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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达蒙返回兴安城已有十日,夏季暑热,沈红绵唤人在院子里支了凉棚,午时过了便在竹椅阖目小憩,待她睡醒,冬葵将甜碗子端来,她吃了半碗,觉得凉快了,便起身整理交领右衽绣薄纱衣衫,捋顺马面裙,未及出门,前院管事的徐妈妈带来一位老翁。
此人很瘦,眉毛胡子都白了,又是个罗锅,正是朱旦。
二人在厅子里谈话,原来他娘子服用夜叉后,咳血止住了,病情也有好转,故此,他特拿了一捆新采摘的莲蓬,来拜谢沈红绵,沈红绵听了,也是高兴,叫冬葵将东西收了。
将朱旦送走,她戴了白纱斗笠,来在大良街,见郭绍的酒摊子前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心头一松,轻吁口气,往开元街行去,过府探望夏双燕去了。
夏季暑气打头,一路上虽有斗笠遮着,也免不得香汗淋漓,沈红绵到了,夏双燕便吩咐人将摇扇挪近,又从小厨房端来冰镇梅酱,姐妹两个边吃边说话。
沈红绵道“姐姐,我来时又去了郭绍的酒摊子,仔细瞧了一会儿,他的生意真不错呢!”
郭绍自小随着他父亲管理夏家在太原的铺头庄子,耳濡目染,便也有些经商头脑,沈红绵临去达蒙时,扔给他一荷包银钱,他接了,深知这是沈红绵考验与他,便把酒戒了,又以此为门路,把守街边开个小摊子,这半年来,攒了不少银钱。
他借着来夏府送酒的时机,将信捎进来几次,夏双燕看了,知晓了前因后果,身体也就慢慢康复了。
夏双燕点点头,道“这还要深谢你,若不是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沈红绵浑不在意的打断,将木勺子放下,见她似是面有愁容,便问“姐姐,怎么了?”
夏双燕垂目而坐,心中酸楚,须庚,摇摇头,以手中帕子拭了脸颊泪珠,没有言语。
绕是她不说,沈红绵也晓得,李锐祯回兴安后,虽以腿伤为由没有复职,只待在府邸,但端宁帝还是吩咐礼部重新甄选他和夏双燕的婚期,昨日,日子选定,正是下个月初七。
现下八月初三,眼见着,没几日了。
夏双燕与郭绍青梅竹马长大,郭绍去了太原,两人便以书信往来,后来,她有了婚约,便写了诀别信,郭绍看了,匆匆来了兴安,情人久别重逢,夏双燕哪能恨下心,两人和好后,为了拖延婚期,她不惜用和罗香自损身子,称病在床,拖得一日算一日。
更后来,沈盛回来了,拆穿她的计谋,她身体好了,婚期也近了,便想和郭绍分手,正值今年上元节,郭绍将她堵在大良街上,二人多年秘情,便被沈红绵知道了去。
临去达蒙时,沈红绵给她来信,信上说,既然李锐祯也去达蒙,且拖着,待到回来再说,现下,李锐祯回来了,婚期也定了,不多几日,她便要穿着婚服,嫁去王府,做王妃了。
过往种种,想起来,撕裂心头,夏双燕哭的越发伤心,沈红绵也不好受,挪动矮凳子,与夏双燕相对而坐,握着她双手,凑头安慰道“姐姐莫哭……”
夏双燕已哭的双眼犯红,哽咽道“绵绵,我真的……不想嫁给……七王爷。”
白芍在旁也忍不住哭道“小姐,你莫伤心了,再哭坏身子可怎么好……”
主仆两个泪水连连,沈红绵打量两番,将心一横,又将夏双燕拉的更近些,望住她,轻声道“姐姐,你莫哭,我有法子能让李世安娶不到你。”
夏双燕怔愣,沈红绵吩咐白芍将窗子和门都关严了,又派她去把守门风,一言一语将连日来心中所谋讲了个清清楚楚。
夏双燕道“事若真成了,你找何人做那体力活?”
沈红绵心中已有人选,便笃定道“这个你莫管,我已想好找谁了。”
屋子里针落可闻,天渐渐黑了,又没点灯烛,将相对而坐的两个女子,包裹在虚虚的黑暗里。
自古以来,以天子为尊,天子所出旨意,若敢抗命,事情败露,不仅祸及自身,更有可能株连九族。
夏双燕忧心道“我怕我父亲受牵连……”
此事非同小可,沈红绵也不敢给她画饼保证,只道“这也是有可能,”她见夏双燕又要哭了,便复又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但我会尽力将这事做的密不透风,若真成了,你和郭绍便可以远走高飞,永远在一起了。”
朦朦胧胧的光亮里,她的眼睛又圆又大,黑色的眸子,似鼓励又似无限勇气,夏双燕受她鼓舞,道“我自是想永远和郭郎在一起。”
“那就是了!”沈红绵又道“姐姐,此事若成了,你便要和郭绍先躲上一阵子,风餐露宿,会受许多苦,你能忍耐吗?”
夏双燕点点头“能。”
“还有一个,”沈红绵略微沉吟,自问与郭绍认识不久,除了能看出他对夏双燕一往情深,至于他为人品性如何,心性如何,根本无从得知。
沈红绵是黑堂子讨饭出身,虽说在沈府过了两年自在日子,后来奉召入宫,又整日周旋在公主和皇子中,学的就是察言观色,再后来,为了给沈盛治病,到了半程庙,亦没少看她师傅的脸色。
是以她别旁人更清楚,要想看清一个人,非有三年五载,多来往处事才行,可夏双燕与郭绍这事又紧急,她只能临去达蒙前给郭绍一袋子银钱,心中盘算,倘若他能戒酒,又能挣钱,至少她的双燕姐姐以后不会过那“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
画本子里可讲了,感情再好的夫妇,也经不起没银钱使的苦闷日子,沈红绵深以为然。
回来后见郭绍果然将酒戒了,又开了酒摊子,观察几日,见生意颇好不是虚的,才敢将心中谋算讲给夏双燕听了。
绕是如此,她也不免担心,又再提醒道“此事若成了,必要瞒住你父亲娘亲,自此以后,你便不再是夏府的大小姐,往后你能依靠的也只有郭绍,姐姐,你想好了吗?”
颠沛流离,依靠郭绍,夏双燕倒是不怕,只是听了以后再不能和父亲娘亲来往,亦无法尽孝膝前,便十分舍不得,她又伏在沈红绵肩上哭了许久,这才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