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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路线,公共利益是可怕的两个名词,因为这个路线,这种利益存在的前提是不承认个体有基本权利和独立意识,把普通公民当成一群。群众没有名字,利益没有归属,可有可无,任意践踏。——罗辉
星期天,也是离一期拆迁工程截止的最后一天,吴炜那边很能沉得住气,依旧没有任何大动作,东城迎来了难得的几天平静。
罗辉趁机拜访了十几户人家,提出的要求没有一个靠谱,仍在持观望态度,想让政府抛出最优惠的条件。罗辉急的嘴角冒泡,望着那些渴望不甘的眼神,几次耐心劝说,政府的底线就是他现在提出来的东西,如果不答应,后面的事谁都说不准,可没有一人相信,坚持死扛下去。
回到办公室,子墨打来电话,说晚上去她父亲家吃饭,罗辉推辞道:“我这儿还有事,走不开。
我不管!子墨语气一如既往泼辣:“我都跟我爸说好了,他今天也会提早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办”字还未落地,电话便被重重挂掉。
听陈老也会早到,罗辉心思一动,那天吴炜信誓旦旦的说陈书记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不顾一切,加快改造进程,这些天一直没机会问这件事是否真实。今天需仔细询问,摸清陈老的态度,看看他老人家对改造持一个什么样的想法,目前最关键的是速度还是稳定,得到了肯定回答,自己才好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省委大院,吴炜开车驶进,跟临时秘书小张打了个招呼,便轻车熟路的来到陈老办公室,敲门进去。
来了?陈老批阅文件,眼皮往上翻了翻。
恩,吴炜沉声道:“已经准备好了。
不要留下一户!干净些。
吴炜目露隐忧,犹豫半响,才低声沉吟道:“怕的是中途可能太乱,控制不住场面,会有伤亡。
不要怕!陈老放下笔,目光柔和的看向吴炜,安抚道:“只要是出于公心,为了东洲发展,在个别工作程序上有点瑕疵,出点问题,省委,省政府绝不会追究责任下去的,而且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哪个干部因为发展大局担点责任就影响到个人发展。
听到这番话,吴炜好似吃了颗定心丸,眉头舒展,释然一笑,点头应道:“这点我是相信陈书记的,就是最近各方面争议太多,怕到时候给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怕什么!陈老甩了甩笔:“你背后站的是整个东洲,怕了就是心里就会有负担,就会畏手畏脚,办不成事。
您说得对!吴炜腰杆挺直,语气坚定,中气十足。
等罗辉开车到省委家属院,进入林木环绕的二层独栋木质别墅,发现陈老还没回来,只有子墨和保姆在厨房做饭,听到门声,子墨叫道:“是罗辉吧,过来搭把手。
陈书记呢?罗辉环顾大厅,高声问道。
子墨认真切菜,头也不抬道:“他老人家哪有个准,应该快到了吧。
闻言,不知为何,罗辉心中有几分莫名恐慌,呆站良久,等子墨再次呼喊,才缓过神来,快步走向厨房帮忙打下手。
简单的四菜一汤,陈老又吃素,所以做起来很简单,半个小时,热腾腾的菜肴上桌,陈老才在小张陪同下进屋,见到桌旁的子墨,罗辉。绷紧的神色也难得露出和蔼笑容:“都来了。
恩!罗辉上前接过公文包,子墨笑吟吟的搀扶着父亲坐在椅上,小张没有多话,很有眼色的转身离去。
待陈老坐好,子墨起身亲自盛汤,双手递给陈老:“尝尝,我亲自做的。”
恩!陈老笑得合不拢嘴,汤还未入喉,便连声称赞:“好,鲜的很。
见状,子墨却不留情面的驳道:“什么嘛,你都还没喝完。
陈老微微摇头,不急不缓的品味道:“色相都有,味道也差不了哪。
看着陈老眯眼陶醉的样子,罗辉心知只要是子墨做的东西,就是在难吃,他老人家都不会说出来,如此想着,也跟着喝了几口汤,索然无味。又聊了几句,见陈老心情不错,便大胆问道:“陈书记!话一出口,陈老眉头微皱,摆摆手:“在家就叫我陈伯伯吧,亲热点,别把官场那一套带到家里来。
就是!子墨不满的瞪了眼罗辉,也跟着点头应和。
哦,陈伯,就是有关于东城!罗辉见陈老面露不快,但事关重大,仍不得硬着头皮不说下去:“吴炜说您给他亲自打电话,让他加快工程进度,可我这边,您不是交代的要以稳,程序正规为主吗?
夹了口菜,陈老细细咀嚼,看着罗辉,语气低缓,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我是不会单独和东城拆迁办的人联系,什么事都有个程序规矩,如果有急事,也是应该常委会开会,市长王建斌向我汇报。
恩,那我就放心了!罗辉讪讪一笑,埋头吃饭。
饭毕,罗辉帮着子墨收拾碗筷,陈老走进书房练字,收拾到一半,手机震动,罗辉取出一看,王奕曦的,只有六个字,吴炜强拆,速来!
谁的短信?子墨语气酸酸的:“看得这么入神。
罗辉朝书房看了一眼,陈老仍屏气挥洒笔墨,扭头对子墨说道:“我有个急事,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喂!子墨放下碗筷,见罗辉神色紧张,步履匆忙,忍不住问道:“什么事你也得告诉我一下呀。
罗辉走到房门口,拿起外套,吐出两个字:“东城。便开门迅速离去。
车开在滨海市区繁华公路,罗辉的心却急不可耐,每一个红灯都让他有一种崩溃的狂躁,想起奕曦发来的信息,吴炜沉寂了这么久,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今晚动手,而他又恰好不在,这中间有什么细微联系。尤其让他惊恐的是,他不知道吴炜那个疯子会想起什么办法来移走那些钉子户,手段肯定不会平和,会不会有伤亡,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这恰恰是罗辉惊慌失措的根源。
离东城不远,罗辉瞅着远处,隐隐可闻哭喊尖叫,还有淡淡的浓烟漂浮,驶到近处,四周已被荷枪实弹的武警封锁,罗辉出示证件才进去,耳边凄厉哭喊声越来越近,罗辉打开车门,不顾一切的奔向东城西北角。
李德勇那家楼,不知何时已被推平,四周弥漫着呛人灰尘,还有让人眼睛酸涩的残留气体,罗辉移步想往里走,却被人拦住,厉声问道:“你谁?
你谁?罗辉吼道。
这不罗秘书吗?居委主任笑着迎上,脸色难掩惊恐:“您怎么来了。
这什么情况?罗辉目光如炬,质问道。
拆迁啊!居委主任瞪大无辜双眼。
罗辉环顾四周废墟烟尘,一脸愤怒:“拆谁的,协议签了吗,带我到里面。
居委主任还想纠缠片刻,但见罗辉脸色铁青,便不敢耽搁,带着罗辉走进拐角,来到现场,原本的钉子户住所已被拆了大半,周围站着不少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面罩的人员,正手拿跟消防器一般的东西,向残余楼内喷射大量烟雾,烟雾进楼,不多时,楼里的住户便惊声尖叫,捂鼻冲了出来,脸庞扭曲,倒地咳嗽,眼泪止不住的留下。
趁着这个难得时机,四周工作人员大声叫吼挥手,指挥推土机和爆破单位,对楼层迅速进行定向拆迁。伴着浓尘烟雾,旧矮楼层轰然倒地,震响刺耳,与冲到楼外的钉子户仰天哭喊,谱成一曲刺人心魄的交响乐。
那是什么?罗辉脸色惨白,颤音问道。
居委会主任极力推脱道:“催泪剂,还有些我也不懂,都是吴市长从公安那边搞来的,我们就是负责维持秩序。
听到此话,罗辉一言不发,转身走向拆迁办,进门直入吴炜办公室,此刻室内电话铃音不断,吴炜正忙着协调各个单位,见罗辉脸色不善闯进,淡然一笑,挂掉电话:“怎么了,马上一期工程结束,一起去吃饭,子墨请客。
见吴炜一脸镇定,罗辉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搞,哪来的胆子和底气,你不怕吗?
怕什么?吴炜点上根烟,望向远处烟尘滚滚,面带享受,吐出长长烟雾:“是该庆功的时候了。
我真想看到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罗辉气极而笑,面对眼前这个人,他没有办法,更没有资格去阻拦,撇下这么一句话,身体微微发颤,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