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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里,已深夜。
时鸢把所有尘封在柜子里的奖状奖杯都拿出来,将上面蒙上的灰尘细细擦干净。
她又给自己倒一点红酒,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静静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月明星稀,云雾散开,一轮弯月悬挂于天空,清晰可见,朦胧柔的光线照进屋子里,映在奖状的玻璃框上,闪闪发亮。
酒精并没有完全麻痹掉大脑神经,反而让情绪更加放大。
时鸢盯着些奖杯许久,忽然拿出手机,拨出裴忌的电话。
响几声后,电话被人接通。
她打的视频通话,屏幕里,率先映入眼帘的男人棱角清晰的下颌线。
此时此刻,裴忌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快步回办公室,才把手机拿起来,垂眼看去。
手机里,她的脸『色』酡红,眼睛也红的,目光有些『迷』离,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
把办公室的门合上,边走边问她:“怎么还没睡?”
裴忌才刚问出这句,也不知道戳哪点,面的人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被这措不及防的一下弄得愣下,随即便反应过来。
这又喝醉。
的声音含笑:“怎么又哭,嗯?”
比起遇什么事都只会笑掩盖情绪的时鸢,更想看她像现在这样,在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
因为,这信任依靠一人的表现。
电话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的:“老师....老师她出来帮我说话....她还说我还她的学....”
话说得语无伦次,但裴忌听懂。
把手边堆没签的文件翻开,极有耐心地问她:“嗯,然后呢?”
时鸢吸吸鼻子,又说:“我一直以为..老师她还在我的气,可好像没有.....“老师她把很多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但我还辜负她的期望......我还骗老师,让她伤心。””
说着说着,她的眉眼耷拉下来,声音闷闷的:“我下午去老师家里,本来想把艾灸贴亲手送给她的,可我害怕她不想见我,所以我又临阵脱逃....”
深夜,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电话里她轻柔的嗓音传出来,让寂静的夜里多出一丝温馨与平。
裴忌手下一边不停地签着文件,一边听着她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着。
“裴忌..你说老师不已经不我的气。”
低声应:“嗯,不气。”
时鸢撇撇嘴,语气哀怨:“你骗人....”
陡然失笑,“没骗你。”
“不信的话,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
她神『色』微滞,像在慢慢反应的话。
裴忌顿顿,又缓声说:“任何时候,都不把事情全部憋在心里。想知道的就去问清楚,想做的事就去做。”
“出事我担着。明白吗?”
话音落下,她的鼻尖又一酸,慌『乱』地垂下眼。
时鸢知道,一直都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情绪。
她的胆怯,犹豫,都看在眼里。
并且,一直在鼓励她。
有在,她其实什么都不怕的。
安静片刻,时鸢忽地开口:“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问完这句,她也没等回答,就把手机立在沙发腿里支住,起身走前置摄像头前。
她穿身白『色』的蕾丝长袖睡裙,只有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打开一旁唱片机的开关。
随后,一段轻柔的旋律从里面缓缓流淌出来。
伴着音乐,她翩翩起舞。
房间里没开灯,窗外莹白朦胧的月光透进来,映在她的身上,带着一虚幻的,不实的感觉。
她的腰肢极软,每一动作都能演绎出一难以言说的美感,看上去柔若无骨,却又仿佛充满韧『性』力量。
如画般精致的眉眼温柔动人,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醉意朦胧下,她的神态更多出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妩媚。
白锦竹曾经说过一句话,裴忌始终都记得。
她说,时鸢就为古典舞而的。
一舞落毕,她的气息有些不匀,呼吸急促些,胸口起伏着,弧度饱满。
时鸢弯腰拿起手机,眼睛亮亮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她的脸比刚刚更红,语气期待地问:“好不好看?”
裴忌的喉结缓缓滑动下,视线不曾移开过一瞬。
“好看。”
话落,她弯起眼睛笑。
顿顿,时鸢眨眨眼,忽然冒出一句:“我温书莹比谁好看?”
裴忌连半秒思考的时间都没:“你。”
时鸢抿紧唇,像不太满意的答案,又追问道:“底有多好看?”
沉『吟』片刻,男人冷厉的眉眼透出些许的无奈宠溺。
认答:“像天上的仙。”
总算听一满意的答案,她又笑,眉眼中孩子气十足。
不知道不因为喝醉的人思维都会变得比较跳跃,时鸢忽然又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她开始认认地控诉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次遇的时候,你捡我的扇子,还不打算还给我。”
“你还说我唱戏的。”
“........”
“还有....”
见她还有继续翻旧账的架势,裴忌『揉』『揉』眉心,有些无可奈何。
放柔语气,低声轻哄道:“我错,好不好?”
就在此时,周景林刚带着公司高层敲门进来,就听见这句犹如平地惊雷的认错。
周景林俨然已经习惯,而身后的高层冷不丁撞见这惊悚的一幕,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文件“啪”得一声掉在地上。
听见声响,裴忌掀掀眼皮,视线冷冷地『射』过去。
嗅一丝危险的气息,周景林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出去,关上门。
看着紧闭的门,高层的嘴唇都在颤抖:“周..周特助,我不会明天就被开除吧。”
只见过裴忌在会议室里劈头盖脸骂人的场景。
虽然也听别人说过,们裴总的内在体质其实妻奴,但始终没信。
直看今天这幕——
周景林『摸』『摸』鼻子,实话实说道:“很难说。”
高层的脸『色』瞬间犹如混凝土。
周景林只好拍拍的肩膀以表安慰:“没事,以后习惯就好。”
“........”
的还有以后吗??
*
办公室里,电话还没挂断。
“裴忌,大后天就你的日。”
闻言,裴忌微怔下,嗯声。
其实自己都不记得。
她的嗓音温软:“今年我陪你一起过日吧。就在家里过,好不好?”
措不及防地听家这字眼,让的心尖忽然跟着颤一下。
裴忌敛眸,藏起眼底泛起的零星情绪,看着屏幕里的人,唇角轻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像折腾得累,手里还握着手机,还没等的回答,就这么沉沉睡过去。
听着电话里传出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却一直没有挂断,深邃沉静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她的五官,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许久后,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低沉喑哑的嗓音。
说,好。
*
次日,一直睡下午,时鸢才悠悠转醒。
她『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终于一点点回笼,断断续续地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叮——”
枕头旁的手机忽地震动声。
时鸢微舒口气,划开屏幕,发现裴忌发来的消息。
点开来看,竟然一条航班信息。
她怔下,刚想问这什么,又一条新的消息弹出来。
「现在去还来得及。」
她的指尖轻触屏幕,回:「这什么?」
「白锦竹的航班信息。」
看清这几字,时鸢顿时愣住,刚刚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还未等她彻底反应过来,很快,又发。
「去吧。老师在等你。」
*
放下电话,时鸢以平最快的速度简单洗漱后下楼,在路边拦一辆出租车赶往机场。
这时间段,道路拥挤不堪,前往机场的路更拥堵。
车流缓慢地在高架上移动,航班晚上六点的,而现在已经五点刻,就快来不及。
时鸢在后座急得如坐针毡,离机场就差一红绿灯的距离,她付车钱,果断推门下车。
她越跑越快,呼啸的冷风刮在脸上,刀割似的疼,耳边灌得全风声。
机场,六点已经过。
时鸢找问讯台,将航班信息给机场的工作人员看,却只得一句充满歉意的回答。
“不好意思士,这趟航班已经起飞。”
刚刚急速奔跑过,她的呼吸尚未平复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起来。
她还..来晚吗。
时鸢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时鸢。”
她神『色』一滞,循着声音转身看去。
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白锦竹,时鸢恍惚片刻,确认不自己看错。
她目光怔怔地望着白锦竹:“老师....您没走.....”
白锦竹浅浅笑笑。
差距白锦竹并不再像天晚宴时待她样疏离,时鸢记起来的目的。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深陷进掌心的肉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老师...不起,我初不该骗您,我其实没有不喜欢跳舞,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跳舞件辛苦的事。而因为,我不能再跳。”
她的声音发涩:“我在南浔等您的段时间里,遇意外,脚踝受伤。医说,我以后应该再也没办法承受高强度的练习.......”
白锦竹顿时一愣。
“你说什么?受伤?”
时鸢忍不住哽咽下,继续缓缓道:“您倾注么多心血在我的身上,结果我却....”
白锦竹忽然就明白。
紧接着,她的眼眶也泛起湿意,轻拍着时鸢的后背,心口一阵揪疼,有自责,有愧疚,更多的心疼。
“傻孩子。”
“不管发什么事,我都你的老师。我怎么可能的怪你什么。以后不管再发什么,都不许再自己一人承担,知不知道。”
面前的怀抱熟悉而温暖,听着这些话,积压在心口多年的情绪在此刻全部倾泻而出,时鸢像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白锦竹心疼地说不出话,只能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其实她也曾想过,初时鸢放弃跳舞,或许有苦衷的。
可她怎么也不愿去相信,相会她最不想看见的一。
时候,时鸢也不过孩子,十八九岁的年纪。
家庭支离破碎,又被迫放弃自己为努力多年的梦想,她该有多痛啊。
白锦竹不敢去想。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温柔地给时鸢擦掉眼角的泪水。
这时,时鸢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老师,您的航班.....”
白锦竹温地笑笑:“有人已经帮我改签。”
时鸢一怔,茫然不解地看着她。
白锦竹嗓音温柔:“其实,裴忌刚刚来找过我。”
*
一小时前。
vip候机室。
看时间差不多,白锦竹便准备拎包起身,前往登机口。
这时,候机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颀长挺括的身影迈步快速走进来。
看清来人的面容,白锦竹目光诧异,没有想裴忌会出现在这里。
她知道裴忌的。从五年前开始,在南浔,时候还一阴沉桀骜的少年,一身折不断的傲骨,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不屑一顾,唯独时鸢不同。
时候,每天晚上时鸢过来练舞时,就等在外面,结束后接她回去。
风雨无阻,从未缺席。
白锦竹还记得,有一晚下雨,她看着少年少并肩在雨中走着,少年神『色』冷酷,却硬将大半的伞倾斜在时鸢的方向。
再后来听裴忌的名字,就在自己丈夫的口中。
陈俊明时常会在茶余饭后时赞不绝口,说裴忌难得一遇的商界奇才,手腕得,为人狂妄至极,从没向谁低过头。
在这里见裴忌,白锦竹有些意外。
裴忌沉声开口:“抱歉,不知道能不能耽误您一些时间。”
“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关于时鸢的。”
顿下,缓声道:“我想您应该比我更解她,她从来都不会轻易放弃一件事情的人,更遑论她的梦想。几年前的事,她有自己的顾虑,而您她来说又非常重的人,所以才不得已隐瞒一些事。”
白锦竹思索着的这些话,仿佛猜些什么:“你说......”
的嗓音清冽,语气郑重而礼貌:“能不能请您在这里等等她。有些话,她想亲口您解释清楚。只再等一会儿就好。”
说罢,裴忌弯下腰,深深朝她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