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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村以荷花得名,村口一左一右两个大荷塘,当下季节,荷花的花期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满荷塘的荷花争奇斗艳的向人们展示它这一年最后的风华,漂亮得不可思议。
是以,这番季节里,镇上的人专门前来观赏荷花的人可是不少。
村口便搭得有茶棚,是荷花村的村民张罗的生意,供来赏花的人歇脚喝茶。
一辆骡车混在镇里来看花的队伍中不慌不忙的来到了荷花村的村口,骡车寄放在茶棚一旁的棚子里,石榴带着拂冬和胡振沿着荷塘漫步走着,欣赏那潋滟的荷花。
虽带着目的来的,但这荷花实在是开的漂亮,这么大的两个荷塘并立在一起,放眼望去,满目的绿和满目的红相互辉映着,仿佛置身在荷花仙境之中。
石榴深吸一口气,也是忍不住的心情大好。
沿着荷塘漫步了一圈,再回到茶棚,也是走累了,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一壶热茶来喝着。
经营这处茶棚的是三十来岁的两口子,那妇人是个健谈的,见石榴一身气度,还带着丫鬟和随从,本想来搭话的,便也忍住了,只是背着偷偷打量了石榴好几眼,小声的同丈夫嘀咕着。
“你瞧,那小姑娘生得可真是好,秀才夫人近来不是在给她儿子相看合适的姑娘?我瞧着这姑娘年纪也合适,模样也好,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他们荷花村就这么个秀才,村里都是巴结着呢,妇人对牛家的动静自然是上心。
男人听着,不由也多看了石榴两眼,摇头道:“我瞧是不成的,听说秀才夫人是要小儿子兼祧两房的,就没打算找家里殷实的,这家中殷实的,哪舍得?这姑娘一瞧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姑娘。”
“要兼祧两房?”妇人惊了一跳,“没听说他家老大不成了呀?我昨儿个还见他出来走动,瞧着面色好了不少呢。”
男人道:“这不是预备着呢?一准是要兼祧两房的,你瞧着他是面色好了,可黄大夫都上门瞧了,说是也就是这一两年功夫的事。”
妇人听着,也是叹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他要是身子骨好,只怕如今早就是秀才了!秀才夫人也是用心良苦,不忍他将来没个香火,所以这才想着让小儿子兼祧两房?”
两口子说话声音不大,但茶棚里这会儿也没别的人,静着听还是能听的大概的,就是听不实在,还有拂冬这耳力好的在。
是以,石榴倒是弄清楚了,那牛承活不长了?
他爹娘没想着赶紧给他娶媳妇生孩子传了香火倒也是真疼他的了,毕竟,这人都快活不长了,娶媳妇也是累着自己个,像那于家那般,听说匆匆抬了房媳妇回来,转天人就死了。
这哪里是延续香火,是催命呢,还可怜了那姑娘,进门就守寡,还背了个克死丈夫的名声。
不过听着这兼祧两房,虽说也是为有个香火,但石榴摇摇头,也是接受无能,两个女人,一个丈夫,男人倒是美了,苦的是女人,要跟别人共用一个丈夫不说,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毕竟,这跟正室小妾可不一样。
妇人再上来添茶的时候,拂冬就笑眯眯的搭了话,“婶儿,听说你们荷花村有个秀才,儿子今年也中了童生,还是第二名,他还是城里王举人的得意弟子,学问好不说,还长得一表人才呢?”
妇人嘴碎,控制不住说话的,但凡来个人都能唠两句,本是见石榴气度好才不敢贸然搭话的,这会儿见拂冬主动搭了话,她顿时就接了起来。
“是啊!学问好着呢!人也长得俊,我们这十里八村的,谁都晓得呢!不过真说起来,他哥哥学问更好,长得也更俊呢!”
“哦?那他哥哥学问更好,怎么没去考科举呢?”
“嗐,这说起来也是老天不开眼呗,偏叫这孩子得了个弱不禁风的身体,病病怏怏的,就是想去考科举也没哪个精力,不然,一准的是早得了秀才身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拂冬道:“婶儿倒是这般清楚,你们家跟他们家莫非是邻居?”
拂冬就是随口一问,不想那妇人却笑道:“可不就是邻居嘛!两个孩子都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多听他们背几回书,我家那小子都能张嘴就背出来几句呢!”
拂冬没再多说,随意接了几句就收了口。
正好,这会儿,又有几个赏花的人进了茶棚歇脚来,妇人便忙着招呼去了。
等一壶茶喝得差不多了,拂冬这才喊了那妇人过来,笑着道:“婶儿,我们想买些鸡蛋鸭蛋,你们家可有?或是村里谁家有的,你比我们清楚,可否劳烦婶儿带我们走一趟?”
妇人话多,也乐于助人,虽然奇怪大户人家的姑娘咋还自己出来买鸡蛋,但也没有多想,“我家有!邻居几家也有!走走走,我领你们家去!”
骡车缓缓驶进了荷花村,在妇人的指路下,停到了一户人家。
妇人跳下了车便招呼骡车往院子里去,院里有个老头子见了妇人回来道:“黑娃他娘,你咋回来了?”
“有客人想买鸡蛋!”妇人说着就吆喝大闺女去屋里将家里的鸡蛋都给拿出来,又冲隔壁院子吆喝他们吧鸡蛋拿来卖。
听到妇人这大嗓门,周遭几家的都来问情况,一听有人上门收鸡蛋鸭蛋,价钱跟镇上也一样,便都忙回家去把蛋拿来,省的自己跑一趟镇上了。
拂冬跟胡振忙活着收蛋给钱,石榴就站在骡车旁,四下打量。
目光不经意的一转,便看到了对面的青砖大院里走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穿着一身绣青竹的长衫,身量高,五官也生得端正,只可惜,瘦得脱骨,一身长衫跟挂在身上似的,松哒哒的撑不起来。
那眼下一片青黑,嘴唇也没有颜色,一看便是久病之人。
妇人先卖完了自家的蛋,站在一边帮着张罗,抬眼瞧见青年,张嘴就招呼道:“承娃子出门溜达呢?可当心着点。”
那青年闻声朝这边望过来,先看到了石榴,顿了顿,移开目光到妇人身上,有礼的点点头,这才继续往左边迈了步去。
石榴看着他碎着步子走远,这才收回了目光。
听妇人叫他承娃子,不出意外,这便是那久病命不久矣的牛承了。
唔,长得还行,目光清正,虽然久病缠身,身上却没有叫人不舒服的阴郁之气。
石榴心里有了数,闻声送鸡蛋来的人不少,拂冬二人且还有一阵忙活,她便提步朝那个方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