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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把那些人引来害了师傅。只是想不到看起来那么友善的大叔竟然是个坏人……”
村子西边的小屋子里,少年正在收拾包裹。
两个时辰之前,村子的东边发生了一场大战。少年的师傅被三个外来的陌生男子围攻,疑似受伤逃出了村子。少年既震惊激动又伤心悲痛,震惊的是平日里那个不肯承认他是弟子的师傅,那个总说自己根骨不行的臭屁道士竟然真像他口中所说那样能够上天入地一般,一剑御来,一剑令去,好看极了,原来平日里道士怕村里的那头恶犬真是因为和它是朋友让它三分罢了;而伤心的是这三个陌生男子中带头的一位正是他早上出海打渔遇上的人,一路上相谈不错,男子还夸他有根骨,意欲收他为徒,只是被他以已有师门为由,拒绝了男子,由此才把那陌生男子引来见他的师傅。
谁知这一见,男子和他师傅便足足对视了良久,而后男子的两个扈从模样的人就拔刀相向,少年看不出什么路子,他是第一次见外面的武功,平日里只跟师傅学过简单的心法和拳法,最近才刚学以木剑为武器的剑法,看着这些人一招一式的攻击,少年更是打定了学习武艺的心理。
因为他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
少年名叫吴月生,母亲告诉他是因为他生于五月,叫着顺口便起名叫了吴月生,而少年从小到大都没有对父亲的印象,但母亲曾告诉他父亲还活着没死,母亲每每提起他都带着恬静的笑容,仿佛父亲就在眼前一般,可少年恨透了他的父亲。
去年冬天的天气不算太冷,但重疾在身的母亲终究没有熬过一个少年能露着脚踝都能挺过去的冬天。可就算是临终前父亲都没有回来,母亲却还要他去找父亲告诉他:她不怪他。
好生安葬好母亲之后,在淮南,少年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安顿好母亲后,少年举目望去满是迷茫,村里的先生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如此善良温柔的母亲,老天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一下呢。母亲没有等来她的丈夫,少年没有等来他的父亲,弥留之际母亲还是恬静的念叨着父亲的名字,一十六年来未曾有一丝忘记。少年从出生以来也没见过父亲一眼。觉得父亲应该是死了,且不说自己是如何的听话,努力,就像母亲这样的女子,竟能让世间男子狠心到十六年不管不顾,绝对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于是从那一天起,少年就更加确立了他的誓言,他要武艺有成,他要亲手用拳头问问那个躲起来的窝囊的父亲。
记得他的便宜师傅逃遁之前,给他悄悄留了个暗号,要他去扬州江西道找他,到时那边有大事发生,师傅便会现身,于是他就来此收拾包裹。
吴月生还是第一次离开家乡要出远门,以前总是幻想着抛头颅洒热血的快意江湖,如今真正要踏上行程了反倒有些不适应。
相传自黄帝、颛顼以来华夏大地即分为九州。州,由两“川”合流组成,取水中可居住、耕种的地方。大禹治水后,初显九块大地,即九州。
野史记载,九州依照五行排列。因此冀州乃是上古五帝之都,自然应属于首位;冀州居北,五行中属水,水能生木,与木对应的方位为东,故冀州之后是东方的兖、青、徐三州;木生火,与火对应的是南,其后就应当是南方的扬、荆二州;火生土,土居五行之中,代表中部的豫州便紧随其后;土生金,与金对应的方位为西,所以最后二州为西部的梁州和雍州。
由此九州之序,呼之欲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和雍州。
方才师傅与人争斗之时,那三人言语间有什么九鼎,秘籍等言语,
大禹治水之后铸有九鼎,以此代表九州,王朝更替,九鼎则作为立国神器,传承了八百年之久,上一次现世乃是那位始皇帝聚齐九鼎,获得了鼎上记载的道法、兵法、武功秘籍、宝藏等等令人眼红的诸多好东西,才能一统天下,所以流传有问鼎中原的说法,但是始皇帝统一天下仅七天后九鼎便不翼而飞了,始皇帝命万人寻找,都没有找到,而大秦也因此只传二世,其后天下便又陷入纷争。不过九鼎的传说在百年间愈演愈烈,得鼎可成仙,可武功第一,可将兵无敌,可富甲敌国……无所不能,九鼎就彻底沦为江湖庙堂的传说,有九鼎风声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少年只觉得好笑,师傅若真有九鼎,岂会还窝在这小村子里面当个糟老道士,早就天下无敌了,这些人难道都没有脑子吗?虽然师傅刚才看起来确实很厉害,以一敌三竟然能挡这么久,平日里师傅跟自己过招的时候,可总是会打的喊累便不打了。搞的少年总是不尽兴,就总是会叫上村里的恶犬吓唬他,恶犬可奇了怪了,谁的话都不听,却对吴月生温顺的让所有村民觉得不可思议!总是会疯跑上去围着吴月生转悠,给它指东绝不往西。
想到要走了,少年想着要跟隔壁的王婶道个别,把家里的东西托付一下,总不能荒废了家吧,有家以后才有归处。然后正好从村东出去,村东有棵大树,师傅偷偷告诉他那埋了一样好东西,师傅临走前让他去取走带上。
打定了主意,吴月生只身出门,村里人口虽不算多,房子却挨得近,出了门左拐没走几步就来到了王大婶家门口,大婶也是苦命人,早年战乱,虽未波及江南,但丈夫被征兵去往了北边戎边戍敌,至今也未回来。儿子王福前两年也说着出去闯荡江湖,至今未回,剩下王婶一人在这村里生活,不过王婶自个可不觉得苦,为人极为热情,精神奕奕,平日里对小月生也很照顾,家里要是有吃不完的饭菜准会给月生送去,免得他孤儿寡母且目前重病在床,吃不饱穿不暖的,所以月生惦记着这份好。他正想轻轻敲响王婶家的门,只见从村的东头那边走来一妇人,头上兜着一块布,因为实在称不上头巾,缝了好几个补丁,平日里还会被当做擦手擦汗的手巾,农村百姓不会在意那么多。身上一件粗制布衣,裤子上还粘着一些泥土,踩着一双与少年一样的黑色粗布鞋,布鞋其实是少年做的,手艺不错,精细有佳,只是现在黑色布鞋已经泥泞满布,显然刚从田间劳作回来。
“哎,小月生怎么站在王婶家门口?快进来坐坐,王婶刚从田里回来,陪王婶唠唠嗑。”
少年闻言笑了笑,顺势帮王婶接过农具,赶紧说道:“王婶,我来是跟您告别的,我要离开这里去找师傅。”王婶恍然大悟:“方才村东有打斗声,不会是你师傅吧。”
“确实是的,师傅被人打跑了,做徒弟的总要找到他的不是嘛,到时候师徒俩一起出这口恶气。”说着少年还挥起了拳头。
将农具放到王婶家里,接着道:“我是想托您把我家的鸡鸭接管咯,我要走了,不好带走,我觉得值得托付的人就只有您了,也好回报您平日里对我家的照顾,所以您也别不好意思,别回绝我,接手了去,我才放心,您就当帮帮我这个忙。”
王婶提了一桶水,正洗一下身上的污泥,听了少年这一通,也不矫情:“诶哟,小月生也要走啦,想我福儿那年走的时候也是你这般大,上次寄书信回来,我让村里毛先生念的,说是在赣江西边,王婶当然不会跟你客气,既然你要走,我就会帮你照顾好你屋子,鸡鸭保管养的肥肥的,到时你回来保准屋子全新,至于这鸡鸭蛋就当给王婶一个谢礼了。”王婶擦了擦手,“只是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小月生你要出远门去,若是顺路就帮我去看看我那儿子,看看你王大哥,我担心的紧呐,老王这不回来,小王也是让我不安心呐。”
少年想了一想,正好自己要去江西道,跟自己行程并不冲突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放心好了王婶,若是能见到王大哥,我必会帮您把话带到,告诉他您可想他了!”
“那王婶可谢谢你啦!”
少年出门去又是一揖,毛先生说了这是对自己尊敬的人最好的礼节。
来到村东树边,之前大战幸好没有毁了这里,似乎是师傅有意护着这里,将他们引出了村子外面,可附近依旧残存着一丝丝的杀气,少年自认武艺虽不过关,可这眼力还是有的,他闭上眼感受周围的空气,流动之间还伴随着丝丝精妙的气息,忽然吴月生往一处奔去,他感受到了师傅所说气盈而不泄,气微却磅礴的地方了,那就是埋藏着师傅所说的东西的地方,那里覆盖着一块大石头,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少年手心凝聚一股力气,手掌之上浮现出一个印记,这是师傅教的心法,师傅说这叫莲心印记,可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莲花啊,奇形怪状一团乱抹的样子。
少年举起手掌,手掌之上已然覆上一阵罡气,正要一击下去,忽然他对后拍去,上一息还是空气,下一息便有拳风而至,摩挲的两鬓头发微动,少年顺势退出一大截。
来人乘胜追击又是一拳打来。
他的手掌之上也印着一个图案,但是更为混乱。
“你是从哪偷学的我家族武功?”
“左明在哪?”
“九鼎的下落何在!”
少年真想一口老血吐死他,这还没入江湖呢,就碰到脑子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