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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求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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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九坐在驾驶位,看着从医院大门里出来的沈珩。

    他瞥了抬眸瞥了一眼后座的陆廷笙。

    “哥,沈珩出来了。”

    陆廷笙的眼神阴翳,淬着寒意,周身都是冷冽的气息。

    他把秦霓送到了急诊,让初九查了秦霓朋友景阳姗的电话,通知了景阳姗,然后就回到车子上等在医院的停车场里。

    他看到景阳姗急匆匆的跑进了医院大厅,没过多久,他又看到了沈珩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

    看到沈珩的时候,陆廷笙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

    熬了快一个通宵的眼底里都是暗红色的血丝,像是一头充满戒备的雄狮,正在面对侵入他领地的猎物。

    初九是在看到沈珩时候,突然明白为什么陆廷笙的脸色怎么瞬间变得难看。

    原来还是因为里面躺着的那个秦小姐!

    初九知道之前陆廷笙和秦霓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带秦霓见过他的家人,所以,沈珩是不知道秦霓的。

    那只能是在陆廷笙和秦霓分开的这段日子,沈珩认识了秦霓,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秦霓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

    初九暗道,这算什么事儿!

    舅舅和外甥同时看上一个女人!

    人间修罗场,怕也只是如此了吧。

    “回去。”

    初九听到陆廷笙不辨喜怒的声音,没有说话,直接发动车子,驶离了医院。

    车子停在“长安里”陆廷笙的别墅门口。

    初九下车打开了后车门。

    陆廷笙迈步下车。

    “笙哥,秦小姐应该是不知道您和沈珩的关系。而且...而且你们已经快三年没见过了。”

    陆廷笙脚步顿了一下。

    “知道。”

    他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就进了院子。

    初九站在原地看了陆廷笙的背影两秒,随即上车离开。

    他不太明白,陆廷笙嘴里说的知道,是秦霓知道陆廷笙和沈珩的舅甥关系,还是陆廷笙知道他和秦霓已经快三年未见的事实。

    三年,足够长。

    长到足以改变一切。

    ......

    花漾店里。

    几个人一起在整理刚刚到货的花材。

    秦霓戴着手套拿着剪刀,正在收拾一捆戴安娜玫瑰。

    唐唐一箱一箱正往店里搬运花材。

    橱窗外四五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嬉笑着经过,从门口传进来热热闹闹的声音。

    秦霓看过去,一阵恍惚。

    以前她也曾这样穿着校服和同学走在路上,路旁也有人侧目凝望。

    那时的她还不懂得,她们就是几个穿着丑校服的学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如今她拿着玫瑰剪刀,穿着工作围裙,隔着橱窗看着外面喧闹的穿校服的学生,才明白,这目光里是羡慕,是追忆。

    羡慕抬眸恣意的青春,追忆的是她已然回不去的曾经。

    一如曾经那样遥望她们的那些路人。

    年轻时候她拿起手枪射出去的子弹,终于这在一刻正中她的眉心。

    都说高中最苦。

    那时候总觉得备考前的每一夜都好漫长,刷不完的综合卷纸,背不完的古文诗句语法单词,流着口水伏案睡去的日子数不胜数。

    现在想来,那是稍纵即逝的青春在用绵软无力的臂膀挽留曾经的我们。

    秦霓看着那群鲜活的背影笑了笑。

    青春,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阿梅整理着风信子和大花蕙兰,说:“霓姐,你最近是不是犯什么了?怎么三天两头的进医院?”

    秦霓心里咯噔一下。

    犯什么?

    犯小人呗。

    犯两面三刀口毒腹剑无情无耻的小人!

    景阳姗坐在凳子上揉了揉腰,拿壁纸刀弯腰划开两个箱子,掏出一把伯利恒之星,又拿出一捆新娘花,一边拆包一边说:“阿梅说得对,我看你最近就是流年不利,身犯小人。是得想办法破一破了。”

    秦霓敷衍道:“那你们说,怎么办?上哪里破?”

    唐唐进来刚好听见,把货单往吧台上一放,说:“去西山仁广寺吧,那里据说挺灵验的。那里的菩萨管平安,姻缘,还能求平安符,我姑奶以前经常去,她说那里灵的很。要是心里有事儿需要告解,也可以去那里跪一跪,拜一拜。”

    景阳姗把手里的剪刀一撂。

    “就这么定了!这周末,就去仁广寺。”

    秦霓没表态。

    去就去吧。

    她这几年心里确实压着事儿。

    人在现实中找不到解脱的时候,便会倾向于神佛。

    我们读了书,知晓这世上并无鬼神。可是面对心里一日又一日的难安,生出那种求神拜佛的愿望,也是给自己的一条出路。

    若有神明,他们怎么没有听到她的祝祷?

    在秦霓的妈妈兰心蕊离世的那一年,小小的姑娘双手合十,面对着医院冷冰冰的白墙,无数次祈祷神明大发慈悲,帮她留下她的母亲。

    可是神明太忙了,他们立于高处,俯眼看众生,众生皆苦。

    他们到底没有听到她的哭求。

    那一刻,秦霓仿佛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神明做不到的事。

    后来,她再也没有向神明求告过什么。

    可是这几年,她因为曾经发生的事,一直难安。

    或许,真的是神明在责怪她的不虔诚。

    ......

    周日这天,秦霓一起床,便发现外面下雪了。

    雪花还真的从来没有缺席过安城哪年的冬天。

    雪不大,杜泽凯开着车,景阳姗坐在副驾驶,秦霓靠着椅背坐在后排。

    山路修的平坦,只不过弯道不少。

    一路上,景阳姗叽叽喳喳,杜泽凯很是给力的捧场。

    “霓子,你说咱们整天就是不知道享受,天天蹲在店里,浪费了大好的青春。”

    杜泽凯说:“那就把店关了,哥养你。”

    “你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你拿什么养我?”

    秦霓开口:“凯子怎么养不起你,是你自己要做独立女性,又不是凯子养不起你。”

    景阳姗扭过头看着秦霓正准备反驳,秦霓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景阳姗闭了嘴。

    话再次出口变成了:“我知道凯子对我好,主要是我这个人也就是过过嘴瘾,要是真让我坐家里,我还不习惯呢,哎,天生的劳碌命。”

    杜泽凯笑着说:“你就是爱操心。你想开就开着玩儿,什么时候烦了,咱就不干了,用不着你为钱发愁。”

    秦霓笑道:“看凯子多好,给你把后路都铺平了,进可攻退可守,偷着乐吧你!”

    景阳姗娇羞一笑,伸出手摸了摸杜泽凯放在挡杆上的右手,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紧扣。

    秦霓瞧见这一幕,笑了笑别过了头。

    虽然她再也不敢奢望求得一心人,可是能见到自己的挚友在爱情的河流里勇往直前,秦霓还是真心替景阳姗感到开心。

    仁广寺的香火确实挺盛。

    三人进了寺里,在门口取了香,点燃之后,插在正殿门口的巨大香炉里。

    秦霓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接着他们缓步上了台阶,进入第一座大殿。

    排队跪拜的人很多,他们等在门外。

    景阳姗拉了拉秦霓的手。

    “霓子,凯子想去观音殿拜拜,那边菩萨管姻缘,我俩去那边排队去,你拜好了给我打电话。”

    秦霓点点头,示意她快去。

    挨到秦霓的时候,她轻轻抬脚进入正殿,跪在蒲团上,抬眸看向端坐在殿堂慈眉善目的佛祖。

    秦霓心中默念缠绕她多年的梦魇,俯下身去,虔诚叩拜。

    拜了三拜之后,秦霓的泪水滑落脸颊。

    秦霓在三个大殿都依次跪拜,求的都是同一件事。

    她知道那年的事情不是她能预料到的,可是到底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秦霓知道,她的噩梦,她的抑郁,还有她困守原地驻足不前,都和那件事有关。

    这也是她为什么来了这里。

    下山的路上,秦霓的手腕上多了一串檀香木手串。

    她静静的看着雾茫茫的窗外,听着景阳姗和杜泽凯的打情骂俏。

    秦霓的电话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