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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念吃完饭后,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要不要留修羽过夜。如果不留,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一个人回去又不放心,如果留下,两人要干什么呢?
安念慢吞吞的扒着盘子里的炒面,修羽不解道:“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怎么不吃啊!”
安念抬起头笑笑,“嗯~可能饿过劲儿了,就不饿了!”
修羽看看墙上的挂钟,说道:“不想吃就不要吃了,晚上吃太多会睡不着的!”
他正要拿走安念面前的盘子,却被安念护住了。
“我还没吃呢!我也没说不吃啊~”
修羽无奈叹气道:“好~那你慢慢吃。”
安念低着头继续扒拉面,修羽已经吃完了,拿着手机不知在翻看着什么。安念时不时的抬头偷看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噘嘴,一会儿叹气。
修羽抬眼瞅了一眼安念,她却立刻把头低了下去。修羽哑然一笑,说道:“你快点吃,一会儿洗了碗,我还要回去呢!”
安念抬起头看着他,嘴角沾了番茄汁,呆呆的望着修羽。看着安念的样子,修羽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他探前身子给安念擦擦嘴角,“你看看,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吃饭还是这个样子!”
“哦?”安念伸手抹抹嘴角,“还不是怪你做的太好吃了!”
“是是是,怪我~那,你吃完了吗?已经十点多了!”
修羽的言下之意是,已经十点多了,我还要回家,你到底是留我不留,倒是说个话啊。
当然,修羽是不是这样想的,安念不知道,但是,安念自己是这样想的。
她重重地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你,你,你不是说今天留在这里吗?”
修羽收拾盘子的动作一顿,转身笑着对安念说道:“今天……已经很好了,我,还是回去吧!”
安念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修羽就进了厨房。安念懊恼的挠挠头,刚才自己的表情一定特别难看,所以他才会那么说吧!
等修羽收拾好一切出来,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安念站在阳台上看下去,小区内没有一个在外走动的人,只有明晃晃的路灯。依稀可以看见,还有一些细小的雪花飘着。
“看什么呢?快去睡觉吧!明天还上班呢!”
安念从阳台走进来,两只手背到身后,揉搓着。
“明天是周六啊,又不用上班!”
修羽尴尬一笑,“对哦!我都忘记了!那你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不知为何,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但现在的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
修羽一直干笑走到门口,取外套,穿外套,穿鞋,都现在,她已经不期望安念会留自己了,毕竟今晚,她已经迈出了很大一步。
看着修羽的动作,安念不由得紧张起来,两只手揉作一团。
就在修羽要开门的时候,安念说道:“其实……”
修羽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星光,“怎么了?”
安念揉着手说道:“其实,我是想说,明天是周六,你可以不用回去的!就,就留在这吧!”
他听见安念说这样的话,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这样看来,他这些年的努力是没有白费。但是,看见安念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又不想勉强。
“念念,还是不要勉强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再多等等,没事的!”
安念有点急了,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修羽会变得如此卑微。修羽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她急忙追上去,拉住修羽的胳膊。
“没有,没有勉强,我,我想让你留下来!”
修羽一愣,这一次,他没有在多说什么,直接堵上了安念的唇,反手关上了门。
半夜,安念看着身边熟睡的修羽,苦笑一声。在校庆上再次见到顾深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会和顾深重新在一起。但是,在顾深开口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回不去了。
十七岁的安念,是属于十七岁的顾深的。那个莽撞大胆,无忧无虑的安念,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尝过生活的酸甜苦辣,只是憧憬着爱情的甜蜜。
可那也就是十七岁,她的所有快乐,甜蜜,也都止步于十七岁了。那一年是她生命的一个节点,从此之后的人生,只有愧疚,悲伤,和无奈。
二十七岁的安念,尝过了生离死别,经历了茶米油盐的考验,早就失去了天真,磨平了棱角。在最落魄的时候,幸而还有修羽陪在身边,二十七岁以后的安念,是修羽的。
她转身抱住修羽,沉沉的睡去。
安念再醒来的时候,修羽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起身拉开窗帘。天空晴朗,阳光照在积雪上,刺的眼睛生疼。她适应了好一会儿,转身看见修羽倚在门框上。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安念问道。
修羽走过去,把她拉到床上坐下,给她穿上拖鞋。抬头说道:“刚起没多久,以后不要再光脚下地了!”
安念嘟嘟嘴,去了客厅,她才发现修羽的早餐已经做好了,而且,墙上的挂钟时间是十一点。
安念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心道:又骗我,指不定早餐已经热过几次了。
安念走进卫生间,边刷牙边口齿不清的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啊!都这么晚了!”
修羽在客厅喊道:“昨晚那么累,我怎么舍得叫你啊!”
安念不由得咽了一口泡沫,呛得直咳嗽。
修羽着急的赶过来,“怎么了?”
安念满脸通红,见到修羽更加不好意思了。一直把他往门外退,最后,干脆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修羽站在门口坏笑着。
吃了早餐,也相当于午餐,安念接到了哥哥的电话。一通电话下来,安念就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嗯嗯哦哦,丝毫没有透露出一点电话的内容。
“是安岩哥打来的吗?”修羽问道。
安念坐到她身边,叹气道:“是啊,让我下周六空开时间,大侄女要过生日。”
修羽点头,“那很好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安念有叹气道:“他是让我准备好礼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亲哥啊,天天就想着让我给他花钱。”
“哈哈,是吗?这么委屈啊,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安岩哥也没少给你‘投资’啊!”
安念表情一僵,“嘿嘿,他还说,让我把你带去!”
修羽点头,“好啊,我下周应该没什么事情!”
安念看着修羽,又想起那会儿上大学的时候。修羽上的是名牌大学,留在学校那边根本不成问题。可是,他却一毕业就想往家乡这边跑,学校老师劝了好多次他才肯留下。
那个时候,安念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她上的是师范院校,正在新城的一所小学实习,可是修羽已经在那边工作了一年,职位和薪资都不错。
但是,在听说安念打算留在新城后,修羽不顾一切,就拿了一个行李箱,放弃了那边的高薪工作,直接回到了新城从头开始。
就是因为这个决定,把修妈妈气进了医院,安念也一度成了修妈妈口中断送修羽前程的人。
“你看着我干嘛啊!”修羽笑问道。
安念撇撇嘴,“看看你也不行啊!”
修羽无奈,“行!”
安念知道,修羽根本不会在意她说的这些,即使她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下来。
看了一会儿手机,修羽揉揉眉间。安念瘫在沙发上看剧,这样一看,和十几岁的时候还真没什么区别。
“念念,咱们出去走走吧!”
安念坐起来,看看窗外,阳光明媚,好像还不错,点头答应。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是绝对不会出去的。因为她不会开车,又懒得挤公交,打车又嫌贵。所以,冬天基本不逛街,除非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出了门,安念才知道,阳光明媚那都是假象,寒冷是最厉害的伪装者。
两人开车出了门,安念也没问修羽要去哪,就任由他带着走。走到商场,修羽没停车,走到游乐场,一啸而过,最后直接出了市区。
“咱们去哪啊?”安念弱弱的问道。
修羽叹气道:“我想,去看一个人!”
看见陵园来两个字的时候,安念就知道修羽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她已经很久没来了,也很久没有提起过那个人了。有时候,她甚至忘记了,总觉得他们都还在,只是太长时间没有联系,生疏了。
修羽去停车,安念站在陵园入口处的台阶上等着他。想想也已经将近十年了,这个地方,她来过很多次,后来也渐渐麻木了。无论来多少次,她都无法消除心中的愧疚。
就在她感慨时光感叹人生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几乎占据了她高中时代所有的回忆。正是苏启和顾深。
他们各自捧了一束花,都是小雏菊。安念呆站在那里,看见苏启的那一刻,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年未见,苏启已经不再是那个痞痞爱笑的男孩了,下巴上都是胡茬,眼眸里尽是沧桑。
“好久不见啊,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