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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老太太心中有什么样的心思,这会还是得带着阿琅到正堂去前院接诏。
到得正堂,只见帘幕高卷,堂中坐着两个中年黄门,侯府大老爷顾之景陪于末座。
阿琅观两人神色和煦,再看来人身份,其中一人着四品宦官服,想来应该是皇帝身边的人。
除了老太太,特特将她一个刚归家小娘子叫来,定是因为生父的缘故。
她心念电转,反正她没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老太太和两位黄门想来是熟悉的,一进门,张口就问,
“是不是我们六丫头做错了什么,因此宫里想要申斥她?”
最好是宫中皇后娘娘知道了阿琅乱拆首饰,派人来训斥。
可是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如果宫里不喜欢谁家的女孩儿,还用得着叫进宫里去训斥?直接叫了宫人来府中训斥就行了。
这才是宫中对不喜欢的姑娘最严厉的惩罚。
只是,老太太见着两个黄门来府,又忍不住的抱一些这样的想法。
她不得不承认,今日的事情,一步一步的都脱出了她的掌控。
“老太太,你可想岔了,宫里知道今日贵府宴请宾客,是来给你们锦上添花的。”
四品中官笑眯眯的,和气地解释。
要说这府里的行事真是太奇怪了,哪里有刚归家就大宴宾客的。
流落在外十几年,不管如何,总是先要把小姑娘规矩礼仪教导好,待能见人了,再慢慢带她去见一见亲近交好的人家,彼此见过认识。
慢慢的,大家也都会逐步知道这位小姑娘的情况,愿意说亲的自然也就来了。
更何况,有靖安侯的遗泽在,宫中怎么也不会不管侯府的事。
偏生,这位老太太急吼吼的第二日就将人带出来见客,一听宫中传召,如此惊慌,推卸责任。
不论心中如何想,两位黄门面色丝毫未变,还能和声细气的和老太太解释,又含笑地看着阿琅。
阿琅上前,敛袵行礼,“见过两位中官。”
两个黄门也在打量今日这位传召主角。
出宫前,他们都以为会见到个灰扑扑不成样子的村姑,眼前这个少女却叫他们大为惊诧。
且不说规矩礼仪。
整个人哪里有半点村姑的模样,盈盈立在那里,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目,鲜活灵动,好似会说话一般。
让人忍不住想起靖安侯当年的风采。
这位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凭这副相貌,荣华富贵就跑不了了。
又想到宫里此时还跪着的七皇子,两位黄门都不由得大叹可惜了。
至于,为谁可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无论两位黄门心头想什么,好在他们还记得自己肩负重任。
那位四品中官站起身,清清嗓子,“想来这位就是靖安侯新归家的千金了,接诏吧。”
阿琅跟着老太太及大老爷身后跪下。
只听黄门朗声念道,先是对靖安侯顾之南一通赞叹。
什么天功世胄,文武双全,又说他怀中抱义,轻生殉国……
最后说怜惜他流落在外的女儿如何的可怜,特赏其女布匹多少多少,还有良田多少。
老太太听到黄门宣读诏书,心若擂鼓,血液几近沸腾,期盼着是宣诏将婉妤赐婚给七皇子的旨意。
可惜,直至那中官收起诏书,也没提半个赐婚的意思,更别说表彰婉妤了。
至于那些赏赐,更是只给阿琅一人,其他旁人半句为提到。
一个野丫头,得那么多赏赐,侯府其他人什么也没落着。
心头越发不痛快,愤懑几乎要冲喉而出。
正愤懑着,忽听那宣旨的黄门又道,
“娘娘从前和靖安侯夫人颇为要好,听说六姑娘归家,就想见见,顾六姑娘,还请跟某等一同而去吧。”
老太太本听黄门又说话了,以为会说道婉妤,心头燃起希望,这话又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
大家都知道宫中很是照顾靖安侯府的人,有什么赏赐,侯府总是头一份,可皇后娘娘从来不曾单独召过婉妤进宫说话。
现在,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皇后娘娘就要单独叫进宫去。
这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老太太双眼要冒出火来,可她不敢再质疑宫里是不是弄错了。
“大人,姐姐昨儿才刚回来,对宫中的礼仪还不了解,不如让我和姐姐一同进宫,也免了冲撞到贵人……”
这时,婉妤从门外轻快地走了进来,给秦大人见礼后,笑着说道。
“正巧我和王妃也要进宫,七姑娘不必担心阿琅会冲撞到贵人。”
原本等在后院的人这会纷纷到了前头来。
陈夫人和裕王妃打头,开口的正是陈夫人。
“我,我只是关心则乱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婉妤有些羞红了脸。
“七姑娘本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反而是关心姐姐,不必多心。”
陈夫人见婉妤快哭出来的样子,蹙了蹙眉,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
不是都说靖安侯府的七姑娘性子很是爽朗么?能文能武的,否则也不能成为‘上京双姝’之一。
婉妤后退一步,低低的说了声,“是。”
“给各位贵人见礼了,娘娘和陛下今日在同泰寺听慧能大师讲经,正好请六姑娘过去,给靖安侯夫妇上香。”
秦中官客气的回话,同时也是在婉拒各位贵妇跟着阿琅一同去的意思。
陈夫人和裕王妃本也是想给阿琅撑撑腰,顺便把首饰机巧被破解的事情说与皇后听,见此,也不好再强求跟着一同去。
阿琅跟着两位黄门上了马车,辞别陈夫人和裕王妃等人,在老太太双眼冒火的目送下,往同泰寺而去。
一路无话,等下了马车,阿琅忍不住对这千年古刹多看了两眼。
秦中官见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又是一笑,“等见了陛下同娘娘,姑娘可再四处看看。”
随后又温和的道,“劳烦姑娘在此等候片刻,某先去里头报信。”
同时还指着墙壁上的刻画,说这是先人留下的笔迹,阿琅可以先观赏一下。
两位中官的态度如此和煦,阿琅知道,这都是因为亲生父亲的缘故。
她回了个感激的笑容,请两位中官做自己的事情,她在此等候即可。
待两位中官走的不见影后,她开始仔细端详着壁上的古画。
她和养父走过很多地方,去过很多名山大川,见过许多的古刹,只觉得不愧是千年古刹,这壁上的菩萨回望的动作和以前另外一处寺庙中见过的颇有类似之处。
说不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越看越是入神,不由得伸出手指凌空描摹壁上的画,也许回去可以将之整理出来,和之前的比较一下异同。
忽然,背后突然一声嗤笑,
“奇怪,哪里来的绿毛东西,来寺院描摹,什么时候同泰寺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声音出自她的背后,言辞刻薄,阿琅本来正开心呢,被人打断,怒火上冲,回头一看,只见回廊上站着好几个人。
为首之人穿着皇子服,被两个小黄门搀扶着。白净的面皮上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