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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车夫是月芙带来的家仆,从未给赵恒赶过车,一听这话,顿时疑心自己办事不力,惹殿下不满,连忙卖力地催促马儿前行。
马车摇晃得更厉害了。
赵恒怀里抱着月芙,不禁有点后悔。
偏偏月芙乖乖地靠在他地怀里,双臂缠着他的脖颈,在晃动之时,柔软的小手一下一下从他的脑后蹭过,蹭得他脊背阵阵发麻。
他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一把拉下她的手,沉声道:“不许乱动。”
月芙无辜地眨眼,一边说着“没有乱动”,一边“规矩”地改为环住他的腰,靠在他颈边的脑袋却动了动,趁他不备,飞快地在他地喉结处吻了一下。
赵恒心里憋着一股气,只觉自己到这时候才算看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她过去就爱在独处的时候不时试探他的底线。那时,身份悬殊,不为世间所容,他尚能义正辞严地阻止她。
可是,现在已是夫妻,她的所作所为皆合乎身份情理,他再没法像过去那样严肃地喝止她。
他不禁闭了闭眼,无奈地将她的两只手一并握住,使她不大能动弹,又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哑着声无奈道:“这是在外面,忍一忍,可好?”
月芙的脸一下红了。他这话,仿佛在说,是她按捺不住寂寞,还在外面就热情如火,不堪等待。
她没回答,就这么靠在他的胸前,什么也没再做。
待回到府中,也不等他说,她就自觉地从他怀里起来,与他先后下车,一道回院中。
只是,一直等到了屋中,月芙也没再主动靠近他,就连替他除下外面那件衣袍,也不似昨夜那样温柔暧昧,从头至尾都规规矩矩的,解腰带时,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甚至与他刻意隔着小半臂的距离。
赵恒的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不禁低头看着忙忙碌碌的她。
可她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似的,将怀里抱着的他的衣袍递给侍女后,微笑着道:“好了,殿下若还有事要忙,便去吧,一会儿,我让人将夕食送去。”
赵恒觉得原本火烫的手心里像被人塞了块寒冰进去,一下子冷了。
他性子倔强,不愿表露自己的心思,咬了咬牙,一脸严肃地点头:“我先去书房。”
月芙果然没有挽留,笑着目送他出屋。
赵恒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已出来了,就不好再回头,只得进书房埋头看一遍公文,再依先去同苏仁方商议的结果,重拟一份奏疏。
待这些都处理完,天色也已暗下来,正是该用夕食的时候。
他点上灯,理了理书案上的卷册笔墨,有些踌躇要不要现在就回屋去。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一道曼妙美丽的身影映在门上:“殿下,该用夕食了。”
是月芙的声音。
赵恒顿了顿,重新坐回书案边,摊开一卷图册,沉声道:“嗯,进来吧。”
书房的门被推开,月芙笑吟吟地进来,先看一眼还低着头坐在案边,一脸严肃的赵恒,再提着食盒到食案边,将热腾腾的饭菜与碗箸摆好。
赵恒始终低着头,聚精会神,一眼也没看过去。
月芙见他好似没什么反应,行了一礼,道:“殿下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说完,转身要退出去。
赵恒忽然抬起头,肃着脸从书案后起身,将她唤住:“你也一道吃吧。”
月芙停住脚步,白里透红的小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直接从食盒里取出另一副碗箸,和他对坐案边。
楚王府的夕食素来简单,如今多了一位新王妃,后厨特意派人来问过王妃的喜好,这一桌饭菜里,多了一道月芙喜爱的乳酿鱼。
她夜里本就吃得少,遇上爱吃的,也不碰旁边的炙肉与馎饦,只喝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便饱了。
赵恒见她放下碗箸,不禁沉声道:“再吃两口吧。”说着,将她那只还不及巴掌大的小瓷碗拿过来,往里舀了小半碗馎饦。
月芙忍不住皱眉,可一抬头看见赵恒面无表情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捧着碗将馎饦吃了。
赵恒也不勉强她吃太多,自觉地将剩下的大半饭菜吃完。
待漱完口,月芙唤素秋进来,收拾好便离开了。
剩下赵恒一个人留在书房,也有些坐不住,没多久,便干脆丢下手中的笔管,重新理好书案,起身回寝房。
寝房中,月芙穿着一身薄薄的纱衣,正枕在桂娘的膝上说说笑笑,一头柔顺的青丝披散下来,铺在榻上,越发将她的身板衬得娇小玲珑。长长的裙摆下,露出两只白嫩的裸足,一根根圆润的脚趾白里透粉,仿佛莹亮的珍珠,玉雪可爱。
她本就生得纯稚,此刻看起来越发像个天真的少女。可被薄纱遮盖的起伏曲线,又透出一种矛盾丰软的美。
赵恒站在门口,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脚步变得迟缓。
桂娘面对屋门坐着,先看见了他,连忙拍拍月芙的脑袋,示意她朝那边看。
月芙转过脸,一见他回来,立刻从榻上爬起来,趿着丝履走近,笑着问:“殿下回来了,可是公务已处理完了?”
“嗯。”赵恒觉得午后归来时,那种浑身发麻,热血沸腾的感觉又出现了。
桂娘笑着看两人一眼便自觉离开,剩下月芙一个人留在屋里面对赵恒,她才想问要不要沐浴,一抬头,就撞进他幽深的眼眸中,顿时噤声。
有过两年的婚姻,她自诩对男人了解不少,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殿下?”她眨眨眼,微微仰起脸,轻轻地唤,从白日忍到现在,恐怕他也不好受。
赵恒喉结滚动,低头深深看着她,仿佛终于受不了了一般,忽然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背后,不住摩挲。
月芙被他怀里灼热的温度烫得轻轻颤一下,用湿漉漉的眼若有似无地与他眼神纠缠,微微张开的红唇间溢出一缕一缕热气,从他的下巴和脖颈间擦过。
他有些不能控制地加重扶着她后背的力道,让她朝前撞在他的胸口。
“啊”
月芙轻呼一声,立刻被他俯身含住唇瓣。
大约是忍得久了,他亲得有些用力,吮得她唇瓣微疼,一贯地生涩而不成章法。
月芙努力仰着脸颊,一面踮起脚尖迎合,一面决心好好引导一番,趁他放开她的唇瓣,沿着下巴往耳际吻去时,软声道:“殿下,轻一些……”
赵恒放松了一瞬,可下一刻,又用力地含住她一边小巧的白玉耳垂,用指尖揉了揉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含糊道:“疼?”
月芙早已站立不稳,被他抱到床边躺下,脑中昏昏沉沉,只觉唇上传来一阵刺刺的痛,忙胡乱“嗯”了一声。
“那我轻一些。”
他是这么说的,却未见得这么做了。
………………………
………………………
月芙惫懒不已,脑中一片混沌,待再次沐浴过出来,熄灯要睡时,才有些清醒过来。黑暗里,她小心地往赵恒的身边靠近,想抱着他的胳膊。
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固执,方才在床上还那样强势,结束后,便又恢复作冷静淡漠的模样,规规矩矩仰卧着。
不过,这一次,他没再推开她,就这么让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沉沉入睡。
这是她自去年六月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两天。
……
第二日是新妇回娘家的日子。
月芙打心底里不想回去见他们,但这是规矩,若太任性,会给赵恒招致流言蜚语,只好一早起来,梳妆打扮。
赵恒坐在旁边看着她,淡淡道:“吃一顿饭就回来。”
他显然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月芙笑了笑,戴上一支玉钗,目光掠过妆奁里那只落单的白玉镶金手钏时,顿了顿,转头看着他,道:“殿下还有一样东西没还给我呢。”
赵恒也看到了那只手钏,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道:“不知丢哪儿了,你若想要,再让人做新的吧。库房里有更好的玉料。”
月芙一点也不相信。昨晚替他更衣的时候,分明摸到他外袍里好似藏了一样硬物,圆润冰凉。
“可我同殿下说过的,那是母亲留下的,殿下也答应了要还给我的……”月芙有些遗憾地看着他。
赵恒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屋,站在门边等她。
月芙又对着铜镜照了照,这才跟着他一道往郑国公府去。
沈家一门如今已生分了,长女高嫁回门,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可沈士槐夫妇却苦不堪言。
他们怕极了月芙和赵恒二人,生怕又惹出不快,从头至尾都战战兢兢,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月芙也不久留,稍坐一会儿,就要行礼离去。
沈士槐夫妇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只在她行礼时站了起来。
只有月蓉,从头至尾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临分别时,她单独问了一句:“阿姊,你恨我吗?”
月芙停下脚步,与她相对而立,摇头道:“不,阿蓉,我不恨你。”
只是再没法做毫无隔阂的亲姊妹了。
月蓉当然明白这一句未尽之言。
她的眼里闪过水光,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为阿姊峰回路转,嫁了一个比崔家好不知多少的郎君而嫉妒,还是为阿姊嫁给了自己原本不中意的郎君而感到庆幸。
至少,她没想过真的要害长姊,这样的结果,让她心里的罪恶感得以减轻。
“我也会过得好的。”她挺直脊背,竖起自己的尊严,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
赵仁初已不再是先前带着玩笑与敷衍的态度,正考虑要向沈家提亲,尽管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因为月芙嫁给赵恒的缘故。
月芙不太在意地点头:“盼你如愿。”
她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真心实意地劝告妹妹,尽到身为长姊的义务。
回去的路上,赵恒没有骑马,而是与她一同坐马车。
不过,她却没像昨天一样主动靠近,而是坐在车窗边,掀着帘子朝外观望。
长安的街道繁华依旧,人来人往,车马如织。
赵恒看着她,问:“方才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月芙笑着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两人不再说话,等回到王府,又各自去了书房和卧房,直到入夜时分。
赵恒没等人将夕食送到书房,便自己回屋。
月芙已然卸下妆面,一身素淡地坐在榻上。他一言不发地在她身边坐下,也不看她,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放到她的手边。
作者有话要说:恒恒是优秀的小伙子,只是闷了一点,总是被女主牵着鼻子走。
又到周六,我有空,发誓明晚字数一定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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