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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草木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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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莽荒野,一株苦荼,盈盈绿翠,迎风独立。

    一丰神俊朗、白衣出尘的仙人经过,只一眼,便停下了脚步:好一株神药!

    白衣仙人蹲下身,伸手轻抚苦荼柔软的绿枝,问她:“药草儿,可愿随我上天?”

    苦荼道:“男人就是喜欢吹牛,好看的男人还喜欢把牛皮吹破,也不看看这天有多高,你又不是鸟儿,能平白生出一双翅膀来。”

    白衣仙人只一笑,伸手向空中一招,便招来一朵祥云,五彩斑斓,袅袅飘来,停在脚边。

    “上天何须翅膀?”白衣仙人抬脚踏上祥云,低头看着苦荼,脸上微微一笑。

    苦荼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万不敢再忸怩,立即道:“还请上仙把适才的问题再说一遍。”

    “药草儿,可愿随我上天?”白衣仙人重复了适才的问题,并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我愿意!”这一次,苦荼忙不迭答应,做了一回识时务的俊杰。

    “算不得俊杰,顶多就是一棵识相的草。”

    白衣仙人说着,掌刀从空中向下划拉两下,苦荼就被连根刨起,飞到了白衣仙人掌心,条条绿枝随风舒展出点点绿光,好不神奇。

    一仙一草,乘着彩云,径直朝天宫飞去。

    ……

    时光一晃,三百年过去。

    天界百草园迎来了三百年一次的大考:大考分为三关,凡顺利通过三关者,即可取得仙籍,位列仙班;通不过者,就要打哪来回哪去,重回下界,做一棵孤魂野草。

    百草园的药草都是百草园的神医们游历下界搜罗来的奇珍异宝,治病救人,各具奇效,他们为了能在大考中胜出,又铆足了劲,苦修三百年,不可谓不刻苦。

    因而,大考异常激烈。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总有技不如人被挤下桥的,而这次大考名额较之以往又缩减了一半,这就让药草精们更加惶惶不安,抱怨不已。

    “这次大考,为什么名额少了这么多?”紫夭问珊瑚。

    百草园各部中,珊瑚属于石部,紫夭属于草部,大考中并无竞争关系,珊瑚便对紫夭说了实话,这是他从别处打听来的。

    “仙籍不够,”珊瑚说,“天君又驳回了太白金星的扩编提案。现在尚能考编入籍,说不定下个三百年,天界就不招神仙了,到时候连考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紫夭别抱怨,还是抓紧时间备考,争取在大考中一鸣惊人,用实力亮瞎考官们的眼。”

    “亮个屁!”紫夭骂道,“我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吗?”

    草部为了备战大考,平日里没少组织小考,五年一次,十年一次的,每次小考,紫夭的成绩都垫底。小考都考不好,大考怎么可能考好?紫夭可不认为自己是天赋型选手,平常平平无奇,关键时刻能一飞冲天。

    “考不上就考不上呗,”珊瑚乐观得很,“紫夭你要是被淘汰了,我就陪你回下界去,咱们在荒野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石草鸳鸯。”

    紫夭吓得赶紧呸呸呸,“珊瑚,你要死啊,这是天界,你说什么鸳鸯不鸳鸯的?你再口无遮拦,不用考试淘汰,直接就被贬回下界去了,你自己要作死可别连累我!”

    紫夭说着像躲瘟神一样扔下珊瑚跑了。

    珊瑚看着紫夭跑走的背影悻悻然的,他心仪紫夭已久,但紫夭的态度伤了他的心,他原本想要告诉紫夭,要留在天界,除了大考,还有条捷径的,那就是保送。

    现在,珊瑚把这个捷径告诉给紫夭的老对头栝楼了。

    紫夭和栝楼在草部,因为治病救人的功能相似,属于竞争关系,常常针尖对麦芒,为了大考较劲,两棵草更是闹到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境地。

    从珊瑚那里知道了可以保送这条捷径后,栝楼比之前更焦虑了:

    百草园1892个药草精争946个仙籍名额,是二选一的概率,而草部276株药草精争一个保送名额,难度可是增长了百倍不止。

    栝楼头痛:真是太难了。

    百草园有水部、火部、土部、金部、石部、草部、谷部、菜部、果部、木部、虫部、鳞部、介部、禽部、兽部、人部共十六部,汇集六界一千八百多种药石,本次大考却只能一半入仙籍,另一半则要回归下界自然,所谓保送名额,十六部更是各只有一个。

    至于把保送名额给谁,由负责各部的神医自定。

    负责草部的神医姓陆,名羽,号称天界第一美男子,常喜身着一袭白衣,腰间吊一根修长白羽,手中摇一把雪白折扇,每每出现都把百草园各部一众女药草精迷得不思修炼,其余十五部的神医为此意见很大,常常到百草园园主医神李毅那里投诉。

    十六个弟子中,李毅医神最疼爱六弟子陆羽,但架不住其他弟子的口诛笔伐,只好找陆羽谈话,让他以后只呆在自己负责的草部,好生调教那276株药草精,莫去其他十五部招摇,好让他耳根子清净些。

    陆羽却趁机和李毅医神讨价还价,说道:“师父,我们草部可有277株药草呢。”

    李毅医神一听,头更大了,摆手让陆羽快走,说:“十六部,你都随意招摇去吧,为师管不了你。”

    陆羽于是摇着他的雪白折扇,招摇到了木部。

    木部主事春芒神医正一手执一条柳鞭逗弄一头牛犊,见陆羽来了,赶忙把两条柳鞭往头上双髻一插,迎了过来,嘴里道:“六师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陆羽手中折扇一收,指着春芒神医双髻上飘来荡去的柳条说:“十师弟掌管木部后都忘了自己曾是一只鸟,而甘心当起蚂蚱来了。”

    春芒梳着双髻,打扮就像年画里的娃娃,双髻上插了柳条,飘来荡去倒像是蚂蚱的两条触须。

    陆羽一向言语不饶人,春芒与他斗嘴,绝对占不了便宜,何况自己如今还与陆羽有桩官司在,不能与陆羽撕破脸,便赔笑道:“若能博六师兄一笑,莫说蚂蚱,我就是变蝗虫变蛐蛐都乐意的。六师兄,我新编了一支曲子,正要去请你来听一回呢,你竟自己来了,来来来,捡日不如撞日……”

    春芒说着,讨好地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笛来,放到嘴上正要吹起来,陆羽就打断他道:“你这又是溜牛,又是吹笛子的,不若趁早求了师父,让你改行当牧童去,好让师父把你的木部并入我草部,省得你为了草木分家与我争抢白茶。”

    就知道六师兄光临木部,又是为了来抢白茶的。

    春芒神医将笛子往腰间一插,变了脸色,冷声道:“六师兄登门造访,若是为了白茶,那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