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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思齐是清爽的,是朝气蓬勃的,是焕然一新的。
今天晚上有约会,和小溪的约会。
望着床头桌上那个断了脚的玩具小熊,思齐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的心里洋溢着一种属于青春的、属于阳光的、属于爱情的、属于甜蜜的喜悦。
这喜悦像潮水一样的包围着他,澎湃在他的胸怀里。
“看什么看,身残志坚的小笨熊!”思齐一边系着领带,一边用手敲了一下小熊的头。
一声‘我的妈呀’响起,思齐又忍不住的失笑。
“你就那么喜欢哥哥么?怎么,有话要对哥哥说?我可是很忙很忙喔!”思齐蹲下来,望着小熊继续说:“说吧,我听着呢,虽然忙着去见小溪,但还有一点时间,你说话吧,说吧,想对我说什么?”
他又敲了敲小熊的头。‘我的妈呀’又响起。
思齐大笑,继续对小熊说:“原来是这个话呀,我都忙死了好不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思齐往头发上和身上轻轻的喷了一点香水。
“都说臭男人,臭男人的,今天,我可要做一个香喷喷的男人喔。”他又去敲小熊的头。“我才发现,你说话很露骨耶,唉呀妈呀也是,表达方式也是,真的很露骨喔!”
思齐站在镜子前,他左看右看,然后满意的笑了笑。
“我在干嘛呢呀,是不是疯了呀,哎呦!看来精神不正常了呀!”
他最后看了看小熊,大笑着说:“笨熊,好好看家哟,想哥哥要忍耐一下喔,哥哥要去和小溪姐姐约会啰,拜拜!”
思齐不由自主的半走半跳着离开了房间。
晚上八点正,李思齐准时的到了电影学院附近的咖啡厅。
他在一个靠边的卡座上坐了下来,然后,他四处张望,没见到小溪的影子。
叫了一杯咖啡,他靠在那高背的沙发椅中,不安的等待着。
晚上的咖啡厅,是热闹的。
一对对情侣,还有一些学生,一些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散坐在各处。那钢琴也不在孤独,一个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的女孩子,正在那里弹奏着一首首世界名曲。
思齐的眼神,一直扫向咖啡厅的门口,没有人。
不是没有人,而是——没有他等的那个人的出现。
想到那个戏剧性和扭转乾坤的下午,他陪同好朋友一起去A大表演系看他的妹妹,而那妹妹和小溪竟然同一个寝室。
想到小溪那个一下傻掉的表情,思齐不禁哑然失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期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的。
想到好朋友妹妹的话,思齐的情绪忽然带着一层焦灼。
追小溪的男孩子已经在排排站了!近日,从大洋彼岸的美国,又来了一个富二代。听说是什么石油大王的儿子,而且和小溪是青梅竹马。在美国的时候两个人就很要好了。并且,已经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
今天,那个挥金如土的家伙又来了。
从朋友妹妹那里得到情报的思齐,马上打电话给小溪并邀约了她。
觉得小溪当时似乎迟疑了一下,而且,那声音听上去有些软弱。
“什么时间?”她问。
思齐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已经七点了。
“八点三十分,在你宿舍附近的咖啡厅!”他肯定的语气,“我们不见不散哦!”他说。
“八点三十吗?”
小溪似乎在思索,在犹豫,同时,他听到手机旁似乎有人,好像是她同寝室的同学在大声的提醒她:
“小溪,你的那个青梅竹马不是约了你去跳舞吗?”
“嘘!”
手机那边的声音没有了,手机似乎被小溪蒙住了。
一时间,思齐焦灼起来,那股见小溪的迫切心情也就更加的强烈起来。
他觉得自己今天如果见不到小溪,她如果真的被那个青梅竹马抢走,那样,他也许会疯掉!
他无法遏制当时疯狂的冲动,他对着手机就叫了起来:
“郭小溪!我告诉你,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你!我有话要说,别找理由拒绝我!”
“李思齐!”小溪打断了他:“我不是找理由,我是真的有事……”
“我不管你有事没事,今天,我一定要见你!如果你敢不来,我就一个晚上都不会离开!”说完,他就一下就关掉了手机。
他不想等那个答案,也害怕等那个答案。他宁肯这样怀着希望等着她,也不愿没有希望的听她说不来。
现在,他坐在咖啡厅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依然没见到小溪的影子。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小溪的头像,他想再打个电话问一下,但,他固执的按捺着自己。
如果她不来,我和她大概就真的完了,他在心里说。
可是,她如果真的不来,他会真的结束这段追逐吗?他会吗?他的眼前,又浮现了小溪的面孔,那狡黠的,那可爱的,那具有几百种变化,几千种风情的女孩呀!
他心中忽然的痛楚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痛楚也在不断的扩大,在扩大!
九点三十分了,她肯定不会来了!
他已经喝了很多杯的咖啡,他也在心里念了几千几万遍小溪的名字,然后他喃喃低语着:
“我完了,我真的完了!”他垂下头,脸色苍白着。“从第一次见她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完了!”
一片阴影忽然罩在他的头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怯怯的说:
“我来了!”
李思齐猛地抬起头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怔怔的看着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亭亭玉立的郭小溪。
她换了装束,一条白色的曳地长裙,显得她娇小的身材更加的修长,一头顺滑垂肩的长发,显得她更加的淑女和文静。
她化了淡妆,她的嘴唇是红艳艳的,她的眼睛是乌黑乌黑的,她的睫毛又密又长,而她的皮肤,是雪白雪白的。
天呐,他抽了一口气,她好美,美的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她好圣洁,圣洁的像一尘不染的小天使!
“唔!”
他哼了一声。
喜悦就在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奔流。
“你来了?!”
那疯狂的兴奋鼓舞了他每一条神经,他盯着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郭小溪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因为她化了妆吗,还是因为她换了装束?她看起来一点以前的影子都没有了。非但如此,她还是小女生的,是娇羞的,是无助的,甚至是迷茫的。
她唇边的那个笑容也是勉强的,虚弱的,带着难以解释的,可怜兮兮的味道。
怎么啦,她的神采飞扬呢?她的活泼跋扈呢?这一刻的她,怎么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你——等了我很久吗?”她问,声音依然是低低的。
“是的!”
他更深更深的凝视她:“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学校吗?”他问。
“不!”
她摇了摇头。
“我的这身打扮像是从学校来的吗?”她反问,几乎是悲哀的说了一句:“我是从舞会上逃出来的。”
他一震,瞪着她,沉默无语。
“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小溪说:“我出生在美国,许多年前,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一个男孩子了,他叫大卫,是美国华裔。”
这时候服务生送来了咖啡,她无意识的用小勺搅着咖啡,她的眼光注视着杯子,睫毛是低垂的。
“他的父亲是石油大王,是我父亲多年的朋友。也可以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小溪轻叹着:“自然而然的,从小,我们在一起玩,一起疯。他保护我,陪伴我,像我的大哥哥一样……而他的父母,也早就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她顿了顿,望着杯子里所冒出的热气,她的眼睛也渐渐的湿润了。
“刚刚,我们在一起跳舞。”
她又顿了顿,语气幽幽的。
“他包了整层楼的舞厅。所有的乐队只是为我们几个人在演奏。所有的服务也只是为我们几个人在服务。我带的一些朋友和他带的一些朋友。我们玩的似乎很开心,也应该很开心,可是,我知道你在这……在这等我……”
她停住了,抬起头来,黑蒙蒙的眼珠里,带着一层雾气。
“忽然间,我觉得很烦恼,很不安!你第一次给我哼唱的歌儿也一直在我耳边挥之不去……我告诉大卫,我去洗手间一下,然后,我悄悄的下了楼,叫了的士,一直到这来了。现在,我估计他们正在翻天覆地的在找我呢!”
小溪悲哀的望着他,有一滴泪珠掉了下来。
“你瞧,我是……不想来的,可是我……还是来了。”她有些颤抖的说。
李思齐迎视着她的目光,心脏擂鼓般的跳动着,他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小溪抬起头来,眼底有一份狼狈的热情。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你喜欢我?”
“因为……”
思齐瞪着她,眼光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他想说一堆的话,但却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笨拙,笨拙的无法开口,笨拙的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