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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众忧心忡忡的坐在帅案前,手中捧起一杯凉茶,可心思却早已飘到帐外那一段段跌宕的大运河河面之上。
大军驻扎,旨意迟迟不到,刘泽众空有大军却无法出击,只怕是未等到皇帝的旨意,自己营中的弟兄们,倒有可能在这酷暑中中倒下一半了。但对于多年征战经验丰富的刘泽众来说,李世民即便真的将“龙舟水殿”这块烫手山芋丢给自己,也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届时等圣旨一到,只要自己亲自带上少许精兵下水亲自搜寻,也许就可一战功成了。
这么多年来,多少风风雨雨都挺过来了,何惧这小小的运河!在这一刻,蛰伏在刘泽众体内热血锐气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为将者,何惧险阻,何谓生死!
跟随刘泽众多年的侍卫激动的浑身一怔,在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刘将军一直都没变,依旧是那么勇猛无惧、所向披靡!
七年久居深宫,并未让笑傲山林的猛虎变成圈养的家猫。刘将军一恢复往日的自信和霸气,问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阻挡得了他呢?
兴奋万分的侍卫刚走出帐外,却见营寨远处有一黑影纵马疾驰而来,几十名禁军士兵叫嚷着追在后面意图阻止,却是怎么也追不上。是谁敢在营中放肆纵马?侍卫双眉一邹,正要喝止,却见骑马那人勒马长嘶,朝着帅帐大声呼喝道:“泽众兄,大唐的禁军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侍卫一听此人竟识得刘都统的姓名,不禁一怔,待回过神来准备向帐内的刘泽众通报时,却根本已用不着再通报了。帐内的刘泽众早已疾风般冲了出来,飞身掠至那还在长嘶的马前,右臂一扬,粗实的手掌一把按住马头,沉哼了一声,那匹方才还狂傲不羁的烈马,此时却是如乖顺的绵羊一般,被刘泽众单臂生生按了下来。
“霹雳堂的兰堂主可真是养物像主啊,多年不见,这畜生还是跟你以前一模一样,张狂得很呐!”一掌按下马头的刘泽众挽手摸了摸马嚼子,看着马背上那半身赤膊、容貌雄毅的壮汉,笑着招呼道。
“哈哈哈……好一个‘长空候’好一张‘夺命口’,我老兰说不过你,不说了,不说了。”马上那壮汉大笑着单手一撑马鞍,人已轻盈的跃下马来,朝刘泽众抱拳施礼,仍是满面笑容,豪气冲天。
听二人一番对话之后,那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昔日的江南霹雳堂堂主“五方雷王”兰天浩到了,于是赶忙上前接过兰天浩手中的缰绳,把马牵下去安顿去了。
“天气炎热,我们帐内说话吧,兰堂主,请。”刘泽众抱拳还礼,见侍卫已安顿了兰天浩的坐骑,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哈哈,泽众兄客气了。”兰天浩朗笑一声,便迈步向帐内走去。
两人刚走到帅帐门口,突听不远处的运河上破水之声骤响,河面一道黑影正如一只穿云的利箭般急驰而来。
兰天浩两道浓眉皱了皱,略带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漕帮的老鬼也来了,来得倒是真不慢。”
“轰!”兰天浩话音刚落,便听得营寨门前的运河河岸出一声闷响,那道如箭般的黑影竟徒然撞在了河堤上骤然停住,但黑影中却又跃出一个白影,带起阵阵水花如蛟龙出海般踏着叠叠的水浪一路轻功飞身跃入了禁军大营之内,一边向前面的刘泽众二人打着招呼,一边轻抚着自己嘴边那两道八字胡茬,朗声笑道:“皇帝老儿的约会,江湖中有谁敢来慢了的啊,哈哈哈……”
朗笑声中,那人已阔步走近帅帐,一身雪白的水服劲装,胸前敞开的衣襟直露出两块坚实强壮的胸膛,却是比衣裳还要更白几分!
兰天浩一挑大拇指,也冲那来人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混江龙’赵晓南,几年不见,你这老鬼的漕船都要驶到岸上来了啊,可惜大唐定国之后便命霹雳堂全数迁往了京城,若还是在江南,我一定与你一道从这大运河上渡船而来。”
赵晓南却一脸不悦的道:“你就算在江南出发,我也不会与你一道同船的。”
“你此话何意啊?”兰天浩一双虎目炯炯的瞪着他,显然已有些不悦了。
赵晓南却似乎毫无察觉一般,一边伸手去掀帅帐的帐帘,一边继续笑道:“意思就是,像阁下这副体格,只怕船还未驶上运河,就已经不堪重负了。这性命攸关的事儿,老赵我可是得慎之又慎啊。”
兰天浩登时一怒,一把抓住了赵晓南的手腕,将他硬生生拦在了帐前,两只虎目死死地瞪着他,气得就要喷出火来了。
赵晓南见他已出手,目中微微闪过一丝杀机,内劲暗起。形式一触即发之时,已准备动手的二人还未来得急出招,却突感手上聚起的劲力陡然泄尽,不禁同时向身侧一望,但见一直在旁的刘泽众左手紧握兰天浩右臂,右手紧持赵晓南左臂,只轻轻一推一拽,竟是将他二人就这么轻易的分开了!
“二位别忘了,这里可是本将的地盘!”一招止戈的刘泽众缓缓放开他俩的手臂,冷冷的说了一句后,又转身向不远处的寨门望了一眼,又继续说道:“两位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大打出手,莫要让八爷看了笑话呢!”
“八爷?”兰天浩和赵晓南不禁同时喃喃了一句,皱着眉向寨门出望去。只见对面不远处的寨门屋脊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一个一身袈裟没有头发的人!
“阿弥陀佛,不敢当、不敢当,刘都统的兵家‘大卸御’才是叫老衲大开眼界了!”寨门上的那人轻声颂了一句佛号,两袖僧袍一扬,飞身一掠,整个人已如一尊佛陀般朝着帅帐前的三人直降下来。
“吕梁屠皇‘八面佛’——尹海利!?”兰天浩这才看清来人的身份,却还似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他,而他也用不着再等人回答了,因为那人此刻就站在在面前,他已看见那人腰间的那道白光,那是一柄刀,一柄屠刀,一柄雪亮的屠刀!
刀长宽仅只一尺,刀身厚重,刃阔弧弯,而且没有刀鞘,乍眼一看竟与那杀猪宰羊的屠户手里的屠刀无意!
森寒的屠刀就别在那人的红腰带上,虽然被袈裟遮住大半,但刀上那股洗不尽的血污之气还是让在场的三人有些不寒而栗。
土黄僧袍,锦襕袈裟,一条拳头大小的檀木佛珠挂在颈上,这一副得道高僧的打扮却和他腰间那柄血气冲天的屠刀格格不入,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憎恶之感,不想再多看一眼。
刘泽众的脸色也不禁冷了三分,但目光却刀一般从他们脸上刮过,仔细打量一番之后,还是回到了他腰间的那柄屠刀上,略微停顿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想必这就是那柄斩首近千的‘佛低头’了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尹海利淡淡的又送了一声佛号,一拂袈裟已将腰间的“佛低头”掩在了身下。
烈日依旧,帐外的四人却是已如寒暑不侵,谁也没有向帐内移步,因为刘泽众、赵晓南和兰天浩三人的目光,还未从这位“八面佛”的身上移开半寸,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位朝廷通缉多年的西北悍匪匪首,居然会乖乖奉朝廷的诏令来此,而且还是只身一人单刀赴会!
“哼,几位不必大惊小怪,这是皇帝的诏书,若是不信,刘都统便校对一下吧!”尹海利冷哼一声,一卷朱批圣旨已从怀中掏出,递到刘泽众面前。
“不必,校对之事,等明日传旨的杨公公一到,自会校对处理,天气炎热,我们还是先进……”刘泽众话到一半,忽顿了顿,扭头向帐门处一扫,皱眉道:“阁下不请自入,是不是有失君子之礼了啊?”
“哈哈哈……刘都统高抬了,君子可不敢当,只因这天气炎热,我看几位你推我让,不肯进帐休息,所以便自己先进来了,各位见谅,见谅啊!”帐内幽然传出一个阴如鬼魅的声音,犹如地府的阴差鬼吏,好似这人已在地底活了百年,刚刚爬出阳间一般。
帐外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走入大帐,但见帐厅一侧的客席间已然坐着一位一身土黄色布袍,腰挎数个布袋的阴沉少年,正自顾自的品着案上的凉茶,完全不把刚进来的四人当回事情。
“哼,我当是谁,原来的地龙一脉的新掌门‘飞龙神手’郭少博郭大少爷到了,怎么,民间的野坟都被你们摸完了,跑到军营里摸活人来了么?”一向狂傲的兰天浩在识出来人的身份后,第一个便不屑的嘲讽起来。
郭少博倒仍是一脸和气,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冲兰天浩淡淡的笑道:“兰堂主过奖,鄙人此次受皇帝诏命而来,正式想抽时间在江南逛逛,探一探江南霹雳堂祖辈们的坟茔宝穴,若无意发现几座风水不好的坟茔,也好帮霹雳堂不孝的后辈们尽尽孝道,搬它几处……”
“你敢!”话到一半,兰天浩早已是怒气上涌,右臂一翻,一把扣住身前的桌案一角,单手挥起硕大的桌案,径直向对面的郭少博只冲过去。
“来得正好!”郭少博也冷喝一声,缓手一掌打在了刚放下的茶杯之上,这还盛着半杯凉茶的青瓷小盏竟后来居上,抢先向兰天浩的面门飞去。
“嘭!嘭!”两声闷响,就在二人一触即发之时,一道身影瞬间闪身而入,一手轰然顶住了砸下的桌案,另一手回游一扣,亦是将飞驰的茶杯生生扣在手中,茶水一滴未漏,正是那一直坐镇正北主案前的“长空候”刘泽众!
“几位都是江湖上显赫一方的人物,一见面就大打出手,难道不觉得颜面有失吗?”刘泽众冷冷的说着,一把已将兰天浩手中的桌案按回了地上,目光如电般扫视了在场的四人之后,继续说道:“两位最好想想清楚,你们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这里不是‘霹雳堂’更不是‘地龙窟’,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各位还是自重些为好!”说罢,当即命令帐外的侍卫,分别将兰天浩、赵晓南、尹海利和郭少博四人带去事先已安排好的客居营帐。
帅帐再度恢复了平静,刘泽众沉沉地坐会帅案,看着面前扔在地上的茶杯和那张被扣出指印的桌案,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次和这些江湖草莽合作,接下来一起做事想要一帆风顺,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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