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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虚弱沙哑的“斐哥”传进顾斐的耳朵里,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但在病床上睡了二十天的小青年确实睁开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晏晏……”
男人的嗓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想紧紧将人抱进怀里,却怕伤了他,最终动作无比小心地抱住了他,就连肩膀也在轻微颤抖着,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斐哥。”安清晏其实有些蒙,但还是下意识回抱着顾斐,轻轻地顺着他的背部安慰性地抚摸着,“斐哥,没事了。”
“我有点渴……”
“好,斐哥给你倒水。”顾斐松开了手,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亲自送到了青年嘴边,安清晏确实是渴了,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干燥的唇舌总算得到了滋润,说话也清朗了些。
顾斐抽了张纸巾仔细地擦着安清晏唇边的水渍,又关心地询问:“还渴吗?肚子饿不饿?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安清晏摇摇头,“我感觉挺好的。”
毕竟他没有痛觉,感觉不出什么。
顾斐喊了医生过来,仔细地给安清晏做检查。
安家——
安璟端来了宵夜,“妈,我给您做了宵夜,您多少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受不了。”
安喻也劝道:“对啊,您看您这几天都瘦了,晏晏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
宋舒曼叹了叹气,“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这段时间她是吃不好也睡不着,整日整夜都挂念着小儿子的事情,就连白头发都长了许多。
想到晏晏受的苦,她这心里就跟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闷得喘不过气来。
安璟也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没用的,他何尝不是一样,“那您早点回房间休息,我们明天再去医院看晏晏。”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便响了,还是顾斐打过来的,他接通了电话,在听到对方说的话之后,他瞳孔猛地一震,用力握紧了手机,“你说真的?晏晏醒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宋舒曼和安喻也一样的激动,安喻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也顾不上疼,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晏晏醒了?晏晏真的醒了?!”
“好,我们这就过去!”
“晏晏醒了,叫上爸一起去医院!”
“爸!晏晏醒了!!您别洗澡了快点出来吧,咱们一起去医院!!!”
正在浴室里洗澡洗到一半的安今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身上的泡沫都来不及冲干净,便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出去了。
还是看儿子要紧!
“哎你们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啊!”
——
医生仔细地给安清晏检查了身体,目前来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具体的还得做一遍详细的检查,能醒来就已经很好了。
“斐哥,我是不是出车祸了?”
安清晏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九州传》杀青那天,同时也是他的生日,在去餐厅路上的时候有辆车撞了过来,接下来就没有记忆了。
顾斐:“嗯,你整整昏迷了二十天。”
“二十天……”安清晏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他看着眼前明显比印象里要瘦了些许的男人,还有憔悴的脸色,眼底的黑眼圈,眼里的红血丝,就连下巴都长了短短的青色胡茬。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斐,在他的印象里,男人从来都是穿戴得干净整洁,一丝不苟,也从来不会留着胡子不刮,非常注重个人形象。
安清晏不敢想象,顾斐在这二十天里都经历了什么,有多担心多着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换个角度思考,如果出事的是顾斐……他不敢想象。
青年的眼眶忍不住泛红,因为心疼顾斐,他凑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腰,哽咽地说道:“斐哥,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宝贝,这不是你的错。”顾斐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和气息,克制可许久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从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睫。
“当时医生跟我说,你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男人的嗓音有些颤抖,“我对他们说,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可我心里也在想,万一……”
“万一我的晏晏真的要躺在病床上睡一辈子,那我该怎么办……”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青年的脖颈上,男人一贯平静淡定的嗓音里,此时却充满了无助和脆弱,“晏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好怕……”
他在青年耳边小声呢喃着。
“还好,还好你醒过来了。”
“我知道,我的晏晏是最听话的。”
“你说过,要一辈子都不离开我的。”
皮肤触碰到温热的液体,安清晏扭头看去,才发现男人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这泪水似乎把他的心尖儿都烫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顾斐掉眼泪。
更何况像现在这般哭得如此难过。
顾斐的心里该有多难受,这些天过得又有多煎熬,想到这,安清晏的鼻尖酸得厉害,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不会的,斐哥,我不会离开你。”
“永远……永远也不会。”
没过多久,安家几人便匆忙赶过来了,还有陆禹麒和虞清桐。
顾斐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好在大家的心思只在安清晏身上,没有关注他此时的模样。
“弟弟你终于醒了,二哥哥好担心你啊呜呜呜……”安喻当即就扑过去要给他的好弟弟开个热情的拥抱,结果还没抱上去,就被他大哥给拽住了后衣领。
“晏晏身上还有伤,抱什么抱!”
“哦……”
安清晏笑了笑,“大哥你别这么紧张,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晏晏,你终于醒了。”宋舒曼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小心翼翼地握着小儿子的手,哽咽地开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安令康也红着眼眶,来来回回打量着小儿子,关切地询问他,“晏晏,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身体还难受吗?”
安清晏:“我没事,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
“都是我们的错,要不是我们养了这么个……”安令康没有再说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晏晏,是我们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现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为了不打扰安清晏休息,众人没有在病房里待太久,宋舒曼本来想留下来照顾的,但顾斐在这儿守着,也用不上她。
“顾斐,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你为晏晏做了很多,我这个做妈妈的都觉得自愧不如。”
顾斐:“都是应该的。”
他心甘情愿。
安令康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顾斐,之前我确实不赞成你跟晏晏的事情,现在我能放心了,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顾斐点点头,“嗯,会的。”
“你就送到这,快回去陪晏晏吧。”
顾斐站在原地看着众人走远,这才转身往病房走去,病床上的小青年正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秀气的眉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他坐在病床边上,凑过去亲了亲安清晏的唇角,“在想什么,这么专心?”
“我就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车祸。”安清晏皱着眉,“我隐约记得,那辆车是故意朝我们撞过来的,太快了,我没看清……”
“你想得没错。”顾斐的目光冷了下来,“那辆车的司机是安南意,他确实是故意撞你的。”
“什么?!”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顾斐将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即使安南意已经去世了,但提到他的时候,男人的语气还是非常冷然。
他对安南意的恨,远远胜过别人。
安清晏沉默片刻,在心里消化这件事情,他是真没想到安南意会作出这种事情,太疯狂了,他知道安南意不是个好人,但却不知道这人还是个疯子。
他扯了扯唇角,“真没想到啊……”
对于安南意这个人,他永远也不会觉得同情,也永远不会原谅,但现在人已经没了,前尘往事便也一笔勾销了。
如若不然,也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怅然若失,轻声呢喃道:“那我爸妈他们,应该会难过吧,毕竟……人之常情嘛。”
毕竟安南意在安家待了这么多年,如今做出这种事情,他也不想让爸妈他们因为这些事情而难过伤心。
“别想那么多。”顾斐认真道:“在他们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
爸妈和大哥二哥,甚至是外公外婆他们对他真的很好。
“算了,不说这个了。”安清晏握着男人的手,漫不经心地玩耍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叹了一口气,“好可惜,本来要跟你一起庆祝生日的。”
顾斐也觉得可惜,他本来要求婚的。
“没关系,等你出院了,斐哥再给你补办。”
安清晏:“好啊,那我要一个大蛋糕,还有好多好吃的。”
顾斐:“晏晏想要什么都可以。”
安清晏:“那我现在要给你刮胡子。”
顾斐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