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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若实在难受,也不妨放松些,这样兴许会更快……”
月芙跪坐在卧榻边,身前是难耐不已的赵恒,身后则是围屏。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间,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离得太近,能清晰地感受到赵恒健硕的胸膛间传来的急促呼吸,还有他身体滚烫的热度。
有热气从脸颊边拂过,顺着一侧的脖颈朝后蔓延过去,令她的脊背感到一阵战栗,忍不住挺得更直,纤细的五指间,力道也跟着变了变。
旁边的赵恒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已不敢看面若桃花的她。
他不再拒绝,一手盖在双眸之上,慢慢地由侧卧变为仰面,随着她的牵制,时而紧绷,时而放松,时而战栗。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掌心和细嫩的五指,忍不住捏紧她的手腕。
戴在她手腕上的两只手钏似乎滑到了一块儿,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当声,清脆悦耳,每响一声,就敲一下他的心房。
赵恒现下只想尽快解决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睁眼,把她拉近些,拉到怀里,侧过脸去重重地吻她。
眼看离结束已然不远,阁楼底下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殿下?”
一道女声从底下传来,紧接着,便是踏上木梯的声音。
月芙一下僵住了,浑身的血液直冲上来,紧张地看着和自己贴在一起的赵恒,几乎要惊呼出声。
幸好,她反应极快,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这才将声音咽了回去。
“有人来了!”
她眼里带着害怕的泪水,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用口型说。
赵恒咬了咬牙关,一手抚了抚她的后背,示意她别害怕,随即从卧榻上迅速坐起来,用自己的身形将她完全遮住。
“什么人!”
他一声不耐烦的低喝,让来人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又沿着木梯上来两级。
“殿下,奴奉太子妃之命,来瞧一瞧殿下,方才是太子多饮了两杯,与殿下在言辞之间多少有些冲突,太子妃已悉心劝慰过太子,今日是崔相公的寿宴,宾客众多,盼殿下看在太子妃的薄面上,莫要计较。”
那名侍女就站在木梯的中间,头顶恰好与二楼的地面齐平,一抬眼,就能看见上面的情形。
见这一番话说完,迟迟没有动静,她不禁疑惑地朝里看一眼。
二楼的窗半敞着,一缕明媚灿烂的阳光斜照进来,投射在被围屏围住两面的卧榻。
榻上半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木梯的方向,看不见面容,只能从衣袍上辨认出正是赵恒。
不知为何,他的坐姿看起来有些怪异。
侍女不禁又多看一眼,小声地提醒:“殿下?”
赵恒慢慢转头,半张脸的轮廓映在金色的日光里,耀眼得有些看不清。
“知道了。”他的嗓音十分嘶哑,好像才刚刚睡醒,又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会过去,请阿嫂放心。”
话才说完,他忽然眉头一皱,发出一声闷哼。
“殿下怎么了?”侍女才要应“喏”离开,忽听到这一声,顿时又停住,迟疑地看过去。
赵恒咬紧牙关,低头看着伏跪榻边,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月芙,悄悄捏紧双拳。
她应当怕极了,整个人抖若筛糠,脑袋紧紧贴在他的下腹处,反倒弄得他一个激灵。
“出去!”
赵恒一面怒声呵斥,一面用手掌安抚似的轻揉月芙的后脑,生怕她因为太过恐惧,反而让那侍女发现端倪。
“喏。”
侍女被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赵恒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连忙低下头,转身下楼离开。
已见到八王,将太子妃的话带到,她便想去知会方才往北面去的另外两人,再一同回去向太子妃复命。
只是,才过去不远,还未见到同伴,便先遇到方才那位崔贺樟身边的仆从。
“你不服侍郎君,来这儿做什么?郎君呢,可回庭中了?”
那仆从也不敢说实话,眼珠一转,忙笑道:“郎君那儿还有人在呢,我听说你们还在寻八王,便想跟着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侍女道:“我方才已见到八王,不必帮忙了。”
“见到了?八王如何了?身边可有可有其他人在服侍?”他差点就将“沈娘子”三个字说出来。
“没有,只八王一个人。你可别过去,殿下似乎才歇了一阵起来,大约怒气还未消,不肯让人靠近。往日在东宫,我们也不大敢靠近八王。”
如此,那仆从也不好再坚持亲自去看,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谁知,才走到半道,便遇见带着好几名侍从,怒气冲冲过来找人的侯夫人。
“你站住!”侯夫人一见他,立刻让人将他拿住,疾言厉色道,“郎君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和哪个娘子厮混去了,给我说清楚!”
那仆从吓得两腿一软,连忙跪下求饶:“奴、奴不知,夫人饶命啊!”
侯夫人哪会信他,当即命人掌他的嘴。
不一会儿,原本寂静的长廊立时闹腾起来。
……
楼阁中,紧靠在一起的两人终于放松下来。
月芙已经浑身脱力,软软地倒在一边,黏腻湿滑的右手轻轻落在地上。
赵恒有点不敢看。
好在那香的力道虽强劲,他却没有吸入太多,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体内的那股火气已然灭了大半,总算能稳住心神。
他稍稍平复过后,便闷不吭声地站起来,快速拢好衣物后,便将搁在架子上的那盆清水捧到榻边,拉起月芙的右手,仔细清洗。
她的手又白又软,被他的两只略显粗糙的手掌包裹着,愈显娇小。
“还是我自己来吧……”
月芙的脸颊发烫,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几滴水珠沾到赵恒的衣袖上,快速渗进布料中。
他觉得掌中一下变得空落落的,却没再坚持,慢慢坐直了身子,默默地转开脸,唯有余光看着她洗净手,又急急忙忙整理凌乱的发鬓与衣衫。
“哎呀!”
女子的发饰繁复,这里又没有铜镜,月芙慌乱之下,一缕发丝便与步摇上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蝶缠绕在一起,揪扯之间带来一阵疼痛。
赵恒悄悄看一眼,迟疑一瞬,随即站起身,无声地按住她的手,凑到近前,仔细解那一缕缠绕的发丝。
等解开了,再小心地将步摇斜插回她的堕马髻中。
如此,总算大致恢复原样。
除了潮红的脸颊和满头还未干透的细汗。
赵恒轻咳一声,向后退一步,生怕自己还想做什么。
“崔贺樟的事,你不用怕。我会派人暗中护着你,绝不容他再做任何冒犯你的事。”他低沉地开口,目光看向窗外。
此刻,他的心中被一种复杂的愧疚和懊恼的情绪充斥着,总觉得自己要对她负起责任,至于到底是何种责任,却有些模糊,只能佯装镇定,凭着本能,先帮她解决最需要解决的崔贺樟的事。
月芙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应答,而是先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确信并无勉强和不耐烦的意思,才轻声道:“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如此恐怕不能完全提防住他。方才,殿下还未出现时,我听他说,要借着向崔相公尽孝的机会,让我嫁进定远侯府,做崔相公的继室夫人……”
说完,她想起梦里可怕的情形,忍不住又颤了颤。
赵恒听罢,又见她害怕的模样,忽而心头一痛,接着,便是怒不可遏:“简直是禽兽不如!”
今日崔贺樟能在自己父亲的生辰宴上做那种荒唐事,他已经感到震惊无比,想不到,他还能做出更骇人听闻的事来!
“崔老病重,他不事孝床头,反而还要利用此事,为自己的做遮羞布!这种人,竟然还能”
还能得到太子的信任。
后半句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能议论太子的是非。
月芙自觉地装作没有察觉到他戛然而止的话音,轻声道:“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不敢同崔郎将针锋相对,可我也有自己的坚持,万不会因此屈服。”
赵恒看着她已然冷静下来的样子,明白她心中已有打算,定是想让他帮忙,问:“你想要我如何做?”
这时,他也已经彻底镇定下来,开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他虽一向远离朝堂,却不代表对个中利害关系一无所知。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每一件事的界限。
若沈月芙什么也没想好,只是六神无主地向他坦白此事,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并说什么也会保护着她。
可她分明已在短短的时间里想好了对策,使他不得不先考量一番。
月芙当然看出了他的顾虑。在这之前,她早就在反复思索过,赵恒能帮她到哪一步。
“阿芙不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既然崔郎将要借着孝子的名义行事,只好让这一条路行不通了。若长安城中,妇孺老少皆知,崔老的病唯有安心静养,方能多续些时日,崔郎将自然无法再替父续弦。”
她说得已十分含蓄。
赵恒听懂了。
崔贺樟的名声一向不好,若在民间散播些流言,诸如“正是因为儿子的荒唐,才使崔相公久病不愈”、“唯有不再折腾,让崔相公安心修养,方还有病愈的希望”,便可让崔贺樟有所顾忌。
他若还执意要给父亲“续弦”,闹得民间议论纷纷,总会有不怕死的言官到圣人面前参上一本。
虽然不是万全之法,但总算也不叫人为难。
“我知道了。会将此事处理好的,你无须忧惧,只管安心等着就好。”
赵恒淡淡地点头,却并未说一定会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月芙见他答应了,也不再追根问底,行过礼后,从窗口往外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便要下楼离开。
才踏下第一级台阶,赵恒又唤了她一声。
“沈娘子,方才的事,我”
月芙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般,仓促地开口打断:“殿下不必自责,方才,是我自愿的。”
说完,也不等他再开口,便提着裙裾,飞快地奔下楼,朝着宴席的方向去了。
赵恒站在窗边的身形一动不动,只是袖中的双手悄悄地握紧成拳。
他的确想要道歉。可她越是那样说,反而越让他感到愧疚不已。
这种事,哪怕是她自愿的,哪怕他一直守着最后的防线,最后吃亏的也总是她。
底下的小径上,那道娇小又婀娜的身影正渐行渐远。
赵恒目光复杂地看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却忽然被她的举动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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