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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梁总管都很忙,皇帝也是知道的。
他不说,便是另一种默许。
“皇上,既是想念娘娘,为何不去跟娘娘说?”
梁总管进来,叹息的道,“想这甘露殿,曾经也是热闹非凡。可最终,娘娘搬走了,也再没有人来。”
在这里,还曾经嫔位的贵妃娘娘,差点就被皇后的一丈红,给杖毙而亡。那时候,他被武国公纠缠着国事,脱不开身,还是纳兰城出现,救下了她。
“想想往日,是朕错怪了他们的。”
低低的说着话,景元帝目光里闪着追忆,但很快又变得清明,再度问询,“可否找到乔梁?”
核仁能够想到的突破点,他自然也是能够想得到的。
只是当时事发突然,他有些不太冷静,等到冷静了,也自然便想到了这里的事情。
梁总管恭声道,“皇上圣明,老奴这几日也正是追查乔大夫下落,刚刚才有了最终消息。”
“如何?”
皇帝再问,这一次,声音明显的提了起来,显得很是关心。梁总管看一眼这萧条零落的甘露殿,轻叹一口气,“身体已然腐烂,初步估计,是当初离了锦宫,便已经遇害。”
这暗里,是有不少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锦宫,盯着皇帝。
但凡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能瞬时掀起滔天大浪。
“那么,乔梁既已身死,贵妃的清白,便也无人可证?”
这整个后宫之中,所有太医都诊不出贵妃的身孕,也唯独乔梁能够诊得出,如果不是他医术高明,自然便是受了他人指使。
可这件事情,原本是有着蛛丝马迹可以查寻的,到了眼下,却已经什么都晚了。
乔梁死了,那这桩事情,便成了永远横在帝王心头的一根刺!
“皇上,老奴的建议是,娘娘的清白,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要追究娘娘的罪责,而是要尽快查明事情真相。”
梁总管凝神提醒着,“假如最后实在不能有人证物证,能将娘娘平安接回,那么唯有等孩子生下来,再做亲子验血了……”
一个,要看孩子的月份,到底够不够,再推算从前的日子。
一个,便是要滴血验亲。
如果当真是皇帝的亲生骨肉,自然两者是会相融。
皇帝点点头,深思片刻,终是道:“也只有如此了。”
顿了顿,又想到曾经的御膳监一事,“那名半路出事的小太监,叫什么小板子的,他的死因可曾查明?”
那时候也是帝妃闹了误会,依然也是乔梁做了假证,使是帝王大怒,锦妃被降了嫔位,直接关了甘露殿,后来,因着身体不好,无人送入吃喝,那一次锦言也是差点死去。
皇帝大怒之下,介入相查,相关人员小板子,莫名暴毙,此案,便也草草了事。
有了替罪羔羊,暗中的人,也都安分了许多。皇帝见锦妃无事,也便睁一眼闭一眼,不再追查。
如今重新踏入甘露殿,皇帝旧事重提,必然有他道理。
可这件事情,纳兰城也没有查清楚过,梁士纵有怀疑的人,因着没有证据,也不敢多言。
隆福寺,是一处道观与尼姑庵,都同在一处山头,却分两个院子的地方。
这里平日里,少有人来,就算是有偶尔的香客,也总是会对于这样道士与尼姑同在一处之地的格局,感到格外嘲弄。
试想一下,这出家人是图的个什么?
尼姑不清净,道士不净心,这白日里各过各的,晚上还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呢。
是以这处地方,历来的香火就不太好,甚至藏污纳垢也有,可皇上偏偏是任何地方不指,便独独送了这里。纳兰城在不解的同时,也为贵妃心里是捏了一把汗。
“这里,景色倒是不错。”
下了马车,锦言脸色略有疲累,可看一眼这处山头的美丽景色,她便又强打精神,笑着与核仁道,“与这里的师父们,都打声招呼,我来这里,是来静养,不会打扰他们任何起居。”
核仁应了声,要往隆福寺里行去,心下也觉得好生奇怪。
这样一处不伦不类的地方,娘娘在这里,真的好么?
“大人,皇上密旨。”
寺门尚未敲开,有侍卫马蹄声疾驰,迅速而来,纳兰城拿了密旨看了,这才终是眉色舒展,先是将核仁喊了回来,又恭敬的与贵妃道,“娘娘,皇上密旨,由隆福寺,转道陈怀庵。”
锦言接了密旨去看,这上面果然是这般吩咐的。慢慢就唇角带了笑,点头道,“好,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陈怀庵,是另一处比较旺盛的香火鼎沸之地,与隆福寺相比,那已经是好了数个档次。
在陈怀庵里,全是出家的姑子,平日清规戒律,也是极守本份的。
皇上密旨让娘娘转道陈怀庵,想是心里的盛怒,也已经消了好多。
“娘娘,这便去往陈怀阉吧!”
最后看一眼这隆福寺,纳兰城重新护了贵妃行上马车,片刻,隆福寺前又一片安宁,寺里所有僧人,不管道士尼姑,个个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院里一圈黑衣人,手中刀剑明晃晃的架在他们脖子上。
明明是提前设好的伏,却因这密旨的到来,突然就变得措手不及。武月寒将蒙面的面巾取下,眸光里闪跃着腾腾的火苗,“先撤离这里,再行安排!”
眼下再去陈怀庵布置,也根本便来不及。
“那,这些人怎么办?”
黑衣人手里提着刀,目光转向跪地的所有道士尼姑,武月寒沉凝,好半晌,唇吐一字,“杀!”
顿时,一大片哭喊声尖叫而起,武月寒冷凝的眸底,格外绝冷,“天下清明,不留这脏污之地。”
总归这隆福寺里的所有人,男盗女娼,死有余辜。
公子下令,黑衣人将刀剑举起,砍瓜切菜一般,将整个隆福寺灭了口。临走时又一把火烧起,下了山的纳兰城一行人,便诧异的回头去看,见状,纳兰城脸色一沉,低声道,“所有人警惕!”
他从战场上回来,对于未知事情的危险感知度,更比从前上了一个台阶。
隆福寺才刚刚离开,忽然就冲天大火,这里面必有文章。
立时吩咐了人手回去查探,一路更加警惕的护着贵妃去往陈怀庵。武月寒离开隆福寺,并没有立即去追,反而心中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如果她真的来了,他真要对她再次下手吗?
“出了什么事?”
车帘挑了起来,贵妃问着,身后的冲天大火,浓烟滚滚,只消一抬眼就能看到,瞒也瞒不掉。纳兰城看一眼核仁,核仁上前,笑着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后面山里失火了。纳兰大人已经派了人手去查探了,娘娘忽要着急。”
贵妃点点头,看着身后的浓烟滚滚,又看看随行在马车边的纳兰城,眉眼一笑,“那就辛苦纳兰大哥了。”
出了宫,便没有那么多讲究。
但凭着他往日里数次救她于危难中,锦言这一声大哥,也是喊是心甘情愿。
纳兰却不敢受,立时垂眸,低声道,“娘娘抬爱,纳兰惶恐。”
天知道他心里,最最不愿意听的,便是这声大哥。
一时间,气氛便有着尴尬,他的心意,锦言是知道的,只是,她却不能给予任何的期待,与回复。
“纳兰大人,既是我们娘娘抬手,纳兰大人自然应着便是。这一路,也多亏了纳兰大人相护,我们娘娘才能平安呢。”
核仁机灵的打着圆场,纳兰拱拱手,“娘娘,微臣去前面先行探路,娘娘小心一些。”
话落,他打马冲了出去,身后侍卫更是警觉的将娘娘护住,也不知走了多久,纳兰停了下来,紧紧抿起的唇间,低低的溢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这一生,她永远是皇上的人。
他,再不能有任何的失控。
“娘娘,走了这么久路,要不要用些水?”
核仁将随身的水袋提过来,询问着马车里的主子。锦言心思还在别处,一时没有听到,核仁又问了一声,这才道,“我还好。将水留着,给外面的侍卫用吧!”
天气还是比较热的,一路走来,她并没有浪费任何体力,外面护持而行的侍卫,才是最累的。
“各位侍卫大哥也都有带水的,要是娘娘不用,那就先收起来吧。”
核仁应着声,果然就是将水袋重又收了起来,锦言无奈,像是自从离了宫,她这贴身大宫女的守财奴性质,就表现得越发的明显了。
想起一事,她又问,“这次出宫,你带了多么私己?”
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连着各宫的迎来送往,外加皇帝的时不时赏金赏银,锦宫也是存了不少的私房钱的。
“带了差不多一半吧。”
核仁呵呵一笑,“留了另一半在宫里,给秀儿和小和子用。万一哪里需要打点的,也不至于伸手抓瞎。”
陈怀庵,很快便在眼前,纳兰城先一步来到,玉树临风,风流公子一般,儒雅至极的在山前脚下侯着,等着马车到来,他打马上前,“娘娘,到了。”
帘子挑起来,锦言下了马车,核仁抬手扶着,眼前景色,便令贵妃心下一怔,慢慢转了眸,问着纳兰城,“这里,是陈怀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