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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霓愣了下。
还真是学生。
那自己岂不是真禽兽？
“姐姐，祁怀景是我的本名，我的身份证是真的。”
大男孩又一次强调了一遍。似乎是怕秦霓不相信他。
秦霓看着眼前的男孩，如果他不是演技太好，那就是真的清澈了。
网上都说真诚才是必杀技。
秦霓竟然在一个夜场牛郎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两个字。
很意外。
也有点讽刺。
秦霓想到了她的那个弟弟，秦承祖。
她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她依稀记得秦承祖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就是这种神情。
秦霓的确是讨厌不起来他。
但是也谈不上姐弟情深。
说没有感情吧，秦霓有时候也会想起他。想一下他现在的身高，还有样貌。
秦承祖也差不多十四五了。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要参加中考了。
上次打电话给她还是在小半年前，电话里，他说：姐姐，我都快一米八了，能保护你了。
秦霓当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嘱咐他好好学习。没再说几句，便挂了电话。
过年过节还有秦霓过生日的时候，秦承祖都会给她发送祝福信息。秦霓去年还收到过他寄给她的一条围巾。
很丑，秦霓当时猜着是不是秦承祖自己织的，她还多嘴问了一句。
哪知道电话里的大男孩咬死是买的。
秦霓立刻就知道了。
是他织的。
那时候，秦霓的确感动了一会儿，她没有继续拆穿他，给秦承祖回了个谢谢。
然后大男孩回复一个腼腆的“不客气。”
一个人萧索久了，秦霓已经不大能接受的了来自真正血缘意义上的关心。
客套的还可以，就怕真诚的。
她受不了。
所以，宁可没有。
秦霓曾经和陆廷笙说过，她很羡慕她的弟弟，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她什么都没有了。
那时候她以为陆廷笙以后会给她一个家，她曾经以为自己从小缺失的家庭温暖都会在陆廷笙这里得到弥补，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可是没想到，美梦破碎的太快了。
秦霓此刻看着祁怀景年轻的脸庞，还有明显与这里的霓虹颓靡有些格格不入的眼神，鬼使神差中，秦霓点点头。
祁怀景的眼里出现一抹肉眼可见的光亮。
像是怕秦霓反悔似的，他立刻调出微信码，让秦霓扫了他。
秦霓扫他，他点通过就可以，如果是他扫秦霓，秦霓不一定会点通过。
秦霓看出他的这点小心机，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只觉得挺有趣的。
拿出手机扫了码，发送了验证。
祁怀景心满意足的看着秦霓的微信头像。
那一丛彼岸花。
“姐姐，秦霓是你的本名吗？”
秦霓点点头。
“真好听。”
秦霓转给祁怀景两千块。
“姐姐，我说了不要了。”
秦霓说：“你收了吧。这是你应得的。”
祁怀景给秦霓退了回去。
“说了小费换微信的，不能说话不算话。我是在这里兼职，但是我不是小白脸儿。更不是言而无信的小白脸儿。”
秦霓笑了。
“有人这么叫你？”
祁怀景咧了咧嘴说：“多的是。不过无所谓了。我不卖身的。”
秦霓忍俊不禁，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祁怀景大大方方的给秦霓看。
脸上还是那副清澈的样子。
“我长的还可以，尤其是脸。所以我和我同学都来这里应聘，我上岗了，他落选了。”
秦霓对他一本正经的自信觉得好笑，便说：“所以他就在背后说你是小白脸儿？”
祁怀景这次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大在乎这个，白脸就白脸吧，反正我确实比他长的白。”
秦霓笑说：“嗯，你确实长的很漂亮。”
祁怀景认真的纠正秦霓：“我还是比较喜欢姐姐夸我帅气，漂亮这个词有点娘。说多了，真成娘娘腔了。”
秦霓唇角扬起。
刚才看到某人时候那股吃了苍蝇的劲儿，这会儿被祁怀景给治愈了。
她禁不住暗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来这里心甘情愿的消费，的确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有些人为纵欲，但是有些人的确是为治愈。
疗效不错。
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景阳姗兴奋的拿着话筒跑了过来。
他们几个已经开始K歌了。
“霓子，来一曲。”
秦霓摆摆手。
“你唱吧，再玩一会儿，咱们就该撤了。”
“弟弟来一首？”景阳姗把话筒递给祁怀景。
祁怀景看了看秦霓，秦霓说：“你去玩吧。”
祁怀景跟着景阳姗去到旁边。
不多时包间里响起景阳姗撕心裂肺的嚎叫。
像极了一只咬死了前夫的西伯利亚母狼。
秦霓忍不住按了按耳朵。
有人唱歌好听，有人唱歌难听。
景阳姗很优秀，她刚好卡在中间了。
好难听！
听别人唱歌要钱，听景阳姗唱歌要命。
听被戴了绿帽失恋的景阳姗唱歌，那更是连抢救都省了，直接shi透！
别人是五音不全，她是压根没有五音。
听她唱歌，得提前准备好速效救心丸，同时，掐着人中。
显然其他几人都没想到，留着可爱朵拉发型，穿着小JK的景阳姗一开嗓，那是直接要把他们送去见太奶的架势。
一个个瞠目结舌，三脸的一言难尽，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捂耳朵，毕竟这可是金主爸爸。
和景阳姗站在一起拿着话筒的祁怀景求救似的看了秦霓一眼，看到秦霓无助的脸，下一秒直接拿起话筒，视死如归的和景阳姗和起了歌。
景阳姗的鬼哭狼嚎就像是铜勺挖着铁锅,指甲划过玻璃的那种声音。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
景阳姗正在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蹂躏张信哲的信仰，突然她冲过来从她的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接着，一阵冲破耳膜的唢呐声在包间里响起。
百鸟朝凤。
第一段：落凤。
白事专供。
拿着话筒的祁怀景，看着景阳姗的操作都惊呆了。
沙发上的那三个还有秦霓，总共加起来十只眼睛里面都是对景阳姗的五体投地。
几个男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来会所K歌自带唢呐的。
景阳姗会吹唢呐，秦霓是知道的。
景阳姗的老爹喜欢听，在景阳姗很小的时候就给她送到一个老师傅那里去学习，景阳姗无语的不行，和秦霓嘀咕，世界上的爹千千万，为什么偏偏自己的爹这么的出类拔萃？
什么年代了？还把自己家闺女送去吹唢呐！
秦霓那时候还笑个不停。
景阳姗反抗了多次，都拗不过自己的亲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学了几年。
后来还是她妈妈说别的姑娘都是学跳舞唱歌，自家闺女学唢呐，着实有点那什么了。小时候就算了，闹着玩，可是人越来越大，人家是开口能唱歌，抬脚能跳舞，自家闺女仰起脖子就能吹一曲，怎么想怎么搞笑。
景阳姗的老爸还反驳自己的老婆，也不看看你那宝贝闺女是不是唱歌跳舞的料，一开口二里地外的狗都得捂耳朵，塘里的泥鳅都得翻肚皮。
景阳姗的妈一想起闺女别具一格的天籁之音，也只能皱眉头。
话是那么说，但是，景阳姗的爹到底是同意停了她的唢呐课。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一段时间，只要景阳姗一吹唢呐，隔壁的大爷指定要拿俩破锅盖，隔着墙头和景阳姗的唢呐来个和弦。
还间或吆喝几嗓子。
破铜烂铁加上破锣嗓子，群众实在是忍无可忍，告到了居委会。
居委会观摩两天之后，实不能忍，敲开了景家的大门，激情的夸赞了景阳姗的唢呐技能，又是天赋异禀，又是才高八斗。
然后，话锋一转，又委婉的表达了能不能让景阳姗和隔壁大爷的才艺表演错峰进行？
景阳姗老爹景大海当下懂了，立刻保证让景阳姗以后注意场合和时间。
那个时候，景阳姗已经学到了点儿技能。
这个唢呐神曲百鸟朝凤，就是景阳姗会的曲子之一。
景阳姗吹的如痴如醉。
一个男人说：“景小姐深藏不露啊！”
另一个说：“妈的，肖邦来弹一天一夜，我都听不出个喜怒哀乐，景小姐这两下子一出，我怎么感觉我该随礼了？”
还有一个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还真别说，我感觉我这会儿已经在席上拿着塑料袋打包了。”
祁怀景走到秦霓身旁坐下说：“姐姐，那个姐姐是不是失恋了？”
秦霓：“为什么这么说？”
祁怀景有些忧郁的看着正鼓着腮帮子吹的景阳姗，说：“她的音乐里面，有种誓死要把某个人送走的气势，一听就听出来了。”
秦霓一口气噎住，随即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她的确想送走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