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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有鸟歌唱的地方,也都有蛇嘶嘶地叫,恰如幸福的另一个名字,未来的悲伤。——罗辉
一切都出奇的平静,证据寄了出去,郝卫国那边没有任何动作,监视宋茜的人也表示一切正常,陈老甚至比以往还早些走出办公室,脸色一如往日严肃,不苟言笑。从中找不到一丝动手前的忙碌和谨慎,罗辉心中暗道就算要妥协,可已经摊了牌,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做,可陈老从出门到上车回房,却没说一句话。一时满心疑惑,只能强按下去,逼迫自己定下心神,奈何心绪紊乱,眼望车窗,一晚未眠。
第二天清晨,拖着疲惫身躯来到办公室,例行公事,掏出钥匙要进陈老房子整理文件,并把内参和需处理文件一天会议事项摆好。可钥匙一插进去,门却自动打开,陈老正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品茶,眼睛微眯,享受片刻的宁静。
罗辉惊讶道:“您这么早就到了?
陈老打量了罗辉一眼,低头品茶,淡淡道:“昨晚没睡?
恩!罗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还是沉不住气呀!说着,陈老把茶杯放在桌上,掀开茶案上一块白色帷幕,露出一个褐色沉香木棋盘,望着它,脸上露出追忆色彩:“这个棋盘,陪了我有很多年了,算起来的话,跟你的年龄差不多,是我工作的时候去日本考察,一位七十多岁,成名国手送的,棋盘是小,关键是上面的字。
闻言,罗辉移步向前,顺着陈老目光看到棋盘上面刻着时间的“时”字,正体楷书,四四方方。
送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切都是缘,时间不到做不了!”这些年,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受益匪浅。
时间不到做不了!罗辉自语重复,似感悟到了什么,细细品味,却又飘渺难寻。
凝望着棋盘,陈老目光露出少有的柔和,用手轻轻抚摸,轻叹口气:“时代不同了吧,你们这辈人总是太急,欲望心太强,干什么都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你还算好的,子墨就太差了些。殊不知,机缘不到,强使力气,非但无功,往往还会坏事。
恩!罗辉早有所感悟,神色谦虚,仔细聆听。他明白,眼前这个老人口中的每一个字,都饱经时间打磨锤炼。
伸手重新把布盖上,像是告别多年老友,陈老感慨万分:“我已经用不到了,这个棋盘送给你,也算是一个念想。什么时候你真正拿捏的住这个时字了,也就差不多了。
罗辉知道陈老不喜客套推辞,所以躬身应道:“谢谢陈书记!
摆摆手,起身坐回椅上,脸色重新恢复刻板冷漠,嗓音低沉:“如今这个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那个女人,怎么样?
按您的吩咐,还在监视中
陈老眼角布满密密麻麻的皱纹,盯着罗辉,目光浑浊,却似能看穿一切,此刻一字一句问道:“这个证据,再告诉你之前,还有没有人知道。
没有!罗辉冷静的分析道:“我跟她是老同学,费了很大的劲才搞到,并保证之后保护她,这才得到证据。
既然这样,就以调查为名保护她好了。
送到所里?罗辉试探道。
陈老皱了皱眉头,微微摇头,沉吟道:“也不用那么严,就呆在家里,但是,电话出进人员都要严格监控。
恩!罗辉沉声应道。
陈老低头看了眼表:“周仁贵他们应该也出发了,湖龙地产那边你熟,就带上些人,我跟公安厅的袁英平打过招呼了,调查他们经理以上级别的人,封存公司财务账目,尤其是那个什么吴剑锋。
陆一帆呢?罗辉小心问道。
就不用了,让他录个口供。陈老语气严肃:“其它人一律都要给我带回来,交给中纪委的人亲自审问。
好的!罗辉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也背负了太多东西,此刻终于该收网了。话毕,迅速转身出门,从现在起的每一秒,都异常宝贵。
省公安厅的十几名经验丰富便衣早已在楼外候着,见面来不及寒暄,罗辉直接下令:“一队跟我去吴山的别墅,一队去湖龙地产公司,封账目,带走它们高管。
办案车辆连闯红灯,一路加速驶进吴山风景区,在罗辉引导下,拐了几个弯,来到竹林掩映中的依山别墅,下车径直敲门。
开门的是孟婷,见到罗辉一愣,还未说话,罗辉已大步冲了进去,环顾大厅,语气严厉:“吴剑锋在哪?
他,他没回来!孟婷惊慌失措。闻声,才刚睡醒,穿着长袍睡衣的的陆一帆挠头出门,见到罗辉和身后一群神色凛然,身手干练的便衣,眼神闪过一丝疑色,一时微楞:“罗辉,这么早过来干嘛!
吴剑锋呢?罗辉一改往日和煦,脸似腊月寒风冰冷,逼问道。
他这几天都没回来,公司太忙了吧!不过,陆一帆小跑着下楼,凑上前小声道:“什么都在掌控之中,出不了乱子的。
你!罗辉似没听见陆一帆的话,用手指了指身后几人,冷冷道:“去跟着他们录口供。语毕,扫了眼瑟瑟发抖的孟婷,扭头带着剩下的人迅速离开,路上给到了湖龙公司的人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吴剑锋今早刚走,听秘书说,接了个电话,神色匆忙,很是慌张,显然得到了消息。
坏了!罗辉心中升起一丝不祥预感,赶忙吩咐道:“联系机场,火车站,堵住各个高速路出口,加派人手过去,一定不能让他跑了,这个人非常关键。
这种疑犯闻讯逃跑的事儿老警察常碰到,轻车熟路的跟相关部门取得联系,并迅速跟省厅汇报,把吴剑锋照片上传到网,直接列为A级嫌疑犯,冻结其所有存款。
停!车子驶在半路,正要跟湖龙公司的人汇合,罗辉却突然下令道:“直接去汽车站。依照判断,吴剑锋走了不超过一小时,,这个时间,想坐火车飞机都太难,而且他那么聪明,肯定清楚一旦铁了心抓它,两地必然审查严密,所以极有可能走不要身份证件的城际大巴,想方设法出省在拟它路。
老警察问道:“滨海有汽车北站,南站,北站主要是跑城际,南站是省长途。火车站那边也有些零星公交通城郊。
南站!罗辉思索稍许,语气肯定。吴剑锋要跑就一定要出省,只要堵住他不让他出省,东洲这片地,他藏不了多久的。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南站门口,挥手让众人搜,并命令所有车子停止出入,罗辉反剪双手立在站头,目光锐利,扫视周围,车站的突然停止运转,让赶着回家过年的众人惊愕之余,纷纷脸现焦躁,有人更破口大骂,现场显得焦躁吵杂,但罗辉的心却紧紧攥着,留意每一个细节,生怕那个人从哪个角落溜走。
学长?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娇呼,让罗辉心弦微颤,转身一看,白色修身羽绒,长靴黑色打**,身材高挑,俏脸带笑,在脸色木然,低矮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眼见罗辉眼神透着一丝迷茫,女生小跑着到面前,嘴角带着甜甜笑意,提醒道:“不认识了,我是王奕曦啊!
哦!罗辉点点头,心有他事,话入耳没有一丝触动。远处微小异动牵扯神经,眼睛死死盯着王奕曦面庞,从发梢处看到一男子戴着鸭舌帽,身材匀称,肩宽背挺,体型级似吴剑锋,弓身躲进了厕所。
厕所!罗辉不知为何,心情一激,双目瞪大,对还在每车搜索的便衣厉喝一句,自己则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
已被罗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王奕曦猛听呵斥,吓得娇躯一颤,脸色惨白,看着罗辉奔离,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让他突然失态。
公共厕所,人流拥挤,烟气呛人,罗辉堵在门口,并让人封住窗口,几名便衣取出证件,扫视众人,厉吼道:“都给我站在原地,别乱动!
拥在厕所的旅客被几人气势吓住,闻言均愣,看着蓝皮警徽,面现惊色。罗辉则挥了挥手,让一个个踹门盘查,同时缓缓开口道:“吴剑锋,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
话落地许久,在便衣将要盘查站外人的身份证时,厕所挤满烟民的角落微微一晃,走出名高挺男子,脱下帽子,头发散乱,脸色暗黄,神情悲戚,声音于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干哑:我输了!
出去说吧!罗辉摆摆手,示意不用押着吴剑锋,二人并肩走出厕所,让便衣守在门外,进到调度室。
坐在椅上,吴剑锋双目失神,看着罗辉,不解道:“我有两个疑问,能告诉我吗?
问吧!罗辉喜欢看见吴剑锋失魂落魄的样子,浑浑噩噩,卑微在地,等候裁决,一如当初的自己。
郝卫国怎么突然投靠陈书记了,反过来查我,他怎么敢查我。另外,对,你现在你不应该急着来抓我呀,东城应该已经出大事了,你们怎么可能封锁的这么好,我不信!吴剑锋绝望的摇着头,突然的打击让他一时有些发懵。
郝省长为什么不能查你,又怎么不敢查你,无非是你那些股份,那是宋茜的,关郝省长什么事?
宋茜就是!说道这儿,吴剑锋生生又把话咽了下去,虽然极度惊慌,可在不清楚形式的情况下,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
我替你说了!罗辉笑道:“是他的**,那又怎么样了,吴剑锋,正是这个**要了你的命,他拿着郝卫国的把柄。
不可能!吴剑锋拼命摇头:“郝卫国没那么傻,他不可能会把把柄给人,就是他的妻子也不会。
事实上,这也是罗辉的疑问,护照,郝卫国的护照,他怎么放心交给宋茜,但事实却就是这样。看着吴剑锋情绪近乎崩溃,罗辉心生快感:“事情做了,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没什么查不到。
那东城呢,你们怎么瞒的住?吴剑锋双目瞪大,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哦!罗辉说着从口袋取出一张纸,列着十几个人的姓名,递给吴剑锋:“你说的是这个吧。
闻言,吴剑锋先是一愣,随即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熟悉的姓名,全都是他精心布下的棋子,等着引爆东城,此刻却全都握在罗辉手里,一时吴剑锋有些接受不了,用手猛烈击头,呢喃道:“怎么可能,这个名单怎么可能在你这儿。
陆一帆给我的!罗辉不介意在给吴剑锋施加点绝望感。
胡说!吴剑锋神色狰狞,狠狠拍桌骂道:“他知道中纪委来了,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一旦查开了,就算有他父亲,他逃得过审判,钱也得全打水漂,他是傻子吗?
看着自问自答,近乎疯癫的吴剑锋,罗辉竟少了几分仇恨,淡淡一笑,语带怅然:“有些事是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就跟我那时想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我一样,没有道理,这个世界就没有道理,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一时间呆立椅上,太多的讯息涌入,让他难以接受,默然许久,吴剑锋突然仰起头,咧嘴一笑,皱眉回忆:“从你回来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我还是想赌一把,罗辉,记得那次KTV玩吹牛皮吗?快赢了却还是输了,是命。
走吧!罗辉看了眼表:“跟你父亲在监狱里好好叙旧吧。
吴剑锋身子一颤,脸颊微微抽搐,绝望的心情带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淡淡的笑了笑:“我有胃病,让我吃点药。
去了监狱有医院!
我带的有。话毕,吴剑锋从口袋中取出一瓶棕色药瓶,不待罗辉反应,仰脖一饮而尽。看着吴剑锋喝药时神色诡异,眉头紧皱,罗辉不知为何,心情猛地一沉,下意识挥手狠狠把药瓶打掉,厉喝道:“不许喝,跟我走!
不用了!吴剑锋头偏靠在椅上,药已喝完大半,嘴角划过一丝阴冷笑意,脸颊红润,嗓音嘶哑,整个人因彻底解脱显得洒脱无畏,:“你真的很聪明罗辉,但还是大意了,我刚才把**融在里面,已经没救了。
操!罗辉闻言头皮发麻,情绪所激,双手重重拍桌。一手抓起吴剑锋衣领,急冲到门外,对便衣喊道:“去找医生,他喝了**,找医生!说道后面,声嘶力竭,额头青筋尽冒。
便衣闻言,不敢大意,各自速奔,可药效发作迅速,没一分钟,吴剑锋脸颊红润尽退,代之以极度痛苦的扭曲苍白,一俯身,狠狠跌倒在地,身子似触电般打颤,双臂抱胸,蜷缩在一起。
眼见此情,罗辉双拳紧攥,因过于激愤而双目通红,嘴唇止不住的瓮动,不能让此人就这么死了,死对他太幸福了,也太简单了,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当下弓身双手搀扶吴剑锋,刚扶起来,衣袖却被吴剑锋狠狠拉住,殷洪血液不断从其嘴角涌出,滴在罗辉身上,英俊脸颊扭曲抽搐,蒙上一层死亡的苍白阴翳,使劲最后一丝力气,颤音道:“罗辉,去干孟婷吧,他是你的了。
听到此话,罗辉心中没有愤怒,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可怜,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想给自己最后一丝刺伤。
周围人群渐渐聚集,议论纷纷,抱起吴剑锋走进调度室,整个人像个孩子一样蜷缩,极度的痛苦让他瞬间昏厥,口如泉眼,开始大吐着血,殷红血液从嘴角流下,瞬间沾满罗辉全身,印在蓝色外套,显得分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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