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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离京去行宫养病,属于他的宫妃全部随行,走个干净,后宫陡然一空。
千牛卫和三卫都随扈左右,连同车马,浩浩荡荡一大群出了皇城再出京。
洛觜崇独自躺在儿子专为他设计铺陈的马车上,竟不觉太大颠簸,反而在摇摇晃晃中昏昏欲睡,最后在服下赤燃炼制的丹药后,真的沉沉入眠。
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停了下来。
原来是宫妃们都已憋不住,要小解。
队伍正行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途中,既无驿馆,也无旅社,大家只能结伴去树林草丛后解决。
可当回来时,却少了一人。
谁?
太上皇的心尖尖儿,皇太贵妃!
千牛卫等人吓个半死,不敢嚷嚷,先禀皇太后。
皇太后为他们的小命着想,建议他们别声张,先找找,找不到再说。
于是千牛卫们慌慌张张在周围大片树后及草林中乱蹿,没人知道脱离桎梏的皇太贵妃已化成一只红狐速度离去。
身体长期虚弱,加上升级为太上皇,洛觜崇身上的龙气已大幅消减。
另外为了让他睡得舒服,皇后和所有宫妃都未车内伴驾,如此,便无丝毫压制,赤燃终于可以借机逃离,让洛昀的强行劫人方案失去用武之地。
当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扔下手中剑,将她紧紧抱住,笑出泪来。
那边,洛觜崇还在药力作用下昏睡着,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千牛卫的寻找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跪在皇太后面前请罪。
此刻,妃嫔们也都知道了太贵妃失踪的事,不由轻声围拢过来,看似关心,实则暗地里高兴,希望永远不要找到那个媚主专宠的狐狸精。
“太上皇睡得正香,大家声音低一点,都说说该怎么办?”汲善扫视众人,“皇太贵妃刚才和谁同行的,还有负责皇太贵妃安全的侍卫,你们可是重点,必须为自己出个好主意,不然等太上皇醒来,谁都保不了你们。”
相关宫妃和千牛卫皆是脸色一白。
这个时候,说再多理由也没用,对太上皇来说,只要人没了,你说的一切就都是狡辩,都是推卸责任。
“求皇太后救救我等!”他们齐齐跪地。找不到人,就不存在有什么解决问题的万全之策,只能求助。
“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汲善叹了口气,“要不……你们跑吧!”
众人惊愣在原地。
汲善满面愁容:“不然怎么办呢?”
“我们跑了您怎么办?太上皇肯定会迁怒太后娘娘,我们、我们怎能只顾自己逃走?”一名千牛卫惭愧而担忧,“何况此事若被皇上知晓……”
“只要没人回京报信,此事便能瞒住,即便泄露,我也能为你们说情,最难办的是太上皇这边,你们……”她忽然转向妃嫔,“对了,你们可有人想离宫?”
妃嫔们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太上皇的身体你们也看到了,即便是皇太贵妃,也无法侍寝,”汲善叹息,“若你们想离开,隐姓埋名重新嫁人,我今日便当什么都没看到。”
妃嫔们目光迟疑,低头思索起来。
她们已经守了很久活寡,过够这样身体和精神双重空虚的生活。
如太后娘娘所说,那狐狸精在与不在,于她们都没什么变化。
这样的身体,你指望他临幸谁?
天天吃丹,日日服药,却这么久都不见好转,何时才能自己动起来、不像个瘫子?
尤其是年轻些的妃嫔,经过人事、上了瘾的她们,没人愿意为个瘫痪男人守一辈子活寡,即便他曾经是皇帝。
“想走的,就收拾自己的东西走吧,除了宫装衣服,属于你的值钱物品都可以带走,”汲善闭上眼,“更名换姓,忘记一切,和涉及此事的千牛卫一起消失,再也别出现,余下的事,我担着。”
涉事千牛卫红了眼睛,朝她叩头。
妃嫔看他们一眼,似想到什么,立即回马车,迅速收拾细软等值钱之物。
没多久,十几名千牛卫便和十几名换上宫女服的妃嫔叩拜辞别,打马离去。
“姐姐,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留下来的德妃道,“太上皇的怒火,怕是无人能承受,这个责,你如何担得起?”
“我知道,”汲善的神情悲悲凉凉,“可太上皇这样,我又还能有几年好活?大不了提前死便是。苟延残喘的一条老命换二十多个人,也算值了。”
这话,德妃并不信。儿子坐上龙椅当了皇帝,母凭子贵,正是最风光的时候,哪有看透红尘、无谓生死的道理?
但她装糊涂,叹息道:“姐姐既如此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太上皇若怪罪下来,妾身就和姐姐一起担着吧,反正我也没觉着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汲善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加上贤妃和庄妃,就剩我们四个了,能活,就抛开过去一切恩怨,相互扶持照顾,不能活,我就先走一步。”汲善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儿子是皇帝,“启程吧,等太上皇醒了发现此事再说。”
德妃点点头,回自己马车。
她心里清楚,谁都可能有事,唯独皇太后不可能有事。
谁敢动太后一根汗毛,新帝洛麟羽都不会放过。即便是太上皇,也要掂量掂量。宫中无论新旧,所有势力都被新皇帝收拢,只剩他不愿要的三卫和千牛卫,太上皇能用这点人力跟新帝抗衡?
简直是开玩笑。
那他岂不是白当了几十年皇帝?
连她这个后宫女人都懂的道理,太上皇能不懂?
现在已不是他的天下了。
没有任何人敢跟洛麟羽撕破脸。
祥公公坐在马车前室驾板上,打着盹儿,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皇太后娘娘的马车就在太上皇马车的后面,就算距离拉开再远,只要不聋,也能听到动静。
但他装傻充楞没反应。
新帝赦免谈世如和顾诗江的死罪,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忙活半天,说放就放了。
可形势摆在这里,他不敢较劲。
羽林军死了一半,另一半全都识时务地倒向新皇那边。
太子不出手时,太监宫女都听他的话;太子一出手,便全都往小豆子那边靠。
守孝近一年未出东宫,退敌后回来根本没见他做什么,就把宫中所有势力全盘接收,这份能力,想着都恐怖。
还有他的家人。
他虽是太监,无子无女,却有养子,有父母、兄弟、叔伯、侄子。
除了养子,家里的亲人都在老家当了地方官。
仗着家里有人在皇上面前贴身伺候、被皇上信任,他们便日渐嚣张,飞扬跋扈,横行霸道,鱼肉地方,甚至枉杀人命。
他也不知那些事是怎么被新帝知晓的,反正他手里握有一堆证据。
他说只要自己听他的话,他就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赦免他们,保他们性命无恙。
他心里发寒。
人没出宫,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那么多证据,显然是刑部出手。
原来刑部早就在暗中为他效命!
未见结交大臣,更未见频繁接触,竟就……
这太可怕了。
他不听也不行啊。
只能守着太上皇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他不知,在东宫自请外放的窦时现家乡,就在他老家隔壁,两县相邻。
大概是怕太子殿下忘了他,便时不时禀报些事宜,祥公公家人的所作所为,便是他直接捅到东宫太子手中的。
祥公公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栽在品级最低的基层小官~~九品县尉窦时现手里。
空了十几辆马车的队伍出发继续,在太上皇的沉睡中前往行宫。
京都这边,新官上任三把火,洛麟羽登基为帝,却接连几天没动静,直到太上皇出了京城,才在朝堂上颁下几道圣令。
史官记载,民安元年七月,帝旨民年八十免赋税,年九十以上受官府粥……
全国各地建立免费学堂……
废除宫刑……
因为要循序渐进,所以不多,也无损谁的私人利益,便没什么反对之声。
平日死抠儿死抠儿的户部尚书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似的,超级好说话。
竟然屁都没放一个。
最后被微作质疑的反倒是废除宫刑这条。
之前没娶太子妃,如今若大婚,那直接就是皇后,然后是各宫妃嫔。
大臣们谁不想往宫里塞上个把?
可太监若不宫刑,哪天皇上一个不高兴,给妃嫔安个与太监私通的罪名咋办?那不是死路一条么?
不料,讨论还未真正展开,谈世如和顾诗江竟受宣进殿了。
大家顿时一愣。
注意力也随之转移。
两人跪在殿中大礼叩拜新帝。
洛麟羽的声音在大殿中缓缓响起:“两位老臣此次回朝,先属试用,试用期三年。无过有功,便真正官复原职;若再犯错,就连同家族后人永不录用。二位可有异议?”
这招儿有点狠。
不,是贼狠。
因为把整个家族后人们的命运都捆绑上了。
可他们还是立即答应:“臣无异议。”
“既无异议,就回原位吧,”洛麟羽淡淡道,“关于废除宫刑之事,不必再讨论,因为朕想办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十年前便有此意,所以非废不可。”
十年前?
群臣讶然。
十年前皇上才五岁啊!
“其它事全放一边,先齐心协力将免费学堂办好,无论贫穷富贵,都可免费入学,且不许区别对待,”洛麟羽不给他们机会说话,“朝廷每项新政,都旨在利国利民,若有人胆敢为私利将新政扭曲得面目全非,朕就活剐了他!”
众臣的身心同时一抖。
李和平率先出列表态:“老臣愿为学堂计划微尽绵薄之力,捐资一千两!”
萧皓跑慢一步,紧着赶上:“老臣永远支持皇上,愿为学堂计划捐资一千两!”
高尽义也随即出列:“微臣愿为学堂计划捐资九百两!”
虞新继续跟上:“微臣愿捐八百两!”
这是个表现机会,谈世如、顾诗江也想捐,可家里早被抄得毛儿都不剩,捐个屁啊!
但如此重要的时刻,若不有所表示,皇上心里肯定会有意见,谈世如想都不想便道:“老臣虽无家资,却能说服夫人娘家和儿媳娘家出一些,以表老臣忠君爱国之心!”
顾诗江见了,怎能落后?也连忙跟在后面表态。
这么多人带头,其他官员就不能一毛不拔,陆陆续续有人站出。
洛麟羽很满意:“可将此事宣扬出去,吸收富商或宽裕百姓家的捐款资金。捐款者,无论多少,一律记录在册,并另抄一份给朕瞧瞧。羽林军和侍卫的补缺,朕会考虑从善良之人中作部分选择。”
她抛下一个极大诱饵,随即安抚众臣,“官贵子弟,取消等级制,朕择日亲自选拔,有德有能者上,无德无能者下,以道德品质和武功实力公平竞争。”
此话一出,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千牛卫的位置已被罗裙短他们那些巨人占去,虽然不够两百七十四人的规制,但皇上并未打算马上补充。
他自己武功那么高,侍卫多一个少一个他并不在意。
何况就算被选中,也不可能立马成为千牛卫,那也是得慢慢往上爬、立功才晋升的。
千牛备身最好,品级最高,正六品下,出宫就是州级官员,可哪有那么容易到手呢?
且还只有十二个人,竞争太激烈。
罗裙短他们都还没人被皇上指定为千牛备身,可见有多难。
所以千牛卫这块儿,就别想了。
十六卫中,除了千牛卫,剩下离皇上最近的,也就亲卫、勋卫和翊卫了。
现在能抢的,就是这三卫。
爹爹、爷爷之类的官级垄断既被打破,便是谁有本事谁上。
朝堂这边展开新一轮的钩心斗角、争权夺势,洛辕株那边却已离开阴宅,正带洛思行往九天山方向行去。
因为鬼门应该在九天山附近。
“四皇叔,你知不知道鬼门到底是什么样子?”洛思行忍不住问道。
他们很早就行动,所以并未看到凤凰现身为新帝捧场的那一幕。
如今走的又都是人烟稀少之地,也听不见什么消息。
“能是什么样子?除了怨气冲天、鬼气森森,还能有别的?”洛辕株淡笑,“你不会以为鲜花遍地、美女如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