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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府,会客厅。
舒乙端着两杯皮岛绝好的五彩茶,毕恭毕敬地走到一张澶木八角桌边,颔着首把茶轻轻放下,退后一步,立侍在舒泰身后。
舒泰坐在桌子的东首,捋了捋颏下短须,微笑着把一杯茶推出尺许,“莫兄品一品我这五彩茶,你我久居皮岛,本应为倾盖之交,却因俗事所扰,至今只会过几面。”右手抬起,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坐在舒泰对面的人神色不改,端起茶杯,茶水轻轻沾唇,便即放下,不再向五彩茶看上一眼,“舒兄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舒乙在舒府已有二十余年,经验老道,阅人无数,是舒泰的得意助手,此刻他虽然不说一句话,却为舒府暗暗担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莫府要求舒家离开平川港,舒家此番恐怕麻烦了。
来人正是称霸皮岛的最大门第:莫家的主人,莫能。
他年纪与舒泰相仿,身穿一件灰袍宽衣,一对眼睛既狭且长,似乎永远不需要眨动,他置身于此,会客厅的空气都重了几分,整个人不似舒泰般谦冲和气,而是肃容自威,不苟言笑,好似峻峰伫立,威严不可侵犯。
舒泰保持着自己惯有的气质,表面不动声色,心中也暗自盘算,莫家与舒家同为皮岛大户,却鲜有往来,今日莫能突然到访,已出他意料之外,更知此人不可轻易而与,缓缓而道:“莫兄,这五彩茶是我舒家独有,茶生五叶,花开五彩,是为红白金青紫,茶水五味,则是香甜清爽润,入喉生津,入腹养胃,你不妨多品一品。”
莫能直视着舒泰,像要把他看透一般,道:“茶水虽好,终有尽时,花开艳丽,不过十日,舒兄何必强求?古人常说‘花须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舒兄能守住五彩茶一时,还能守住一世?”
舒泰喝了一口茶水,迎上莫能的目光,“莫兄可知五彩茶为何为舒家独有?”
莫能并不答话,他知道舒泰还有下文。
舒泰果然继续说道:“五彩茶只认故土,在他地种植,植株不到一月就枯萎而死,植物尚且如此,舒某难道不如一株茶树?”
这二人言谈句句不离茶,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机锋相对,借五彩茶暗喻舒莫两家。
平川港是皮岛北端最大的天然港口,地势平坦,面积广阔,入海段则是风平浪静,最适合吞吐航船,加之皮岛处在星殒大陆南侧,是距星殒大陆最近的地点,因而平川港成为皮岛上航海运输的最佳港口,向来由皮岛上的几大门第共同把持,数年来虽有争端,却无大乱。
舒家的大部分货物亦是经由平川港运到星殒大陆的,今日莫能前来,竟然要求舒家退出平川港,这不是断了舒家的活路吗?
莫家控制着皮岛的铁运,是皮岛上的第一霸主,舒家虽有不及,也不能任人宰割,舒泰以茶自比,正是表明立场。
莫能神情依旧,“舒兄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要置三个儿子于不顾吗?”这句话锋芒毕露,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舒泰不答反问,“平川港上不止你我两家,难道其他人也同意撤出?”
莫能冷漠的面色露出一丝蔑笑,“皮岛之上,只有舒府值得我来商榷一番,其他那些跳梁小丑,根本不值一提,莫某想做什么,还需要他们同意吗?”
他手轻轻按在茶杯上,突然站起,冷冷地道:“莫某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若舒兄半个月内不退出平川港,休怪莫某不顾同乡之情。”说完,转身便走,不再给舒泰任何商量余地。
莫能提出要求的那一刻,舒泰已知这件事不能善与,头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与莫能抗衡的办法,突见莫能离座,刚要挽留,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那只茶杯竟然整个被莫能平平整整地嵌到桌子里,杯内水面静止不动,热气缓缓飘出,仔细看时,茶沿和桌面贴合得不差分毫,就是能工巧匠用心雕琢,也做不到这般天衣无缝,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舒泰是商人,平日接触各色人物,自然见多识广,他本人虽不习武,也知道莫能显露的是极其高深的玄功武学,更让他诧异的是,他与莫能相识甚久,从不知他为玄功高手,这人一直隐忍到今日,难道只为了独霸平川港?
回头向舒乙看去,只见对方也是一筹莫展,隔了好久,才缓缓道:“拿账本给我。”
舒乙难以相信,身经百战的老爷竟然甘愿示弱,声音发颤道:“老爷,您真的打算让出来?”
舒泰叹了一口气,“先拿账本吧。”
莫能一出会客厅,径直往舒府正门而去,他大步迈开,衣袖飘飘,凛然之间虎虎生威,舒府的下人只远远地看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不由得自惭形秽,唯恐引起他的注意。
正当莫能转弯之时,忽听得背后疾风响起,直指后心而来,他毫不理会,继续向前,等到来物相近约莫一尺时,右手向后随手一挥,接着一块细石向后破空射出,当真去如流星,细石飞过浓枝密叶,砰地一声钉在地里。
他冷哼一声,步调不变,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亦不回头看一看,直朝正门而去。
而在另一边,舒陵仲惊异地坐在地上,睁着的大眼睛里,写着惊恐两个字,他盯着地上刚刚打出的小洞,伸出食指,探入其中,竟然摸不到洞底。那石子距他仅有五寸之远,如若打在身上,哪里还能活命?
皮岛之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这人听风辨位之准,出手行功之快,绝不会是无名之辈,怎么会出现在皮岛上呢?
舒陵仲推测,他功力至少达到洗髓体的境界,惊诧之余,进一步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功力太浅,没有开启交感之门,这人会不会杀了我!
原来,这块石子正是舒陵仲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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