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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凝神片刻,她在心里说:
哎呦,我的儿子,你有张多么会说话的嘴,又有颗多么细腻的心。你还有那么多智慧的思想,和那么多敏锐的反应,这样的孩子,是上帝造了千千万万个,才偶然的造出这样一个“变种”来,应该称之为“奇迹”吧。
她亲切的望着思齐的眼睛,然后快乐的说: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累了?嘴会疼吆。”冷月笑着注视他。“我知道不该在你发挥口才的时候打扰你,但是儿子,我累了,我向奥林匹亚神庙里的诸神起誓,我真的累了!”
“好的!妈咪!”
思齐一笑,终于停止了游说。
“千万要好好休息吆,拜拜——”
他站起身,转身出去了。
“唉唉……”他边走边叹气,边摇头,口里还念念有词。
“是什么扼杀了这么多年夫妻的激情……是岁月的刽子手吗?还是年轮的操盘手呢?”
*
游说冷月没有成功,思齐回到楼下,回到餐厅,回到李民那里。
李民依然坐在餐桌旁,自己在小酌慢饮,静静的在等着儿子的消息。
“怎么样啊?跟你妈说了没有?她啥反应?”
思齐本想说‘演砸了’,但他看着李民那急切的眼神,他笑了。
他怕老爸失望而没有直说,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能啥反应,我妈她傻了呗!”他顺嘴说:“她做梦也没想到我会走这步棋,一直跟踪追击到书房,一直死咬着不放。”
“那就是说……”
李民兴奋着,分析着:“你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那结果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老爸兴奋的目光,思齐在心里叫着惭愧,但脸上依然表现出胜利在握的样子。
“结果嘛……爸,我想说什么了?”他拍着脑袋。“你看看我这记性,不到一分钟全都忘了。你说我这是不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呢?”
“哈!”
李民大笑。
“我看你这不是老年痴呆的前兆,而是青年痴呆的前兆。”
“是吗?”
思齐瞪大眼睛。
他沉吟片刻,然后思索着说:“我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哇。”
“这可不行额!”李民着急:“这下棋不是说了嘛,你得走一步看三步,那才能赢哦!”
“可是我妈她……确实是个下棋的高手哇!”
“再高,能有你A大的高材生高吗?”李民骄傲的看着儿子。
“可是我妈她……太难对付了。”思齐有些沮丧的说。
“你是说……你妈她,没有同意?!”
李民的眼神黯淡了,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爸,你别这样哦!”思齐搂着李民的肩膀。“一说我妈没同意,你就跟丢了魂似的……脸,还一下拉的这么长,你这让我多难受哇!”
……
“你是不是必须和我妈同床共枕呢?”思齐看着老爸的眼睛问他。
“唔!”
李民哼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要不这样得了,我给你出一主意,没嘴儿就行了。”看着老爸依然提不起精神,思齐附在李民的耳朵边,大声的说:
“想不想听啊?”
“想!”
李民呐呐的说。
“爸,不是我说你,怎么感觉你像个小孩子似的,一点城府都没有?什么事都那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
“是吗?”
李民怔了怔。
“可不是咋的……”
思齐顿了一下,笑了。
“你看额,你说一个‘想’字,都显得那么犹豫,显得那么不真诚,声音和表情也不能有机的结合在一块。让我看不出你真心实意想听的诚意,你能不能重新说?好好的体验一下这个‘想’字?”
噗的一声,李民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差一点笑喷。
“臭小子!”他拍了一下思齐的脑袋,然后他拉长声音说:“想——”
“这就对了嘛。”思齐也笑了。“爸,你装病行不行?”
“啥?装病!?”
李民的声音好大。
“爸,你能不能小点声?”思齐一下子捂住了老爸的嘴。“魂都被你吓掉了!”他说。
李民拿开思齐的手,他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
“可我身体这么结实,你妈她能信吗?”他伏在思齐的耳边小声的说。
“真金不怕火炼,有病不怕化验呀。”思齐也附在李民的耳朵旁耳语:“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医院的化验室,到时候我要他帮忙搞一张体检报告,就说你得了‘癌症晚期’,到时候你就请好吧。”
“哎呦,小子!”李民大叫:“你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他的眼睛张的好大,好大,看的思齐心里直发毛。
“你妈如果知道真相的话,还不得顺着窗户把我扔出去呀?”李民噗嗤一笑,又放低了声音。
“扔出去也摔不死!”思齐耸耸肩,看着老爸害怕的样子,笑着说:“因为作案现场很可能是一楼!哎呦老爸,看来你对我妈确实是太不了解了,我妈她有那么狠吗?”
“即使你妈她本性善良,但,和我一个垂死的人在一起,不能够哇。”
李民摇着头。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他又问。
“我不会叫你承担后果的。”
思齐嬉笑着,挤了挤眼睛。
“这段期间,你只要装作忧郁一点,憔悴一点,饭量少一点,脾气大一点,就一切OK了!”他开心的说:“你和我妈好了之后呢,我就说不让病人知道病情,反正你可以装作清白无辜,什么都不知道。你和我妈的关系再稳定一点呢,我就说医院检查错了!到时候,我妈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你呢,尽心尽力的做一个好丈夫就够了呗。”
“哎呀——小子!”
李民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他边笑着骂他,边伸出大拇指。
“看着你挺憨厚,挺善良的样子,但那心里的小九九打的呦,就知道你妈心软,拿你妈当软柿子捏……”
“爸,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再说,谁说我妈是软柿子?”思齐笑着问李民。“我妈咪明明就是美丽善良还贤惠。”
“嗬!”
李民啼笑皆非的望着儿子,他忽然想起远山,所以他不由自主的说:“要不,怎么有那么多老头都喜欢你妈呢?”
“喜欢我妈的怎么可能都像您这样的老头呢?”思齐大笑着说:“明明都是帅哥,像我这样的帅哥!”
“贫嘴!”李民笑骂:“越学越油腔滑调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也!”
李民怔了几秒钟,他望着振振有词的儿子,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接着,他就纵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感叹着:
“生活呀,就是大智慧、高智商呵!嘎嘎嘎……呵呵呵……嘿嘿嘿。”
他的笑声,引来了冷月,也引来了张嫂。
她们莫名其妙的看着这高兴异常的爷俩,呆呆的,怔怔的,傻傻的。
*
一连十几天过去了,思齐再也没提让他们和好的事,冷月渐渐的把这件事情都淡忘了。她恢复了平静,每天除了和儿子叙叙母子之情之外,就又开始了她的创作。
这一天,思齐来到冷月的书房。
“哎呦,儿子!”
冷月吃惊的看着眼睛上贴了两小块白纸条的儿子。
“这眼睛怎么啦?”她问。
“我这眼睛一直在跳!”思齐耸耸肩,讪讪的说。
“左眼啊,还是右眼啊?”冷月含笑问他。
“一会左一会右。”
“那是好事坏事都会发生呀!”冷月看着思齐,并伸手把那纸条拽了下来。“你没什么事吧?”
“唔。”
思齐哼了一声。
“怎么起的这么早呢?”她又问他。
“醒了,睡不着了。”他说。
“坐吧。”
冷月指着写字台对面的椅子,她把电脑关了,想陪着儿子聊聊天。
“我呀,最羡慕你们年轻人能睡早觉。”冷月说:“我现在就像闹钟似的,就是半夜两点睡,早晨六点也得起来。”
“妈!”
“嗯?”
“人家都说了,母亲的身边,就是避风的港湾。所以,有妈妈在,真好!”思齐看着冷月,一本正经的说。
“儿子,”冷月也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呢?如果有话,简单、选重点,就说出来吧!”
“这个……”思齐挠了挠头皮。
“到底想说什么呀,打份草稿,想好了再说?”
“别别!”思齐扑哧一笑说:“我现在可不是在邮局拍电报,干嘛简单选重点呢?”
“那就快说!”
“YES?MADAM?!”
思齐站起身,伸手来了个军礼。
“不愧是我的作家妈妈,明察秋毫呀!什么心事都瞒不过您的慧眼!”他把手放下来,然后盯着冷月问:“妈,你有没有发现,我爸他最近不太正常呢?”
“额?”
冷月一怔,又摆摆手。
“你先坐下,儿子!”她笑着:“不用像士兵见了长官似的,站的那么直溜,我眼晕!”?她沉吟了片刻,说:“女首长还真的没发现你爸有什么异常。”
思齐坐下来,他声音低沉,语气沉重:
“自从我回来之后呢,我爸他早出晚归,人也日渐消瘦,饭量越来越少,脾气越来越大……妈,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