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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凌云城三百六十五里的第一座行宫正宫主殿里,洛觜崇眉头微皱:“妖界?”
“是,都敢在京郊现身了,”洛麟羽直视着他,“老爹可有什么话要对孩儿说?”
“京郊?”洛觜崇一惊,随即双眉紧蹙,“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洛麟羽不再重复自己的话,只是看着他。
洛觜崇来回踱步思索片刻,才顿脚抬眸:“羽儿,陪爹爹出去走走吧。”
洛麟羽点点头:“好。”
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一起往外走。
两人出了松木正殿,经过后方寝殿,来到寝宫后的两层观胜楼。
此时,洛觜崇已微微有些气喘。
到了楼梯旁,洛麟羽默默躬身背起老爹,一步一台阶地将他背到二楼。
这一背,洛觜崇心里便甚是舒坦,看着远处佳景时,也少了些许抱怨~~按照计划,行宫建筑不止这一座,若全部建成,会一路往北,直到三雄城附近。
然而,因身体等各种原因被迫退位后,所有花钱计划便都泡汤,包括现在所住之地的扩建~~这里虽然有湖有岛,有榭有桥,但因仓促初建,又只建一年,面积并不大,更谈不上精巧。
他原本打算先带赤燃入住后再慢慢扩建,可一没了帝王大权,国库的钱他便再也动不了,尤其是户部尚书寇祯检,自己一变成太上皇,那是绝对别再想从他手里要到半两银钱,寇尚书整个脑袋都会倒在善良节俭的儿子那边。
旧臣忠于新皇,他难免有些气恼。
虽然新皇是自己亲儿子。
毕竟他还没死。
好在赤燃跑了。
否则要不到钱、无法讨好自己想讨好的女人,即便是病着,也会动怒跟儿子甩脸,完成想做的事。
如今赤燃不在身边,除了他又个个欢喜、串通着隐瞒不报,还阻他跟儿子告状,让他早已失去完成计划的力量。
此时父子二人单独相处,皇太后、太妃她们都没跟着,倒是个好机会:“羽儿,赤燃她~~”
“老爹,你眼里只有女人吗?”洛麟羽打断他,“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谈正事?妖界入侵,危及到的不仅是洛氏江山,还有整个人界。而正朝江山,乃由祖爷爷们浴血打下、坚守至今,您是觉得将来只带着赤燃见他们就可以吗?”
洛觜崇顿时哑口无言,羞愧而尴尬。
“崇佛修道之人皆对世有神仙鬼怪深信不疑,但除了能通阴的巫觋,很少有人真正见过神魔精怪,如今神仙未来,妖界之物倒先现身……”洛麟羽继续说着话,眼睛却眺望远处,“孩儿相信,各国帝王手中定有对付异界入侵的秘密良策。爹爹你之前觉得没必要说,如今该和盘托出了。”
“羽儿,你说的,爹爹都懂,可……”洛觜崇稳稳神,还是厚着脸皮提条件,“来行宫的途中,赤燃走丢了,你娘她~~”
“这事我已知晓,且见过那封留书,”洛麟羽再次打断他,淡淡道,“离开你,不仅是她自己的选择,且她还是一只修炼千年终成人的狐狸精。”
她转过脸,神色冷漠,“阿娘不惜以争宠之名极力掩盖这件事,连姨娘她们都被隐瞒不知真相,为的就是免得事情传出,让一向英明的太上皇落个被狐狸精迷惑而耗尽国库金银、惹来臣怨民反之后世骂名。可爹爹你在做什么?你明明已经看过那封留书,明明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还在这妖界即将入侵的重大时刻,一口一个赤燃地和孩儿讨论女人!”
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然动怒。
洛觜崇惊住。
他忽然感到儿子有些陌生。
玄华道长遇刺之前,儿子除了笑嘻嘻,就是乖顺。
即便玄华的死让他很伤心,他对自己和汲善的孝心也未减弱半分,更没发过火。
如今,他不仅当面怒容怒言,声音也冷得如冰水淋身,陌生得令人害怕。
那封留书他的确已忍不住看过,也的确知道了赤燃是狐仙。
那是赤燃自己在信中说的。
可就算如此,他也依然喜欢她、她也依然是他最爱的女人啊!
身为帝王不能动真心,退位成了太上皇还不能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么?
爱上一个女子而已,他有什么错?
妖界入侵怎么了?
赤燃又不在其中!
他委屈,他也想发火。
可他心里又知道,女人在江山社稷面前、在整个人界安危面前,的确不算什么,即便此事传不出去,他也不占理。
他懊恼不已,恨不得把这当面指责、丝毫不给老爹留面子的臭儿子狠打一顿,顺便出出憋在心里已久的气。
可他不仅没有揍儿子的身体和力气,儿子还占着大义之理,他难道要跟个不讲理的女子似的使小性子、拼过去蛮闹蛮打?
呃……
好像……
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羽儿说过他现在是老小孩儿。
想到这里,他头脑一热,伸手就打过去。
洛麟羽没动,任他一巴掌一巴掌地呼在自己肩背屁股上。
真气流转下,体弱气虚的巴掌打在身上就像挠痒痒。
“你个臭小子,当面顶撞老爹,简直是不孝!”洛觜崇啪啪出手发泄情绪,“打你个不孝子!打你个不孝子!”
重复来重复去,就这一句。
因为实在找不到其它理由。
可打到最后,洛麟羽屁事没有,他自己倒气喘吁吁,手心也又红又痛,越打越没力气,软软坨坨,跟个闲着没事儿故意撩拨人的猫爪似的。
“累了就歇会儿吧,”洛麟羽换了个表情,捉住他的手温声叹气,扶他坐下,又把他的脸摁到自己肩上靠着,“孩儿也是一时心急,才惹爹爹生气,爹爹不要再难过,孩儿不凶爹爹了。”
洛觜崇被儿子这么一弄,竟像孩子般呜咽出声,哭了起来。
洛麟羽轻拍他的背,一句不劝。
洛觜崇哭得那叫一个委屈,眼泪鼻涕一糊遢,自己抽出男用素帕擦拭。
洛麟羽待他哭声渐小渐歇,泪水流得差不多了,才掏出自己袖中素帕为他擦拭:“孩儿虽然没有女人,也没有生过病,但爹爹心里的委屈,孩儿懂。可爹爹也该明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没用,爹爹何不珍惜眼前人?人说患难见真情,能不离不弃、一直陪伴爹爹到最后的女人,才是爹爹最该用心对待、最值得珍惜的不是吗?”
“爹爹知道,爹爹什么都知道,”洛觜崇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羽儿,爹爹不傻,更没犯迷糊,道理,爹爹心里都清楚,就是……就是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我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她对我也不错,怎么就能如此狠心、说走就走了。”
洛麟羽叹了口气,却没揭穿赤燃下药的真相,见他通过打儿子、哭鼻子两种方式彻底释放憋闷许久的压抑情绪,便有意转向正事:“想走的,不必留,过去的人和事,爹爹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就和阿娘她们好好过日子吧。”
洛觜崇低嗯一声。
卧病日久,又没了龙椅坐,帝王气势早就弱之又弱,加上儿子大了,还时不时把他当老小孩儿哄,他也就越来越依赖正妻和儿子。
“关于妖界,爹爹所知并不多,但六界相处规则,却确有传继,且都是临终口述,没有任何文字记录,”洛觜崇的情绪渐趋稳定后,自己主动开口了,“一般来说,六界之中,人界最为复杂,因为另五界都和我们有丝丝缕缕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