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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疫情前低调许多的香风马车上,梨静若不时掀开窗帘,吃惊而忧伤:“京城之外的地方,竟半天瞧不见一个人,我们这次回去,怕是……”
妖芷钰叹口气:“瘟疫变成飞蛾鸟,谁能躲得过?我们能侥幸不死,已是沾了皇上龙气的光。”
他轻轻拥住梨静若,“几乎全族皆亡,何止妖、梨两家?连很多武林门派都死绝,武功绝学无法得到传承。听说秀橙境内,更是有大片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各种动物肆意穿梭,除了京都盘龙城,全国都看不到多少人影。”
梨静若快要落下泪来:“这次瘟疫,各国皆元气大伤,损失惨重,只希望我们两家还能有些幸存者,否则就真的只剩我们两个孤孤单单、相依为命了。”
“静若莫抱太大希望,毕竟……”妖芷钰又叹一口气,“即便密封地窖进行躲藏,也耐不住时间长。皇上血祭前的半个月,躲进地窖的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且无法通风换气……何况事发突然,估计也没几个来得及准备食物和水。”
闻言,梨静若的眼睛红了红。
论起来,自己的爹娘早已不在,只有一个极为疼爱自己的祖父,倒比妖芷钰好受些。但见他并无多少悲痛之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妖芷钰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母亲除了生下我、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没有给我多少温情。父亲又是个没主见的软骨头,从不向着我、帮助我,跟着族里那些老家伙一起偏心,好东西全都拱手让给他侄儿,好像自己没儿子。”
梨静若抱住他:“芷钰……”
妖、梨两家有些来往,幼时不懂,但长大后如何能不知芷钰在妖家的处境?
可芷钰并未因此而成长为一个偏激又阴沉的男人,只是用智慧和手段明争暗夺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后来所拥有的,都是他单打独斗得来的,父母没出一分力,按芷钰的话说,他们没拖后腿就不错了。
“所以即便妖家人全部死绝,对我也没有半分影响,”妖芷钰的眼神冷了冷,“寻常百姓望子成龙,多是希望孩子有个好前程,能过上好日子,妖家得知我能参加科考做官,却只有利用之心。即便是令我早些娶妻生子,也不过是想多个后嗣供他们当劳力驱使。”
“芷钰……”梨静若听得愈发心疼,将他抱得更紧。
“我没事,”妖芷钰轻拍他的背,“倒是你,若祖父不在了……”
他将人拥紧,吻向发间,“即便祖父不在,你也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
梨静若泪光闪烁。
瘟疫之下,死人无数,祖父年纪那么大,如何能逃得过?
陛下血祭、疫病消失后,妖、梨两家都没送信到京城,可见早已和很多人一样,整个家族全部死绝了,只剩他们俩。
太上皇重坐龙椅后,对商人出身的芷钰并无重用之意,在京城待了几个月,朝廷竟没有一点动静,别说七品县令,连个累死累活的九品县尉都不给。
要知道,京城之外死的可不都是百姓,还有大批官员啊!
即便是重臣们的后代子嗣或门生,但凡做地方官的,无论是大要员,还是小县令,都多在血祭之前染疫死去。
所以急需补充的不仅是全国人口,还有大量的官位空缺。
在这种情况下,洛觜崇竟然放着探花不用,其心已经显而易见。
如此,倒不必再等,还是早点回去处理家业了好,免得晚了横生麻烦。
两人的心,相知相印,无论未来的路多么难走,也会相扶相守着走下去。
梨静若在他怀里依偎片刻,待情绪稳定,才轻轻道:“你是想把他留在老家帮忙吗?”
“嗯,”妖芷钰道,“搁在身边你不放心,赶出去你又不忍心,明明生气吃醋,还能做出让人送药膏的事来。”
他笑得宠溺又无奈,“想来想去,还是让他在家帮我看管茶山比较稳妥,待把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咱俩再回京。”
“谁吃醋了……”梨静若轻哼一声,死不承认。
“好好好,你没吃醋,都是我看他不顺眼,才把他弄走安置在乡下的,”妖芷钰笑道,“我家静若可没那么无聊小气。”
梨静若:“……”
无话可说之下,伸手在他腿上拧一把,惹得妖芷钰又故意大叫:“啊!狠心娘子谋杀亲夫啦!”
他这一嚷嚷,梨静若自然是又笑又恼,咬,掐,拧,变着花样儿上。
两人在马车里闹作一团,之前的伤感很快就散到九霄云外。
跟在后面的第二辆马车,白衣少年听着前方传来的嬉闹声,不时撩开窗帘或门帘望一眼,目光中既有对那人的依恋,又有不得靠近的苦闷。
尤其是放下车帘时,更觉孤零零。
每次打开帘子,窗外都是无尽的田野或树林,很少看到行商或农夫。
走了这么远,无论是同路还是迎面,都没遇到几个人,安静得令人心里发毛,感觉更加孤寂。
不求来个热热闹闹的大商队,哪怕是出现几名背剑骑马的江湖客也好。
头天天亮出发,走到第三天中午时,车夫照例将马车赶向最近的一座城,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可刚到城门口,人就傻眼了,站在原地半天不得动弹,然后小腿开始发抖。
妖芷钰察觉不对,钻出马车一看,也愣住:“怎么会……这样……”
城门没有一个守卫,街道没有一个行人,商铺没有一个经营者。
目所能及之地,一片空荡。
之前虽也听闻有城镇村庄全部死绝,却远没有亲眼目睹来得冲击力大。
妖芷钰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只觉胸口闷得难受,直想伸手去抓。
随后出来的梨静若亦因死城而受到惊吓,笑容尽失之余,陡然将脸埋在他胸前,抱得紧紧:“钰!”
“静若不怕,”妖芷钰轻拍安抚,一边带他速回马车,一边道,“继续走,找个干净点儿的驿亭停车,随便吃点干粮。”
车夫颤着腿跳上马车,赶紧调头。
平时见各色人等为争名夺利各种手段、各种嘴脸,甚是厌烦,如今人都没了,又觉得异常恐怖,心脏缩得直抽抽儿,打着马都怕后面有鬼追来。
三辆马车疯跑一阵,跑了很远才停下。每辆马车上都有吃的,但后面那辆却是专门补充、放置路上食宿所用。
梨静若还处在震惊之中,妖芷钰也好不到哪儿去。
并非害怕,而是接受不了那一幕。
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远不是一回事。即便是仿佛身临其境,也和真正的身临其境有着莫大差距。
车夫们也是半天没动,坐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就这,跳下马车时还差点栽倒。
妖芷钰抱着梨静若温柔道:“咱们先吃点东西可好?”
梨静若点点头,坐起身。
妖芷钰下车后道:“不可能每座城都没人,大家将就一下吃点干粮,待晚上再找地方吃饭休息。”
“芷钰哥哥,”少年跳下车朝他快速跑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妖芷钰见他脸色苍白,面带惧色,显然方才也是受了惊吓。
不过,他可没有安抚他的义务。
正要拒绝,梨静若却掀开窗帘看到少年的样子,叹了口气。
妖芷钰心道:得,静若又要忍不住做好人了。
跟是否有武功和武功高低无关。
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