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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神大殿内，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雨族的神明脸色肃然，有冰冷的气息散发出，连杯中的清茶都被冻成了冰块。
整座大殿，寒意凛人！
“巫神真在...闭关吗？”
他开口，语气转变，带有一股质问。
众人缄口，显然，他们心中明白，这位雨族的神就是来确认巫神是否故去，如果巫神不出现，或许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
不，应该是说一方屠杀！
没有神明的巫神族，还让这位神堂而皇之的进去，等于是狼入羊群，任由他宰割。
“雨族神明来论图腾之法，何须巫神亲至？”
殿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纪易迈步而来，脸带微笑，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这才五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上门，想探听虚实，真当巫神族没有了神明，就任人宰割了？
“域外的年轻人，你是想与我论法？”
牧阑眸子微缩，原本清冷的气息消失，转而露出善意。
果然，巫秋将这位带到了巫神族，就是不知道这位许诺了什么好处给他们，让这殿内的众人都如释重负，不惧怕神明的威慑。
“雨族图腾，自先天灵而凝，受天地眷顾，揽众妙神华”
纪易落座，端起清茶，轻酌一口，继续说道：“雨族的图腾，是祭祀灵的图腾，对吗？”
“这是部族间都知的，不算什么”牧阑摇头，不以为意。
“雨族的神，可知祭祀灵与先天灵有何不同？”纪易笑道。
“都是生而为灵，自是高于凡胎”
“那么比之神明如何？”纪易再问。
“高于”
“祭祀雨灵的，是神明，还是凡人？”
“自然是所有雨族子民”
纪易摇头，嘴角一翘，道：“那么，部族的神又为何称为神明？”
“神明，得图腾真意，演化体内图腾之灵，这便是与凡人的分别”
“灵若高于神，则神何以得灵？神明怀虔诚的敬意祭祀灵，又自衍图腾灵，那这个灵，又是什么灵？”
纪易收敛起笑容，他的话如黄钟大吕，直接撞在这位雨族神明的心中，荡起波澜。
莽山部族，修的是图腾法，成神的前提就是凝练出图腾的真灵，可图腾的真灵是什么？
有的部族，例如烎图族，是一种远古火精，接受火精留下的图腾传承，侍奉火灵，又如雨族，祭祀雨灵，这些以祭祀为主的灵，都被称为祭祀灵。
可奇怪就奇怪，部族中的神明，自身体内修出灵，是图腾的精粹，本身就已不逊于所谓的图腾之灵。
修有灵者，何以拜灵？
牧阑无言，怔在原地，一身的气息起伏，显然被触动到，想要反驳，但结果发现没有任何话能说。
对啊，他是神明，高高在上的神，自身体内就诞生出了灵，虽然灵有强弱，可在生命层次上都是一样的，皆为灵的范畴。
就连巫神族的一众高层也愣了，气息波动的不寻常，一直以来尊奉的东西在突然间被告知有问题，换谁都不平静。
“祭祀的灵，是先天灵，还是...后天灵？”
牧阑脸色变幻不定，失去了最初的从容。
“祭祀的灵，种类很多，比如人们希望天灾不要降临，这种信愿积累多了，就会诞生灵，便是所谓的福灵，与灾厄相对，这种灵是因祭祀而生，为后天灵”
纪易举例，侃侃而谈，继续道：“可若是先天的灵，也可以祭祀，雨为先天之物，就算没有祭祀，也诞生出灵，这个灵就是雨族的雨灵，雨灵的生灭，不随祭祀而变，但雨灵的强弱，会因祭祀而有差异”
昔年，有大教立世，传播道统，为的就是这种信愿之力，也就是部族中的祭祀力。
就如当世的佛门，佛教之类，走的也是这条道路，普化众生，以此加强自己的道法，甚至有因此得到类似不朽的力量，惊动了诸天。
但最终，被证明出来，所谓的永生与不朽是虚假的，不成仙，无从谈起长生路。
“小友所言的图腾法，可否讲解一番？”牧阑以道友礼行之，作为神明，却用出这样的礼节，绝对震惊莽山各部。
尤其是雨族的神明，此举一处，多半会传到许多人的耳中，不仅仅会让雨族脸面无光，更是颠覆了部族历来的信仰。
“所谓图腾，在我看来，只是本源的具象”
纪易点起茶水，在两人间的桌上画出一个奇怪的图，不伦不类，看不出是什么，仿佛十分随意和潦草。
结果，图成的刹那，有水灵意漫出，蓝光阵阵，晶莹闪亮。
这让人惊悚！
水灵意？雨族的先天雨灵？这还算一个图腾？竟能演化出图腾的力量，就算是这位雨族的神明都难以理解。
图腾哪有这么随意，只是寥寥几笔就化出一种，展现了水灵意，牧阑不相信，自己照样画了一个，结果什么都发生。
“烎图族的太阳腾”
火光跃动，大殿的温度升高，一颗小型太阳就这般显化。
纪易动用两种，在图腾的构造有所差异，可最终殊途同归，背后的本源是相似的，甚至为同个源头。
自然，他只要知晓这种本源的部分图腾构造，就能自行研究，展现出这种力量。
这依托的不是图腾，而是其源头，万川归海，海化万川，海可以作为源头，万川则是达到源头的路，图腾无论如何变化，只要最后的源头不变，就依然有用。
“部族历来所研究的图腾，竟被一个域外的年轻人所解析出秘密，真是悲哀”牧阑心中一叹，他忽然觉得不该来此。
因为这一来，颠覆了他的所有，对于雨灵的敬意，在这三言两语就被瓦解。
如此下去，他怕最终会丧失原本的信仰，给子民带来灾难。
亵渎了灵，荒域的天会降临大难。
“今天就此别过，只是我雨族不出手，其他各族也会有人前来，没有神明的族，下场如何，部族的历史与教训已经够多了”
牧阑轻叹，离去前看了眼这位年轻人。
神明高高在上吗？
他有点怀疑，自这位来到后，连神明都不敢惹的绝顶兽王都被屠杀，九岩族几乎覆灭，若这位针对部族的神明。
有几人可以幸免？
这个问题，他们雨族不会尝试，放给其他人去尝试。
这巫神族，可是一个大坑啊！
殿内，雨族的神明走后，气氛已然沉闷，许多人欲言又止，左右为难。
他们不知道，这位‘巫主’刚才所讲是真的，还是仅仅应付雨族的神明，感觉太真实，更有人思考过，寻不到反驳的地方。
纪易见状，随后解释：“部族的图腾并没有什么问题，即便是作为神明也是一样，所图腾之法，依旧可以成神，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自身道心如一”
有些东西，纪易不好说，连他都伴有疑惑，需要验证。
烎图族的灵，各族的神，图腾的真相，串联在一起，这不单单是一个问题，而是一系列的问题，如同一张网，覆盖了整个荒域。
只不过有一点纪易能肯定，图腾法的路的确可行，为另类的修道体系。
莽山部族生存了数百万年，外界天翻地覆，这里生息依旧，图腾与祭祀传承至今，就算有问题，也非朝夕可解。
何况经历岁月的沉淀，这种道路被先人不断拓宽与完善，一些不足也大都有补救的方法。
那位神明，之所以产生动摇，一是无法理解纪易屠杀绝顶兽王的手段，二是惊讶对于图腾的理解和运用，从而怀疑自己，被他逐步瓦解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