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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美下车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这一群人三辆车才装满,领头的不是胖子也不是许广博,而是有一面之缘的石尧。要不说这人就是不一样,许广博这样的,三美看见他就想锤他一顿,恨不得把他的兰花指撅下来插花盆里种上。
再看看这石尧,气场强大的恨不得转一圈就能把周围的人吹出二里地去。但女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那些莺莺燕燕找着各种借口,使出不同的手段往他跟前凑。三美蔑视的看看许广博,说的好听请自己吃饭,肯定是是拉着自己蹭别人的。
许广博仿佛看不到这些暗潮涌动,下了车就走向月亮门前等着的一个人,挽着那人的肩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看的出来两人的关系很亲密。三美看着耍猴似的“兰花指”,心想这人连自己都打不过,还那么喜欢动手动脚,自己是不是可以在找机会跟他比划比划,让他彻底的知道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圆。
石尧和胖子也没进去,在门口等他们打闹完。过了一会,那人摁住许广博,上前一步跟石尧握手,领着他们后面的一群跟班进屋吃饭。
周园外观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结构,青砖青瓦,福寿字的木质窗棂上镶着暗花玻璃,进去月亮门就是一个大缸,缸里是盛开的睡莲,还有几条尺长的锦鲤招财。
三美很喜欢这大大的庭院,这里要是她的,她还会搭个葡萄架,晚上月亮上来,小风一吹,葡萄架下话沧桑,多安逸的生活。感叹了一会,看着被几个美女环绕的却一脸镇定的石尧,三美想到了一个关于牛郎的别称,很猥琐的笑了笑。这群人看着人五人六,心里说不定和自己一样的龌龊呢。
吃饭的地方在周园的西厅,进门就是一道半遮半掩的屏风,上面是个仕女图,拐到立面,一个被削成圆桌状根雕盘盘踞在厅的东南角,通体金黄,巧夺天工,还有一套精美的茶具,摆的很有韵味。几张木椅参差摆放,乍一看真有点书香气。
在三美土老帽进城似的瞎捉摸的时候,马燕妮同学做到了茶桌旁边,温柔可爱的跟石尧说笑,还有几个人跟着凑趣。三美没想到在学校一脸阳春白雪的马小姐,在石尧面前这么的小女人。
她不想坐在这么多人中间当背景,尤其是中间还有个想尽办法招石尧注意的陈秀美,她替柳顺难为情。三美想去庭院里玩玩,柳花泊的家也是这种结构,就是院没这么大,也没这么精致。离家的时间久了,见不着的时候不觉得,这乍一见还挺四年自己家乡的小院。
三美刚出西厅的门,就碰到刚要进门的许广博,他看到三美,赶紧招呼他,
“来,杨三美,见见你以后的学生。”
他拉着三美七拐八拐的来到像是后厨的地方,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三美看到了围着围裙,轮着炒勺的于龙彪。于龙彪瘦长脸,眼睛很大,尖下巴,可能是蒸汽熏得,不长的头发已经贴上头皮。三美没想到自己的学生是个厨子,她一头雾水的问“兰花指”,“你说的人就是他?”
那伙夫乐了,瞅着三美很调皮的笑,眉头和眼角的褶子在这么朦胧的环境中都遮不住,“我这不是嘴馋么,来偷师学两招。这位就是你给我找的老师?”
三美感觉这人得快三十了,这么大年纪的学生她可没想到,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广博看三美不说话,推着于龙彪往外走,“把你这身皮给脱了,让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三美趁他换衣服的功夫,跟许广博打听,“这人多大年龄了,我怎么觉得孩子都得好几岁了?”
“他户口本上今年21岁。”许广博觉得三美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不该精明的时候瞎精明。
“彪子要是能考上个大学,以后是要到西点军校深造的主。杨三美,拜托你了。”许广博很认真的跟三美说情。三美都被他说愣了,“去西点军校学做西点么?”
“做饭是他的爱好,军事才是他的专业,不懂别乱说。”许广博觉得杨三美脑子有问题,一说话就像是要找揍。
“呵呵,别听广博瞎吹,老师你尽力就行。”于龙彪换上衣服后一点没有他名字那么霸气,站在那给人的感觉就是松松垮垮,像是老想找地方歪一歪。他走过来向三美伸出手,“我是于龙彪,以后请多指教。”
三美有些手足无措,她很长时间没和人握手过了,不由自主的抓了一下于龙彪的手,话都不会说了。
许广博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这哥们儿很有气势,这不就把杨三美镇住了么。他拥着两个人又回到西厅,这时候厅里摆上了一张长方桌,其他人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桌子头上正对屏风的位置有几个空。
许广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三美根本不在意这些,于龙彪拍拍许广博,自己到接盘子的位置坐下。胖子本来坐在主陪位子,这是赶紧过来招呼许广博,
“广博,来来,坐我这里,你干什么去了,来这么晚。彪哥,来,来,别让我拉人了,主宾的位子非你莫属。”
又是一番推推嚷嚷,大家重新排序坐好。主人位子是石尧,主宾是于龙彪,主陪是许广博,副陪坐着胖子,三美在于龙彪的下手坐下,副宾的位子坐着陈国庆,三美坐在陈国庆的下手,垂着眼皮装呆。陈秀美很不乐意,这位许广博平时可能看别人脸色的机会不多,把三美安排在座位上就等着上菜。
胖子跟这个说说跟那个笑笑,可能大家在石尧面前都想表现的好一点,虽然不知道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一团和气的依着胖子的安排坐下。
上菜的位子现在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得油头粉面,嘴巴也很利索。把周围几个女的哄得花枝乱颤。陈秀美坐在三美的下手,自从她坐下,屁股下面像是有针似的坐不住。她一会让陈国庆给他洗个杯子,一会给他哥要个餐巾纸,没一刻闲着。边忙活边嘀咕着谁谁谁那么没眼色,也不知道让让位子。
许广博正好坐在三美的斜对面,而且现在他认为三美在这个桌上是自己请来的,不给三美面子就是不给自己面子。看陈秀美这么惺惺作态,脸越来越黑。
幸好没一会菜开始上了,陈国庆在大面上还过得去,照顾陈秀美的同时没忘了三美。等那千呼万唤的烤乳猪上来,三美的眼睛立刻和探照灯似的盯上了。
于龙彪站起来,拿起盘子边上的一把长刀,一刀下去,切口平整光滑,一看就是老手。他手上翻花,手起刀落,肉切得薄如蝉翼,晶莹剔透。三美看着恨不能给他鼓掌。就冲这手艺,三美收这学生不亏。
等肉分盘的时候,男的没什么问题,有些女的就开始找各种理由少要一点或者不要。三美一点没客气,给多少接多少。蘸着这里的秘制酱,吃的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之后,气氛开始轻松起来。几个主要人物开始交流信息。三美这才知道,胖子是个人民警察,真看不出来。陈国庆在部队里已经当了三年连长,马上要升一级。至于许广博,无业游民一个,天天打狗撵鸡不务正业。石尧的具体工作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在什么部委,消息很灵通。
几个女的有的刚工作,有的还在上学读书,家里都有点背景,饭碗旱涝保收。在这一群人里,竟然是许广博这个二流子最有钱,在三美看来,是又有一头猪插着翅膀在时代的风口飞了起来。
三美专心致志的吃东西,偶尔耳朵张开,听点小道消息。她觉得自己与这些人以后的交集不多,交际圈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些人面上和颜悦色,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挖坑等你跳呢。三美一直在防着陈国庆也是在这一点。在智商上她自信自己不错,但在动心眼耍心机上,三美跟这群人一比,差了不知道几条街。
三美觉得这小乳猪不亏是御厨的手艺,烤的肥而不腻,鲜嫩扑鼻,三美越吃越爱吃,越吃越高兴。觉得旁边那些苍蝇般的嗡嗡声也不是那么烦人了,这人高兴了看什么都顺眼,旁边的陈国庆见缝插针的给三美上了杯酒,山西杏花村的特酿。美的她两眼水嘟嘟的放光,觉得人生如意不过如此啊。
陈国庆没想到三美好这一口,又给她满上一杯,三美冲着他笑了笑,这是陈国庆这些天来得到的她最好的脸色。不由得打趣她,
“喜欢这个?回头让柳顺给你带一箱过去,这酒喝着不上头。”
这时她右手边的陈秀美不干了,冲他哥说,“哥,你看,顺子她这妹妹还是个酒鬼,家里也不知道管管。”
三美心里正高兴,不想搭理她,冲陈广庆笑的很有内容,“你这妹妹有意思,啊~~~,你说你们这么有内涵的一家怎么会出如此不上道的一个人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广庆觉得三美话说的不好听,“我妹妹再不怎么样,跟柳顺在一起还是能撑得起来的。”
三美觉得在说话自己可能失态,拍拍陈国庆的手,“那祝你心想事成。”起身坐到旁边的树墩子边上喝茶。
旁边的许广博看她走到自己这边来了,趁着大家聊天的功夫也走了过来,“吃饱了?没白来吧。这小猪可是从小喝牛奶长大的,吃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出奶香来。”
好脾气的三美点点头,“谢谢你了,你的事尽管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许广博磕磕烟,也不点着,就拿手夹着,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的股票怎么样了?”
“好久没动了,最近忙,我懒得看,拿东西太费神。”
“我觉得最近形式不太妙,你有什么高见?”
“月有阴晴圆缺,股票也是。对了,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独门秘诀。”三美突然有了吹牛的兴致,给许广博倒了杯茶,把自己的猥琐建模法挑挑拣拣的说了说。看着对完全听不懂的许广博发出了曲高和寡的感慨,
“这你可能不太懂,不过也难怪,你毕竟是搞艺术的。”
“谁搞艺术,我正经的会计系毕业。”许广博很不忿,觉得三美是什么眼神啊。
“不搞艺术,你留那么长头发干啥,手还这样。”三美捏着兰花指学许广博,“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像个男人啊,真是。”
要不是有求于三美,许广博兴许会教训她一顿,他憋了憋气,刚想说话,另一个人插言了。
“广博留长发是因为他的头长得形状不好,是不是?”胖子也过来了,跟三美聊天,“三美,辅导于龙彪不能白干,跟他要钱,这个他多得是。”
三美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张嘴一点把门的没有,“我不缺钱,那东西只要我动动脑子,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就他那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胖子不当真,“那你这牙缝够大的啊,杨三美,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弄个和这个周园差不多的院子,一进这个门我就觉得跟我老家可像了。你知道我老家西间干什么的吗?喂猪的猪圈。”三美自己说的乐呵呵的,两只手使劲比划,“这么大,够这些人吃十几天的。”
其他聊天的人有几个被他们吸引了目光,正竖着耳朵听八卦,听到这里,有几个见识不多的就忍不住露出了些想法,还有几个女生都把嫌弃□□裸的表现在脸上了。
三美吃饱喝足,不想看这些人的脸,对许广博说,“我吃好了,先走一步,让那于龙彪周五去找我,你知道地方吧。”
许广博还想拉着三美去唱歌,三美目的已经达到,这里人也不熟,自己直接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