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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化程度越高,城市就越像一只由钢铁组成的怪兽,吞噬着生存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灵魂与生命,人们穿行在它的腹部,坐车行驶过它的血管,在它的骨头上攀上攀下,为了争抢它的细胞付出自己的一生。
但这只怪兽也并不能管控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不能杀死每一个细菌病毒,在最阴暗的角落,有些肮脏恶心的物质,总会躲过城市的免疫系统,存活下来,甚至可以伪装成各种各样的益生菌,与免疫系统打成一片。
原枭他们所住的希尔顿酒店正在主城渝南区的中心位置,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很方便出行,也很方便找人。
原枭和但丁,便是要去城市的阴暗处,找寻那些接近腐败的细菌。
分头行动对他俩来说是最熟悉也是最舒服的作战方式,因为这两个人从本质上来讲,都不是能够请以服从别人的人,在一起行动反而会成为彼此的阻碍,还不如各干各的来得划算。而且经过无数次的任务历练,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了相当身后的程度,一个眼神传递过去,另一个人就能写出一篇议论文了。
但丁负责去渝南区的最繁华商业区,那里储备着这座城市最大的财富,也隐藏着这座城市最大的黑暗,相比于原枭,但丁更善于交流,并且他的外形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和信任,理所应当去这边。
而原枭则是老本行——贫民窟走起,不要以为繁华的大都市没有贫民窟,那只是因为你没有用足迹覆盖整片城区,因为你的鼻子无法辨认出专属于穷人的酸臭气,因为你的眼睛只能容纳下短裙和吊带,而看不见在地上行乞的短腿孩童。但原枭可以,他人生的前十八年,从睁开眼睛,到沉沉入睡,眼睛里,鼻子里,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自己和周围人的穷酸气,这种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种对生活的绝望感衍生出的气味。
而有绝望的地方,就有随之而来的罪恶。
根据任华裳的情报,渝南区有着CQ市最大的偷盗集团,虽然经过整顿已经不像曾经那样招摇过市,但是只要细心些,总能抓到尾巴,有关任务委托物品的消息,也就不远了。
但丁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从容离开,原枭则是一步一脚印,追寻着自己才能嗅到的味道,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咚咚咚。”任华裳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声音很轻,三声敲门声响度逐层递减,敲门者底气不足,而且根据音调来推断,受力面积较小,应该是女孩子的手指,推断出只能是一个结果——孙海青。
任华裳起身给孙海青开了门,有些冰冷地说道:“你现在应该好好的睡一觉,而不是来找我倾诉你的脆弱。”
但是她随机撇到了孙海青手中被子里弥漫着香甜气息的红色糖水,心中一暖,一股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情绪开始蔓延。
“请进吧。”任华裳让开了一个身位,孙海青怯怯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生理期。”任华裳接过了手中的糖水,“暮光列车”随心而动,将水中的成分全部送上了列车走了一遭,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有红糖和普通的水。
“我有注意到长官您起身时候的不自然,想着应该是身体不适,再加上您看起来不像是脾气不好的人,只是比较专注于细节和自我要求,但是今天您的状态就......”孙海青小心翼翼地说道。
任华裳听后,面具下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很好看,很温暖,可惜没人看得到。“有些过于暴躁是吗?如果那两个扑街货能像你一样张弛有度,处处留心,魔都工会恐怕早就成为整个猎魔人工会里的翘楚了。”任华裳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而且,在这里你就不要叫我长官啊,您啦,我和你一般大,私下里叫我华裳就好。”任华裳本就不是个局限于繁文缛节的酸秀才,更不是为了刻意营造形象的冰山女,她只是永远都比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并且会一丝不苟的去践行,仅此而已。
“啊,好的......华裳,我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你在飞机上对我的肯定,真的很重要。”孙海青郑重地说道,指的自然是任华裳在飞机上说的“我个人立场相信你仍是人类”。
“我说的是实情。”任华裳没有接受感谢,倒也没有拒绝,“我对你并无恶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很希望出现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猎魔人,我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进行最后的确认,目前来讲,你没有任何的异常,虽然我能察觉到,内核里的某种意志是刚刚才被拔除,但这无关紧要,它现在已经属于你了,不是吗?”任华裳虽然戴着面具,可是在她面前的孙海青却感觉自己浑身赤裸,每一分每一寸都被看的清楚。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孙海青说道
“问。”任华裳的标准一个字回答。
“这次任务既然君锁会长都要避嫌不能来参见,华裳你是君锁会长的未婚妻,这样真的没问题嘛?”孙海青的这个问题自然是考虑到任华裳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件事,而在工会里被诘难。这就是孙海青的本性了,她的家庭从小就拿她当男孩子养,更多的原因来源于她父母本身就是无能且怯懦的人,所以想要从儿女身上寻求保护,而孙海青也因此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更能体悟他人的情绪,更加的敏感。
“无妨。”任华裳摆了摆手,“我作为裁决议会的议员长之一,我的存在就代表了工会的利益,这是我的使命和责任,也是我存在的价值,所以无论我和君锁是什么关系,没有人会对我的评判做出质疑,因为那就相当于对工会本身做出质疑。”
孙海青点了点头,却总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一些让人无法心安的因素,若隐若现......
......
“串串香!!十块钱八串!!荤菜不加价哦!”
“火锅大酬宾!!牛羊肉敞开了吃哦!”
原枭行走在充斥着生活垃圾的街道,听着耳边的叫卖声和刺耳的宣传喇叭声,莫名的有些亲切感,他又想起了霞光里,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也想起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子。
“坐车不嘞?老板去哪里耍?”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身上穿着宽松的西装,袖口处还沾着不少的油渍,西裤也洗的有些泛白了,满脸的皱纹在笑起来的时候堆成一滩,诉说着生活的不易。
但,原枭很清楚,这就是自己要找到“药引子”。
因为这个看似无比憨厚的男人,眼神却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瞟着自己刚刚在地毯上买的假名牌包和黄铜金链子。原枭还特意用“深红盛筵”把自己的血液流速减慢了些,显得脸色更加惨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个那个,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服务啊?”吃喝嫖赌的纵欲之人原枭都可以模仿的惟妙惟肖,无他,见得太多了,“我这刚下绿皮,想洗个痛快澡。”
中年男人观察着原枭脸上露出的色迷迷的表情,还有他的一口外地口音,心里断定这是只肥美无比的羊崽子,赶紧应承到:“那你可问对人了!老板,别的不说,就这一块的服务,老汉我是一清二楚,跟我走准没错,车就在那边,直接带你过去,不收你多的钱,就打表拿个车费,咋个样嘛?”
“那还说啥!走走走!”原枭一副猴急的样子,走向了那辆二手的桑塔纳。
坐上车后,原枭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中年人把计价器的某个隐蔽按钮拨动了一下,立马撇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心中暗暗想到装个肥羊真难。
“大叔你咋称呼啊?看你也不是很大岁数,怎么不去上个厂子?”原枭感受着这辆破车的颠簸,开始套话。
“叫我仲三就好,哪里有厂子去上喽,没多少个钱,天天累的要死,打麻将一晚上又莫得了。”仲三车技还是很娴熟的,一手掐着劣质土烟,一手闲散地握着方向盘,有条不紊。
“婆娘不管你?”原枭继续问道。
“跑喽。”仲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但立马恢复了那副滚刀肉的姿态,“也好,莫得啥子牵挂,想洗澡就洗澡,想抽烟就抽烟,快活得很。”
两个人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车已经停到了一家小门店的门口,门匾上印刷着“洗浴中心”四个字,颜色粗糙又诡异。
“九十八块,老板,谢谢喽。”仲三回过头,对着原枭露出了满口黄牙,喊出了一个根本不现实的价钱。
“莫急莫急。”原枭却是一副款爷的架势,说道,“走走走,和你聊天痛快着呢,一起洗,我都掏了,难得遇到说得上话的。”
仲三已经把面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后生当成了傻子,哪里还会错过这等好事,赶紧呼喊着兄弟哥们,一切走进了这家“洗浴中心”。
野兽的獠牙,也快要隐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