉,明知故问,“阿冉,有我的吗?”

    若冉一转身就看到了倚靠在门边的沈沛,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悦悦学着沈沛的模样,也靠在门框上,一模一样的动作,却因为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沈沛自然也发现了,摸了摸悦悦的头发,“小丫头说要教我折纸,我不舍得让她失望。”

    若冉:“……”

    若冉还在米缸前面纠结着,也不知道手里的这一盅米是要倒进淘米篮还是倒回米缸,“……您……能吃得惯粗茶淡饭吗?”

    “吃得惯,如何吃不惯。”沈沛立马开口,把自己说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你也知道北漠天寒地冻的,缺医少药,食材紧缺,除夕冬至的时候……连一盘饺子都没有……本王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吃过饺子了。”

    暗一在一旁听不下去,哪里是没有饺子?只是因为王爷都在吃烤肉啊!

    是他自己不要吃饺子的啊!

    沈沛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心虚,若冉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到中秋,自然也没有到除夕……

    那些个团圆的日子他再也没有了要团圆的人……

    还要吃什么饺子?

    “况且……本王过去是打仗的,又不是去吃喝玩乐的,既是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当然也要同吃同住。”沈沛说的话永远都是半真半假的,同生共死是真的,同吃同住就罢了,况且平心而论西北军的伙食,那是真的不差。

    沈沛看若冉开始犹豫起来,又添了一把柴,“北漠的饮食和京城有很大的不同……本王甚是怀念……自你离开后,本王已经三年未曾回京。”

    “刷拉——”一声,若冉把那盅米,倒进了淘米篮里面,沈沛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见好就收,过犹不及,沈沛不再多言什么,牵着悦悦走出去,声音甚是愉悦,“小丫头,我们走。”

    沈沛带着悦悦离开厨房,看见暗一还杵在跟前不悦的抬眸,“你杵在这儿作甚,有本王的,可没你的。”

    暗一可没想在秦王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抢饭吃,又不是嫌命长了,只是……

    “王爷,您这么骗若冉姑娘……真的好吗?”

    沈沛抬眼横了暗一一眼,嗤笑出声,“本王什么时候骗她了?”

    他说的不都是事实吗?只是事实有一点点出入罢了,“本王这些年,过得很好?”

    暗一不说话了。

    “况且……你以为她真的不知道吗?”沈沛轻轻的笑了起来,笑的颇为温和,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也没有多解释什么,便让暗一不要杵在他跟前碍眼。

    沈沛见暗一走了便又开始尽职尽责的带孩子,他看着悦悦不停的叹气,“你娘和你舅舅就是太宠你了,你都已经快两岁了,这路怎么还走不稳?”

    “要多练习练习,知道吗?”

    “多走走路,腿才能长长,才能长大长高,明白没有?”

    若冉在厨房里听着那些匪夷所思的话只觉得离谱,偏偏悦悦还一本正经的点头,完全不知道沈沛到底说了点什么,当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配合的天衣无缝。

    晚饭都是一些家常菜,因为悦悦的口味和沈沛有些相似,所以这一顿饭,他们俩都非常的捧场,吃过晚饭之后沈沛也没等若冉开口赶他走,就主动告辞,临走时候还特意嘱咐她要好好的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若冉点了点头。

    因为若晨出海去了,家里只有若冉和悦悦两个人,沈沛并不放心就留了人保护若冉,这件事情沈沛没有告诉若冉,免得她又开始拧巴,等到把一切都吩咐完了,他才转身离开。

    若冉锁好了门,抱着悦悦往屋子里走去,悦悦整个儿趴在她身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她知道孩子今天是累极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都已经困了,只因为沈沛在,她才强撑着不睡过去。

    若冉把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多言,只是摸了摸悦悦的头发,轻轻的哄她安睡。

    ……

    沈沛回到客栈的时候,俞长胜和云静竹已经回来了,见到他回来立马走到跟前争先恐后的禀告,“王爷,属下等有要事发现。”

    沈沛不大相信的掏了掏耳朵,“一个个来,拣重点的说。”

    免得又说些有的没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听,“你们是又查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还是行踪被发现了?”

    “侯海宏的人马已经发现了我们,只是他们装作没有看到,属下猜测,他们应当是有别的目的。”

    显然这么做是和沈沛有极大关系的。

    沈沛轻嗤一声,半点没把这事儿放在眼里,“当然有别的目的,他们不过是想本王主动出现罢了。”

    “那……王爷的打算是?”俞长胜摸不准沈沛的心思,只能小心询问。

    “本王凭什么主动出现?自然是等侯海宏过来请。”沈沛不太在乎这些事情,他一点儿也不着急,西北无战事,南海最近没有海盗,他不过是挂了个援助的名头,实际就是过来查案子的,看谁更着急,“侯海宏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不是靠家族荣光的,孤儿寡母的他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他只要不是个蠢货,明天就会出现。”

    “军饷这件事接着查,放开了手脚查,不用担心被侯海宏的人知道,也让他们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比如我们带了多少人……”当然,想让侯海宏知道多少人数,就是沈沛说了算。

    沈沛昔日听皇兄夸赞过侯海宏,是个骁勇善战,舍生忘死的英雄,心中有家国大义,赤子之心。

    皇兄极少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武将之中侯海宏是一个,还有一个便是苏穆。

    沈沛是不太相信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会做出吃空饷这种事情来,只不过……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京城距离南海甚远,何况人心易变,谁知道侯海宏变没变?

    况且沈沛对侯海宏并不熟悉,根本没有什么情谊在,当然是公事公办的查。

    查到什么,就是什么。

    “保护好阿冉,不要让侯海宏的人有机会对她动手。”沈沛慎重的吩咐了一句,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冷哼一声,“罢了罢了,也用不着你们,三年前你们就看不住她,何况是现在?”

    暗一他们几个被骂的好惨,也觉得非常的委屈,当年的事情他们也很无辜,王爷只说是要保护,又没有说是要看住人。

    况且……

    若冉姑娘手里,拿的还是王爷的令牌。

    还是王爷亲手给的,令牌一亮出来,他们那里敢拦着?

    只是这些话,暗一他们不能说,说出来就会挨揍。

    “至于侯海宏,去查查他有没有什么私生子和外室之类的,用什么手段本王不管,本王只需要结果。”

    “王爷,不是说西南军请您过来消灭海盗的吗?您如今查侯海宏有没有外室和私生子是为何?”云静竹忽然问道,满脸的疑惑,“我们不如早早的把海盗消灭了,才是正事。”

    不仅仅是云静竹有这样的疑惑,沈沛带来的一些西北军的将士们,也有同样的疑惑。

    沈沛只觉得这些将士们没有花花肠子是一件好事,可太过于耿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好气的问道,“你们觉得本王是会凫水?还是会掌舵?”

    “还是你们一个个会凫水?会掌舵?”

    “看得懂航海图吗?知道海仗怎么打吗?”

    屋子里的一群人:“……”

    “侯海宏摆明是挖了个坑,想让本王跳下去,偏偏你们几个,还就想这么迫不及待的跳下去了?几个意思?嫌自己命长了?要跳进大海里去喂鲨鱼?”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未必不知道,只是当真看不得百姓们的惨状,南海的百姓们,也是百姓……就如同北漠的百姓们一样的……

    所以他们才……

    “不着急,本王问过若晨这些日子不会有海盗过来,我们还有时间,就看看是本王和侯海宏,到底谁先沉不住气。”

    就在沈沛回客栈同俞长胜等人商议要事的时候,西南军议事堂里,同样也坐满了人,西南军的这些将士们,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围着侯海宏的副将范勇说话。

    “范副将,侯将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西南军没人了吗?需要让他们西北那边的过来?”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率先开口,满脸的不服气。

    他一说话,三三两两的声音就起来了,“就是,将军这是咋回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请个打陆仗的过来打海仗?这不瞎胡闹吗?”

    “秦王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吗?京城有海吗?别是个旱鸭子吧。”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范勇立马冷了脸阻止他说这些大不敬的话,“闭嘴!慎言!秦王殿下岂容你等置喙?”

    “好了,此事莫要讨论,秦王殿下在西北军中声望甚高,这些话出了议事堂就不要再多言,省的被人听了去,又要挑起争端来。”范勇出声劝道。

    可不服气的人永远都是不服气的,“什么战神王爷?瞎吹的吧?若秦王短短三年时间就能有这样的成就?先前怎么没有人知道?依我看啊不过就是西北军那边那些个奴颜媚骨的捧出来的罢了。”

    说话的人满脸不屑,可范勇也没有多劝什么,只是让他慎言,过几日等沈沛和西北军过来了,这些话可不能胡说八道。

    可他们几个还是不满,最后范勇只能使出杀手锏,“你们也不想将军为难不是吗?”

    最后这群人才三三两两的歇了心思,满脸不忿的走了。

    范勇应付完这些人,便立即去书房见侯海宏,“将军,您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

    “他们没闹了?”侯海宏正在书桌前面看着海图,听到范勇的动静也没有抬头,只不过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范勇点了点头,“已经安抚住了,只是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白……”

    侯海宏听到范勇的话,终于抬起头来,他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长得英俊周正,一身的正气,皮肤是海边人特有的肤色,只不过眉眼里多了一丝沧桑。

    “你是觉得……本将让秦王过来这件事情不妥是吗?”

    范勇没敢说话,可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侯海宏也不介意属下质疑,这件事情他也有自己的考虑,“老范啊,你也看到了,这边的百姓太苦太苦了,海仗并不好打,海盗也不好消灭,我们打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办法把他们全部消灭……”

    范勇当然也知道海仗有多么难打,可正因为是这样,他才愈发的不服气,“连您都没有法子,那养尊处优的王爷有什么用?他们难道真的以为打海盗就是拼功夫厮杀的吗?难不成以为在马上有几番功夫就能上天了吗?到了水里头连掌舵都不会吧!”

    侯海宏笑着叹了一口气,“海战和陆战并不一样,就算是我们去了北漠照样也是一筹莫展,拿我们擅长的去比较他人的短处,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范勇依旧不服气,方才劝说属下的时候头头是道,如今到了自己这里,却依旧不成……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气,有不甘,本将也很想只依靠我们的力量就把海盗给赶走,只是老范啊……这太难了,我们的身后是大齐的领土,是我们发誓要保护的百姓们……可是海盗的身后呢?是无尽的海域,无边无际的……他们只要逃之夭夭,我们就根本没有办法……”侯海宏看着桌上的海图指给范勇看。

    “你瞧……这里,这里……都是我们从没有去过的地方……”侯海宏指着这些地方继续说道,“西北军有苏穆,有尹涵月,如今更是多了沈沛……他们收复了北漠十三城,名声大噪,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丰功伟绩。可这边地处偏远,太子殿下的确是力排众议拨出了军需军饷来支持,只是如今海盗也越来越有策略,他们只会看到我们的失败,并不会看到我们的艰难。”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没有将领。

    “可是……”范勇狠狠的朝桌面上砸了一拳,满眼的愤怒和不甘,“可是将军,消灭海盗是我们毕生所愿,您坚持了这么多年……眼看就快要成功了,您甘心吗?”

    侯海宏如何能够甘心?他从孩提时代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可以亲手把海盗赶出故土,只是人啊,总要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承认一些事实的。

    他没有办法只凭借自己的力量赶走海盗,他就要认命。

    “西北军收复北漠十三城,可功劳全部都在秦王殿下的头上,如今您请他过来,到时候就算消灭了海盗,功劳也全部都是秦王的,将军!末将就只想问您一句,努力了那么多年您甘心吗?”范勇的话越说越快,说的侯海宏沉默许久。

    “况且我们不是已经有策略了吗?这是最后一役了……将军啊——”

    范勇拼命的劝侯海宏,只希望侯海宏可以改变主意。

    可侯海宏却根本不为所动。

    “老范,甘心不甘心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为了消灭海盗,母亲,妻子,孩子……都已经舍下了,不过是一点不甘心而已,又有什么舍不下的?”侯海宏不为所动,况且他也只是想要借一借沈沛的名声罢了。

    “我们参军从来也是不慕名利的,功劳是谁的有什么关系?只有把海盗消灭了才是最要紧的。”侯海宏并不打算和范勇去讨论这件事情,他问范勇沈沛如今在何处落脚。

    范勇有些烦躁的回答说是在客栈,“秦王既已经到了客栈,为何不过来?”

    侯海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秦王殿下这是,在等本将过去请他,毕竟……从一开始不就是我们要请他过来的吗?”

    沈沛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他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侯海宏,既然要求人,就要做好求人的姿态。

    侯海宏轻嗤一声,“明日随本将一同去客栈,去请秦王殿下过来。”

    范勇应了声,这时候却想起了别的事情来,“可是将军,属下还听说秦王在查军饷的事情……这要是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本将会一力承担的。”侯海宏显然不太在意,原本就是他下的命令,海盗只有特定的时候会过来,平日里并不会过来,他们也用不了那么多军饷,倒不如分发给百姓们,他也知道这并不合规矩,可是他们的职责便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们,人如果都死光了保护什么?

    “将军若是同秦王好好的解释,想来秦王殿下是能够理解的……”

    “呵,理解什么?”侯海宏不太在意,“老范,你记住,他可不仅仅是西北军的将领,他还是大齐的九王爷。”

    沈沛看问题,从来只会站在跟他们不同的角度看的。

    范勇一开始还不明白侯海宏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翌日跟随侯海宏一同见到沈沛的时候,范勇就瞬间明白过来了。

    侯海宏第二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带上副将和手下几个有身份的属下,叫得上名号的,立过大大小小功劳的那种,一起去客栈请沈沛。

    却被沈沛讽刺了一顿,“侯将军贵人多忘事,终于想起来接本王了?”

    侯海宏假装听不出那阴阳怪气的话,客客气气的解释着,说是因为这几日军务繁忙,更因为不知道要如何招待沈沛,非常的忐忑。

    沈沛却嗤之以鼻,“西南军到底是富有,前头可以把饷钱分发给百姓们,后头又说要好好招待本王。合着这你们这么做,都是有理由不得已的?”

    沈沛把一群人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他轻轻的撩了撩衣袍,眼皮子随意的掀了掀,“用不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本王不稀罕这些,我们西北军也不稀罕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沈沛心知肚明侯海宏带来的这些人把他和西北军划分在一块儿,这根本就没法去改变,既如此不如让他们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侯将军这次过来,是要请本王过去打海盗呢?还是要跟本王解释解释,为何会有把自个儿的军饷发放给百姓们这样的大义之举呢?”沈沛决口不提吃空饷的事情,只问侯海宏这一件事儿,他起初只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有古怪,还以为是侯海宏贪生怕死,可昨日连夜翻了州府的县志,却发现侯海宏当真是兢兢业业的在打仗。

    每一次海盗来袭的时候,他们虽然有些伤亡,却从不消极面对……

    侯海宏似乎是早有准备,便把昨日对范勇说的那些话,悉数对沈沛说了,在场的所有人听了,几乎都有触动,可唯独沈沛冷酷无情,压根没被侯海宏的花花肠子给骗了,“朝廷的人都死光了吗?天灾不上报,救济款不去申领,倒是把军饷拿来当救济款用…让百姓们心中只惦记着你这个将军,而忘了本王的父皇?”

    沈沛一点一点的道出了侯海宏的想法来,倏然把茶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侯海宏!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你是要造反吗?”

    “请王爷息怒。”侯海宏直接跪在了地上,因为他的动作,屋子里一群人都跪了下去,只见侯海宏跪在最前面,把原因娓娓道来,“王爷您有所不知,南海这边实在是太远,救济款层层下来,到州府的时候早就已经所剩无几,我们也只是不想让百姓们活不下去……天灾都挺过来了,总不能被活活的给饿死吧?”

    “况且臣也不是不想上折子,只是折子总是被替换……除了军饷,其余的救济款总是会被各种克扣……他们之所以不敢动军饷,是因为那是太子殿下亲自拨下来的。”侯海宏跪在地上解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并且还说明了自己为什么请沈沛过来,就是想要当面禀告这些事。

    可沈沛一句话都懒得听,“你这意思是本王的皇兄失职?没有察觉到你这边的其他情况?”

    沈沛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纷纷吓得面如土色,求沈沛息怒。

    沈沛懒懒的看他一眼,打了个巴掌又打算给颗枣,“皇兄说你心系百姓,本王的皇兄信任你,本王自然也信任你,起来说话吧。”

    侯海宏却不敢起,沈沛也懒得再提,任由他继续跪着,便问侯海宏今日过来还有何打算。

    侯海宏便说起了西南军军权一事,说海盗会在七八月份海水大涨潮的时候过来,一直肆意骚扰周边的百姓们……直到秋收季节…他们如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消灭海盗,只能够防御…

    侯海宏的意思是,想让沈沛接手西南军,领导西南军对抗海盗,因为西南军这些年在他的手里也着实没有什么亮眼的成绩来,侯海宏对此非常的愧疚……

    况且他的旧伤也一直未曾痊愈,只怕海盗来临的时候没有办法应对,如今已经七月初,海水已经开始渐渐的上涨……海盗随时都可能过来,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侯海宏这一招是以退为进,但凡沈沛心中有一点儿家国大义,就应该明白怎么做。

    侯海宏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可沈沛却是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好啊。”

    沈沛似笑非笑的看着侯海宏,一脸认真的开口,“侯将军大义,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主动交出大权来,虽说阵前换帅是兵家大忌,可海盗不是还没来吗?本王虽是西北军的将领,可天下兵马说到底都是大齐的,本王既当得西北军的将领,自然也当得西南军的。”

    沈沛此语一出,整个客栈鸦雀无声。

    可沈沛却嫌膈应的人不够,继续自顾自的开口,“本王虽从前养尊处优,可这两年也算是历练了不少,北漠十三城也能轻轻松松的到手,如今来南海打个海盗自然也是绰绰有余的,侯将军不必担心,苏穆常夸本王有将帅之才,本王也是这般想的,等会儿就把你们的海域布防图全部拿过来,本王抽空看看。说不定就能收复南海海域了呢。”

    侯海宏:“……”

    范勇:“……”

    西南军一行人:“……”

    秦王殿下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他们一个个着急的不行,真怕沈沛就这么乱来,刚想说话就被侯海宏给拦住了,“……秦王殿下,您这般行事作风,只怕是不妥?海仗……不是这么打的。”

    “不妥?哪里不妥?”沈沛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侯海宏,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侯将军既然都已经打算交出军权来,还管本王怎么打仗?”

    侯海宏:“……”

    沈沛看着侯海宏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总算是满意起来,以退为进?想给他个下马威?活的不耐烦了是吗?

    “侯海宏,本王当你有几分能耐,敬重你是个人物,少给本王扯这些花花肠子出来,少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来糊弄本王,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是说清楚了……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如若说不出,本王也不会介意换了你。”沈沛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几年来,可当真没有人敢这么来威胁他了。

    沈沛让所有人都退下,单独留下侯海宏,也没让他起来的意思,就让他这么继续跪着。

    “说些本王爱听的。”沈沛淡淡垂眸,心中厌烦至极,他哪里高兴在这里听这些臭男人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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