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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云顶檀木,铺陈华丽,香罗幔帐遮着雕花软榻,裘爷正躺窝其中。
裘爷是一只生于青丘山的火狐妖,长一双吊梢狐狸眼,虽修炼百年,外形却依旧是十三四的少年模样。
他手拿烟斗,两条白细的腿懒洋洋搁在妖仆膝上,一双眼半垂,慵懒又透出那么几分精明。
“李公子带钱来了?”裘爷说着,嘲弄地对他勾了下唇。
李玄游又想起先前耻辱,咬牙切齿,当下想上去争论,但被云晚拦住:“钱倒是没有,不过我有个更值当的交易。”
妖瞧不起人,更瞧不起道貌岸然的修士。
狐妖自烟斗敲出一抹青烟,青烟萦绕,立马把云晚的底细探得一清二楚,不禁失笑:“这就是李公子找来的救兵?刚上筑基的小修士?”
“这里共有三万灵石,还有数颗妖兽内丹。我会参加明日的飞剑大赛,若我取胜,你要还来契印和他的师弟,除此之外还要抹去所有债务;若我输,这些东西给你,他们两个也由你处置,如何?”
裘爷眯着眼:“小姑娘,这买卖可不划算。”
“既然他们还不上钱,不如您再和我赌一把,何况这是赌市,不分买卖划算,只论赌局输赢。”
裘爷不语,吐出几口烟圈。
烟圈化为半透明的宣纸,浮空飘过她眼前,纸上跳跃着文字,赫然是一纸赌约。
“取一滴指尖血,签吧。”
云晚毫不犹豫拿出匕首,正要割,被谢听云握住。
他皱眉,一脸不赞同。
此术乃妖界魂咒,以血立契,锁魂为约,凡毁约者,皆会被咒术伤一缕魂夺一缕魄,哪怕是元婴期的修士也不敢贸然立契。
单为一栋屋宅,属实不值。
云晚忽而冲他眨眨眼,悄悄地把匕首往过递了递,待看清其中玄妙,谢听云呼吸一窒,默默放下了拉住她的手。
云晚微微笑了笑,锋利的匕首划破指尖,猩红的血珠子与宣纸融合,青色纸张转瞬为红,随即,宣纸化作红烟,重新飘至裘爷的烟斗里。
云晚收起匕首,用手帕裹住指尖,“裘爷可满意?”
裘爷踢开脚边按摩的女妖,“明日辰时,东乌岛。”
云晚委身施礼,缓缓退下。
目送她离开的身影,裘爷重新靠倒在美人怀里,食指在翠绿烟斗一敲,魂契坠出,已失去先前血色,他哂笑:“小姑娘看着不起眼,倒是精明。”
“要寻狐卫吗?”
“不必。”
“为何?”
裘爷闭眼:“这血虽不是用她的,赌约却是我二人定的。杀她容易,事后丢的还是我裘不殊的脸。”
她敢如此做,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女妖没有再问。
自黑市走出,李玄游神情激动:“姑娘,你怎么就滴血了啊?那妖族魂契可不是玩笑,要是滴……”
未等他把话说完,楚临倏自打断:“她没滴。”
李玄游怔住。
秦芷嫣也很是愕然:“你、你没滴?”不可能啊,她可是亲眼看见云晚割了手指头,当时还想嘲笑她傻来着。
谢听云和楚临早知一切,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
云晚自袖口抽出那柄匕首,“看看。”
秦芷嫣小心拔出,匕首除了小巧些并未有何不同,她左右把玩,忽然不小心碰到刀柄上的坠饰,只见一滴血顺着刀尖滴坠在地。
秦芷嫣……傻眼。
云晚嘻嘻笑着:“来前我都摸清了裘爷性格,特意在黑市里买了这把刀,血也是用的兔血,就算我们输了,那咒术也动不到我身上。”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血交给陌生人。
楚临瞥她一眼,对她的小聪明不敢苟同:“裘不殊生于狐族,你真以为能骗过他?”
“自是骗不过。”谢听云忽然开口,“做个样子罢了。”
虽说是小聪明,却也耍对了地方。
谢听云深感欣慰,忍不住背对众人,偷偷用指尖在她手背上点了一下。
云晚点头:“就算血是假的,我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滴了,那赌约他也允了,要他现在杀我,看是他难堪,还是我难堪。”
裘不殊此人,最重一个面子。
哪怕为了面子,也不会在今晚出手,倒是可能会在飞剑大赛上动点小手脚,但是她并不慌。
“李玄游,你来。”
李玄游此刻对她说五体投地,屁颠屁颠跑过去,狗腿子的很。
云晚自储物袋掏出一个小瓶递过去:“拿着,明日赛事上用。”
“这什么呀?”
“明天你就知道了。”云晚说完又看向楚临,懒得接近他,直接把瓶子扔了过去,“喏,你也拿着。”
楚临单手接过,未多看她一眼,率先扭头离开。
“师兄你等等我!”秦芷嫣顾不上愣神,拎着裙摆追了上去。
云晚也拽住谢听云,朝相反方向走去,杵在中间的李玄游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还是选择了云晚。
天色已晚,三人在城内选择了一处客栈落脚。
这次客房充足,云晚也有钱,就给三人一人订了一间上房。
上房的环境自是不用说,窗倚湖心莲,还有专人伺候。
她命人打水,用等待的功夫打坐修炼。达到筑基期后,灵气比原来更好凝聚,云晚试着让气息裹挟指尖,浅白的光点在指尖上微微跳跃,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舒畅。
“姑娘,水好了,需要贴身服侍吗?”
“不用,我自己来。”
小二退下,云晚褪衣没入浴桶。
水雾萦绕,上面飘散着一层金黄色的桂花莲,花瓣明显还很新鲜,一看就是刚采摘而来。
桂花莲香味清新,有安神助眠之效。
她很快困乏,打了个哈欠,倚着浴桶缓缓合眼。
半梦半醒间,云晚忽觉身上灼热的厉害。
最终抵不过如此热意,刷的下睁眼醒来。
透过清透的水面,她看见小腹处隐现着两条很浅的红纹。
云晚摸上去,烫烫的。
别是花瓣过敏了吧?
云晚不敢继续泡下去,急忙从水里头站了起来。
奇怪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她双脚发软,没站稳直直跌在地上,还有身下铺着毯子,不疼,就是觉得脏。
云晚站不起来,身体火炉似的烫。
神志昏沉时,门外传来谢听云清冷的声线——
“吃饭。”
云晚一下子有了力气,支起眼皮,强撑着身体起身,随意用衣袍裹住躯体,跌跌坠坠地去给他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云晚立马软绵无力地倒在他怀里,紧紧抱住眼前腰身,仰起头,双眼布满朦胧的水汽:“谢听云,我好像发烧了~”
她的声音勾着软媚,让谢听云防不胜防,手微抖,差点控制不住把人甩下去。
她的舌尖还残留着妖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息,也不知道自哪学来的技术,本以为上次就够勾魂,结果连亲吻都这么自如且……妙不可言。
谢听云被亲的指尖战栗,唇齿发麻。
被深藏起来的记忆再次被唤醒,他记得那日,记得他们如何密不可分,也记得她声声入耳的娇柔轻唤。
谢听云不是容易被引诱的人,此刻却轻易被撩动心弦,如中了万千缠情蛊,不能自己。
云晚将之反压在软塌上。
塌上尚未清理过的凌乱总算将谢听云唤醒,伸手抵住云晚双肩,强行阻止她的继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