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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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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子能够想到的事情,身为贵妃娘娘的苏锦言自然也是能够想得到的。

    “封口。若有任何人胆敢胡言乱语。着本宫令,杀!”

    眸光倏然眯起,锦贵妃此一刻,杀伐果绝,毫不犹豫。

    梁部管守在一边看着,隐隐觉得心中发寒,又赞许不已,贵妃就该如何大气,而不是遇事只知唯唯诺诺,毫无担当。

    很快,这里的事情,被梁总管以秘密渠道送去前线边关。

    五月的日子,像是挣扎的重症患者一样,在不停的多灾多难中,慢慢悠悠的步入了六月初始。

    日头更加热起来,阳光也变得越来越低。

    封了瑞景轩,压下了华嫔的死讯,只是用冰镇着尸体,在皇上没有回来之前,不得轻易下葬。

    或者是说,这最后的体面,是留给华将军的。

    国之将乱,必出妖孽。

    可这样的压制,根本就堵不住悠悠众口,甚至是在梁总管的书信还未曾到达边关的皇帝案头前,华宗民的飞鸽传书已到。

    越过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了几乎是一夜之间,便丢盔弃甲般的大历军队。

    上次夜袭,大历军队损失严重,哪怕是有帝王亲自御驾亲征,也挡不住敌方来势汹汹的攻击抢战。

    仅仅便只是一个回合,大败溃败。

    此刻,大军再退而后,驻扎在距离边前线边关数百里之后的黑水城。

    华宗民灰头土脸的手握着腰间剑柄,整个人沉戾之际,又有种说不出的萧萧之感。

    “老将军,胜负乃兵家常事……”

    纳兰城过去,将一壶酒递了他,华宗民接过,顿了顿,却用力一把摔在了脚下,瞬时,扑鼻的酒香氤氲而起,纳兰城拧眉看着,并没有言语。

    华宗民吐口气,狠狠的道,“本将军就不信,拿不下它区区一个茹毛饮血的蛮尾之地!”顿了顿,更又气喘的道,“我呸!这是耻辱,耻辱!纳兰城,你小子给我听着,你马上随我去晋见皇上,立带精兵五千,星行疾夜,老子我连夜夺回来那失守城池!”

    当夜那一场醉酒喝得酣畅淋漓,可之后的结果,也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

    痛失城池,一路溃败,皇帝虽没有怨,可那样一种失望的神情,却比起要当场责罚,还要让他心痛,而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老将军,星夜急行,不是上策,不如,我们再想个稳妥的办法?”

    心中有怨,自然情绪不稳,如此状态,怎么可能会打得了胜仗?纳兰城心下叹息,有人急步来报,“老将军,京城来信。”

    指间一枚裹着封的蜡丸送过来,华宗民刚还羞愤交加,怒气冲冲的心,立时就变得柔软下来,“是华宝来信。”

    唇角勾起,微微笑一下,纳兰城避嫌离开,去了皇帝临时歇下的中军帐前巡逻护卫。

    华宗民看人走远,立时乐滋滋的将信拆开,却不过片刻时间,他脸色惨白,手里的信条飘飘摇摇落地。

    副将将信捡起,递过去,“将军?”

    华宗民猛然一把将信纸攥在掌心里,突然就暴红着双眼,怒目圆睁的冲向了帝王所在中军帐。

    门口纳兰城迎面拦住,“华将军,这是发生了何事?皇上正在午休,任何人不得打扰!”

    刚刚得了信,还那般开心,转眼就这么暴燥,一定是出了事。

    “午休?人都死了,还午休个屁!纳兰城,你给我滚开!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你就是非要护着那个狐媚子的溅人对不对?”

    华宗民怒发冲冠,纳兰城简直莫名其妙,他蹙了眉,看着这位已经是霜雪白了双鬓的老将军,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华老将军,您在说什么?这到底什么意思?”

    是什么人死了,竟让得他堂堂一国将军,竟然不顾君臣之礼,硬闯中军帐?难道是?

    他心中一顿,立时又出身冷汗。

    “说什么?这还用我再细细说来吗?你与那个溅人,一直就勾勾搭搭,纠缠不清,如今终于是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到了怒处,早已是遇事不经大脑,所有平日里积攒的怒火,于此刻全部口不择言的怒喝而出,纳兰城张了张嘴,目光慢慢下移,触及到他掌心间紧紧攥着的那封信条,心里猛然就“咯噔”一下。

    身后的中军帐内,倏然传出帝王冷漠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是非要在这里吵吵闹闹?”

    接着,便听脚步声响,先是贴身伺候的小丸子,将眼前帐帘轻轻掀了起来,随便,皇帝一身铠甲护身,眸光锐利行之而出。

    华宗民咬咬牙,上前一步刚要说话,边上突有亲卫飞奔而来,“报!皇上,京中急信!”纳兰城心一颤,华宗民又跟着红了眼睛,皇帝抬手将接过,随意打开,片刻,也跟着拧眉了双眉,目光沉沉的看向面前的护国大将军。

    “华卿,儿女情长事小,家国天下事大。此番出征,许胜不许败。华卿若是信得过朕,朕自会给华爱卿一个满意的答复!”

    从最初的华卿,到后来的华爱卿,皇帝的态度在转变,皇帝的立场也在犹豫。纳兰城猛的拧了眉心,华宗民紧紧抿着唇,与皇帝直视片刻,终是双手抱拳,一字一顿,“皇帝金口玉言,微臣何敢不信?请皇上这就下令,许微臣领精兵五千,夜袭敌营,必将失去城池星夜夺回!”

    此时正是日间正午,阳光照得极好,可人人心中都像是铺着寒霜。

    这一仗,这一些大历将士,无论是皇帝,还是士兵,他们都知道,他们胜得起,败不起。在他们人墙一般的身后,是他们生活在大历的所有骨肉亲情,父老乡亲,若是败,便是万劫不复。

    铁踏践踏,血肉纷飞。

    “准!”

    皇帝只消沉凝片刻,飞扬的墨发闪出亮丽的弧度,“白日休息,夜间出发。华爱卿,朕亲自擂鼓,期待华爱卿得胜还朝!”

    盔甲鲜明,映着天上太阳,更是肩负着苍生之重。

    景元帝此话出口,华宗民领命,大步离开。

    等得他立时着人,呼吁埋锅造饭,景元帝看一眼天边的颜色,是斑斓漂亮的五彩色,喊了纳兰城进帐,将掌心里得到的信报递给他看,“宫中数次不宁,朕怀疑有武国公子探子未灭。另外,寒秋曾传信,贵妃上次遭劫,似乎也是与他离不开干系!”

    武国公,与武皇后,这一对父女,倒是极为的相像,哪怕就是临死,也同样要施展一下手段。

    金蝉脱壳,死而复生。

    皇帝的眸光税利,语气又极为沉凝,纳兰城不敢接话,只是抬手接了那急信,展开看了,只一眼,便心跳如雷,久久不能平静。

    华嫔出事,怪不得华将军会着急。

    可是,若是将此事全部怪罪于贵妃头上,也未免有失偏颇。

    “那又能怎么样?此刻,大历无人可能。朕总不能……而失了天下吧!”

    总不能因为一个贵妃,便要寒了他大历将军的心。而若没有国,又何以有家?

    “可是贵妃娘娘,总是无辜的。”

    纳兰城是可为了避嫌,而不说这句话,可他此刻,却根本不想避。

    华宗民此怒,明显就是冲着贵妃而去,皇上也似是意动……纳兰城不认为,这所谓的家国天下,是非要靠一个女人的牺牲,才真正能够安稳的吗?

    “纳兰城,是朕太宽容你了吗?”

    盔甲的响动,猛然骤起,皇帝厉声,纳兰城“哗啦”一声,双膝跪地,“皇上息怒!微臣只是为娘娘不平!”

    “好一个为娘娘不平!你可知道,上一次京城来信,说的是什么?你还当真以为,朕真就有那么好的耐心,而对于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藕断丝连一无所知?”

    自己的妃子,自己的女人,她身为当朝贵妃,身份是何其尊贵?居然是在去他府中吊唁的途中,被贼人给掳走数日之久。

    这份怀疑,一旦变成了种子,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便再也挥之不去。

    他的贵妃,其实也并不像他所想那般,锦儿的心里,也还是有纳兰城这个人。

    如此一想,就更加难掩激怒。

    “纳兰城,既是你这么心为贵妃,那朕也是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的。当今日夜色初起,你与华宗民一起,领兵出去吧。夺回了边关失去的城池,朕恕你无罪。否则,不止你有事,连贵妃一起……也都跟着受牵连。”

    帝王一句话,便几乎算是定下了纳兰城的生死。

    而帝王之言,语出无悔,自然也不可更改。纳兰城应了,当真在夜色降临时分,随着华宗民与五千精兵一起,出行边关,收复失地。

    小丸子小心翼翼伺候着帝王,年轻的皇帝今夜却一直便心烦气燥,眼前桌案前,放着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他一个都看不下去,问小丸子,“你说,朕这样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纳兰城纵是曾经禁宫统领,可这次,他同样也是首次爬上战场,若他当真在战场之上有点什么损失,那他又该如何向纳兰明珠交待?

    可这朝堂之事,连皇帝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小丸子区区一个随侍太监,他又如何敢发表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