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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攸侯的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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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鸣鸟叫中,面前,没有一丝的瑕疵的白色院墙搭配院墙的高处那一圈艳丽的红色,显眼的同时却也使它变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微风吹过,枝影摇曳间斑驳的光点在仿似画板的院墙上描绘出光怪陆离的画面。

    高高的围墙,紧闭的大门,还有周围站岗的士兵,没来由的让孟岩感受到了一丝违和。

    孟岩抬眼看向大巫祭,见对方再次示意,便不再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内部,这处院落或者说是宫殿,甫一进入,一种深深的...深深地.......

    压抑,是的压抑。

    神色匆匆的仕女听到动静,快步赶来,低头行礼中瘦弱的身形隐隐颤抖,孟岩双眼猛地眯起,他找到了那丝违和的来源。

    相对于从南美洲一路走来的所见这处院落不可谓不大,院墙上的壁画与随处可见的装饰更是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华丽,但......

    压抑,就是压抑,无论是门口的士兵,还是院落内艳丽的壁画与各种石雕,都让孟岩感到了压抑与缚住,仿佛,仿佛这里是一处装饰华丽的......

    不到一百平的昏暗屋舍内,一臃肿的人影于屋舍的里侧的地上缓缓坐起,斜睨着挡住门口光线的人影,似是宿醉未醒般用力的摇晃着脑袋。

    “来人!”

    中气明显不足的吼叫歇斯底里,肥胖的人影艰难的试着站起终究失败。

    “哈哈哈......”

    笑声,依旧中气不足的笑声虽被他夸张的表现了出来,但其中那夹杂的丝丝颤音还是被门口未动的孟岩清晰的捕捉到了。

    “怎么,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哈哈哈......”

    “吾乃攸侯,攸国之主,你这该死的逆贼,你...你......”

    “咳...咳...咳...”

    放弃了起来的打算,攸侯或许是身体亏空的太过严重,仅仅只是强撑的几声大笑,便让他的气息错位,那引起的剧烈咳嗽声更是仿似将整个屋舍都牵连的震动了起来。

    “唉......”

    孟岩回头,身后半步的位置,带着仕女静立的大巫祭叹息着,开口解释道:“当时王帝辛,带领我们攻打人方国,大获全胜后,一时心血来潮,非要匆匆地赶回安阳过年。

    我记得,好像是正月初二,西伯侯的军队突然兵临城下,当时我们的大军还在返回的途中,他正好卡在了安阳无兵可用的时间,王最后不得不驱使大批的奴隶、俘虏和平民应战,结果......

    再次收到消息时,王已经自焚而死。”

    孟岩微微点头,继续等着对方讲解。

    “后来,代大王领兵回安阳的攸侯喜大哭了一天一夜,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于是......”

    “依照着从当时东夷族巫师那得来的传闻,攸侯喜便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寻找当年天帝为我们留下的宝藏。”

    “你们没找到?”

    “不,我们找到了,也正是因为我们找到了,所以......”

    “所以,你们这群该死的逆贼,背弃了商王、背弃了祖宗、背弃了给予你们这一切的、一切的......”

    愤怒的话语还未说完,充斥着绝望的哭喊已经开始在屋舍内回荡。

    被软禁多年的王侯,生活在已经失去了所有自由和希望的院落。

    并不狭小的“囚室”,阳光和新鲜空气替换掉了阴湿和霉味,但却无法驱散他想回去,回去与周王大战一场的信念。

    一天天的消磨,他整天面对着墙壁,只能独自思考着...思考着......

    绝望和孤独时刻填满着他的内心。

    每天丰盛的饭菜没有任何“味道”,越来越低落的心情,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

    死,他已经不再惧怕,甚至,甚至死亡对于他来说反而变成了一种奖励,可......

    他不能死,也不敢死。

    犹记的,他犹记的,当年父亲临终前,在这间屋舍内,死死的,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咬牙于他耳边发出的,发出的那歇斯底里的嘶喊。

    “回去,一定要回去,庚还在等着我们回去......”

    “你......”

    大巫祭抬手指着屋内扶着墙壁勉强起身的攸侯,极为的无奈。

    背叛?

    确实是背叛。

    但,三十多万人横渡重洋,最后,最后六七万人横尸在了沿途......

    是,三十万人是他攸国的子民与奴隶,可......

    难得的安稳生活近在眼前,试问,除了他,谁还想回去?

    “叛徒!叛徒!你们这一群叛徒......”

    说着,双眼通红的攸侯放下了扶着墙壁的右手,伸手到了窗口。

    斜斜的阳光洒落其上,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暖。

    他,已经五十多岁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如今,年迈的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来吧!”

    “做你一直想做不敢做的吧!”

    喊着,呵斥着,攸侯停下了整理衣袍的动作,双臂张开,陡然凌厉起来的双眸瞪视着门口的三个背光的人影,用着本该属于他的威势,下达了他这一生最后一道命令。

    “与你们这群逆贼共处这片天空之下,让我觉得恶心!”

    “杀了我!”

    “来啊!杀了我吧!”

    “我诅咒你们,你们这群该死的,背弃先祖的叛贼,我诅咒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的嘶喊冲击在场众人的心神,踏前一步的他,斑白的头发简单的被他整理后自然的垂落,阳光映照下的脸上满是皱纹和伤疤,显示着他经历了许多艰难岁月。

    这一刻,他仿似一头被放逐的孤狼,拖着年迈的身躯,与北方呼啸中,扬起了他那已经不再锐利的尖牙利爪,向着...向着,呼啸的狂风发出了生命最后的呐喊。

    他,即使已经老朽,即使已不能再次战斗,但,他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信念。

    即使他被囚禁,即使他马上就要死去,他也要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些叛贼的心中,留下自己的痕迹,属于王的痕迹。

    徐徐的微风穿过门口孟岩三人的身体,轻轻的拂过张臂待死的攸侯胸膛。

    短暂的沉默中,唯有他一句剧烈的呼吸有些刺耳的回响着。

    对于攸侯求死的想法,大巫祭自是明白的,长期的囚禁下,他能坚持到如今其实已经极为的不易。

    但......

    大巫祭微抬下巴,看了眼身侧前方,身形笔直的孟岩,心中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孟岩身上的衣袍样式,应该是南方的那群蛮子,可看他刚刚打破自己壁垒时的手段,却又与他们迥异的宛如隔着鸿沟。

    “你就是攸侯?”

    双眼中紫色霞光再次聊了看着那男人身上淡淡的黄色气场梦魇,下意识开口问了出来。

    实在是……

    实在是,太淡、太淡了一些,那近乎透明的淡黄色气场

    “哼!”

    攸侯双臂一甩负于身后,已将生死看淡的他无所畏惧的睥睨着门口背对着光的男人,开口嘲讽道:“背弃祖先的混蛋,来吧听从你背后那老狗的命令,来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至少暂时不会……”

    “哈哈哈!!!”

    夸张的笑声直接打断孟岩的话语,攸侯不屑的讥讽道:“怎么,囚禁了我四十年还不够?”

    “该死的逆贼,好!好!好!”

    “吾乃攸侯,吾乃攸国之主,今日...今日......”

    “烈祖在上,商王在上,今日,我...我......”

    “呼~”劲风呼啸,正不知该怎么搭话的孟岩只觉身前一暗,那刚刚还在组织语言的攸侯,已然奋起余勇,操起他身边的,尚不知是什么的物件,朝着孟岩丢了过来。

    右脚猛的发力带动身体,恶风袭来间,孟岩已经侧身躲过......

    “嘭!”

    爆响声中,碎裂的陶片与酒水飞溅,孟岩闪开的同时,他的身后,大巫祭业已将手中那看似即将碎裂的夔龙挡到了身前。

    刚看一眼,孟岩此时的身后,急速的奔跑声已经到了近前,紧跟着,砂锅的的拳头在那看似臃肿肥胖的攸侯狞笑中朝着孟岩后脑砸来。

    几十年的囚禁中,若是早已放弃挣扎,他,攸国之主又岂会苟延残喘的存活至今。

    今日,院外的异常他亦是已经感知,虽然没能打听出具体的情况,但是,单靠猜想,他也已经知道,今日的大巫祭绝对,绝对是这数十年来最孱弱的时候。

    这,也是他一直坚信,今天是自己死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