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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疯王洛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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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伽罗帝国帝历235年盛夏,皇庭动荡,永曜都内流言四起,上谏、控告风潮盛行,伽罗皇洛辰雷霆震怒,自上而下严查党派、门阀,结党营私者被揪出,在繁华闹市砍头砍手,此等酷烈行径令永曜都内臣民身心俱寒,不敢妄议国事。

    贪赃枉法者担惊受怕,夜夜不得安眠,府门紧闭,烛灯都不敢点亮,生怕下一个被抄家的便是自己;温良贤德者也没放松警惕,近些时日被抓去的良臣恭将不在少数,被奸臣构陷冤枉成了一时风靡,被抓去当街砍头的惨状众位贤臣都看在眼里。

    眼下的情形便是文武百官狗咬狗,皇庭官场错综复杂,再如何清廉也会有利用职务之便行方便之事者,每日早朝就像是盛大的辩论大会,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非凡,比起巷弄、集市那些卖菜的平民还要喧闹。

    洛辰正端坐在宝座上,接过宦官手中的浓茶,茶水已被验毒,确认零添加,无公害,喝进肚子里没什么大碍,洛辰才放心抿了抿杯口,目光游离在朝堂之上互相攀咬的百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有了主意。

    吹着茶沫,洛辰心生厌恶,将茶杯随手虚摆,弱声开口。

    “以后我的茶水里不要有茶渍,只许有茶汤,可明白?”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知罪!”

    洛辰轻挑眉宇,淡淡笑意浮上面庞,缓声道。

    “不打紧,不必畏我如虎,你是我最趁手的奴仆,把茶杯放旁边,陪我看完这出闹剧。”

    “奴才遵从!”

    扫视朝堂之上大小官员,无不面红耳赤,歇斯底里,明明身着官服,一个个却好似狂吠狼犬,唾沫飞溅,哪有往日形象,更有甚者声嘶力竭,喉咙沙哑,发不出一点声音。

    朝堂上的大小官员,都是心思敏捷、消息灵通之辈,自己有何把柄被对手抓住,该如何应对早已烂熟于胸,对手的把柄也早已通过百晓阁高价购买,地方民情无人关心,反倒是官员之间不断撕扯,卷出不少八卦密辛,令洛辰听得如痴如醉,比起美味佳肴还要令人上头。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的世界里,洛辰快要憋坏了,好不容易能知道百官之间的陈芝麻烂谷子破事儿,这让他觉得格外兴奋,每天乐此不疲地汲取最新传闻,令他欣喜若狂。

    百晓阁看似灵武界一情报机构,实则率属于皇室,现如今由迦罗帝洛辰掌控,搜集并贩售情报,所获钱财均扩充国库,此番群臣揭发举报之乱象正好刮去百官往日积攒的油水,令国库充盈,缓解近些年来战争不断导致的亏损,还可趁此良机将看得不顺眼的官员拖出去砍了,一举多得,甚得洛辰欢喜,戳中了迦罗帝的小心巴。

    “原来陈主簿的小女儿与王家二公子有私情,可惜了,陈家小娘子要嫁给龚司要府中老幺了,只不过陈家小娘子已怀有身孕,那岂不是……龚家老幺喜当爹了?哈哈哈哈,隔壁老王妙哉妙哉!”

    “江家倒是刚正不阿,江司统长得还算俊秀,可惜其妻子丑陋,难登大雅之堂,棒打鸳鸯不可取,令夫妻二人和离也不妥……这样吧,我再挑一位长相甜美的小娘子,许以婚约嫁于江司统,男才女貌之姿定是般配,若诞下几个孩子那是最好,颜值必须给我整上去!”

    最近这段时日知道的猛料实在是有些多了,洛辰求知若渴,这几夜都没睡好,若不是五军都尉府告知国库已经充盈,足以应对接下来的任何一场战争,洛辰还想继续揭开文武百官的诸多密辛,这些世家门阀的子女当真是痴男怨女,比电视剧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可以逐一摘出来抄录编成《永曜志异》,写个上百来个故事不带重样的。

    “启禀吾皇,老臣有要事上奏!”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彻朝堂,本来面红耳赤的群臣一时竟不知所措,涨红了的脖子侧头看向已经迈步走到最前端的兵部尚书钱进,年迈体衰的钱尚书步伐踉跄,但目光却是极为坚定,枯槁一般的皮肤不能掩去他的决心,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与他的体态形成鲜明的对比,佝偻着背却还坚持着挺起胸膛,双手之上共计九枚灵结正闪烁着点点光芒。

    “钱尚书有何事上奏?来人,赐座!”

    “是。”

    四名宦官应声抬椅搬至钱进身后,想上前搀扶却被钱进拂袖推开,嫌弃的眼神毫不掩饰,顽固不化的他根本就难容宦官靠近自己,戎马数十载的他最不喜的就是这些没了三条腿的娘腔人。

    宦官倒也识趣,见肱骨忠臣惺惺作态,皇帝眼皮子底下也不好表现出不快,压下想要小题大做的心思便离开了朝堂。钱进施礼恭谢伽罗皇帝,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禀陛下,老夫从军数十年,征战沙场不下千场战役,不敢居功自傲,自恃功高,只想向吾皇讨要一份军令,以正视听!”

    “哦?钱尚书为何事讨五军鹰符?”

    “北境军旅鲁旅长失踪一月有余仍无音讯,北境上下军心涣散,三位营长资历尚浅难以服众。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还请陛下择帝国良将,去北境主持大局,匡扶社稷,为帝国恪守边疆!”

    “鲁绪磊统率北境军旅却与丹宗之人联手,居心叵测,恐有不臣之心,今时今日却了无声息,致使北境三军有哗变之危,当真是不堪大用!”

    “早知其品性,应当及早收了此人兵权,派皇庭勇猛将帅坐镇北疆,也不至于对抗冰晶雪妖族群死伤过半!”

    文武百官群情澎湃,激动异常,讥讽嘲弄声接连不断,语气愤愤,十分刺耳,一个个激动的好似恨不得亲自上场一样,把鲁绪磊贬低的一无是处。

    洛辰笑看群臣激烈争论,纷纷抨击鲁绪磊统兵不利,此事他早有所料,且也计划周全,心中早已有了筹划,只是想看看文武百官之中谁能参透圣意,先行提议,自己再瞅准时机附和几句,促成遣将之事。

    吴天谋见众臣争论声渐歇,躬身上前一步,施礼垂首,双臂悬于胸前,谦恭之姿态令人不敢妄语。交头接耳声戛然而止,众人目光皆停留在吴天谋的身上。

    “吴爱卿有何见地?”

    “禀陛下,钱尚书所言甚是,北境历尽磨难,现存将士不足四成,鲁旅长与冰晶雪妖对抗迟迟未归军旅,或许是身负重伤难以在短时间内赶回,又或许是马革裹尸死在险恶地势,积雪覆盖难以寻觅其尸身,种种情况皆有可能。微臣薄见,鲁绪磊二十余年恪尽职守,为帝国严防冰晶雪妖南下侵扰百姓,没有功劳尚且有苦劳,要说鲁旅长勾结丹宗意图不轨,我是决计不信的。还望陛下圣断,不可轻易落下叛国通敌之罪责,以免寒了天下人民之心啊!”

    “爱卿所说句句在理,鲁绪磊劳苦功高,北境苦寒之地,从未听得鲁旅长有半句怨言,所传皆为利国军报。忆往昔,孤也曾被先皇遣派北境,恰逢冰晶雪妖作乱,亲眼目睹了冰晶雪妖狂暴疯癫的模样,多年据守属实不易。若无鲁旅长亲自教导近身防卫等体术,孤早就死于大兄之手。若有人指摘鲁旅长擅离职守、祸乱军营,我便允他死罪以儆效尤。”

    群臣听洛辰言语之中的意思,皆是心惊肉跳,不敢出声。这轻飘飘的几句回忆,将自身不讨先皇欢喜勒派北境三年、大皇子暗中遣杀手谋杀洛辰等事娓娓道来,让群臣的后脊背都渗出了冷汗。

    当年群臣谏言将洛辰驱逐出长宁省,在北境冰天雪地之中挣扎求存两年有余,现如今还能在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听到洛辰重提旧事,怎能不担惊受怕,顷刻间便感觉身首异处,命不久矣了。

    当时大皇子为保太子之位稳固,将远在北境的洛辰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使尽了手段想让洛辰永远留在雪山之中,可惜未能如愿,也造就了洛辰隐忍、嗜杀的性格,心情好便无碍,心情不好便杀个官员助助兴,还有让文武百官欣赏罪臣被五马分尸的全过程的癖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鸡儆猴了,这是官场PUA,酷烈至极。

    “怎么?刚刚不都挺有主见和立场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畅所欲言啊众爱卿?”

    洛辰语气阴阳怪调,诸臣缄默不语,缩颈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心观第三条腿,好似全成了提线木偶,洛辰不拨动丝线,一众大臣都不敢吭声。

    见众人此时此刻都装聋作哑,洛辰心中不喜,原本的好兴致也都全无,随即看向最先跳出来挑事的钱进,沉声问道。

    “钱尚书,你是知人善用之人,对行军打仗也颇有见地,硕功累累,立下汗马功劳。我且问你,你但说无妨,今时今日派何等将领率兵去北境驰援,挂帅镇守北疆合适?”

    钱进此刻坐在藤椅之上可谓是如坐针毡,虽已年迈但还算惜命,族中小辈还算懂事,可不能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而株连九族。自己身死不算什么,族中小辈因此受到牵连可就是大大的祸事了。依平时洛辰的脾性,此刻越是夸赞自己往日功绩,便是一道又一道催命符,钱进为冒头进言之举感到后悔不已,但如今自己独占鳌头又不得不说上几句,停顿数秒斟酌措辞后瓮声说道。

    “回禀吾皇,北境稳固才能确保伽罗帝国的国运,伽罗五省才无后顾之忧。依臣之见,当立即抽调神威军部分精锐,途中再举鹰符从各省主城抽刚刚入伍的新兵,兵分三路,于护松省、定柏省交汇处汇合,如今北境刚经历一场浩劫,军心浮动,应当趁此时机委派一极具威望的将帅前去坐镇,此人选老夫举荐兵部侍郎汪成亮,汪将刚刚立下平定战功,诸位有目共睹。帝国正值武运亨通,率屡战屡胜之猛将必能据守北疆,稳固我伽罗江山。”

    洛辰闻言,眉头紧皱,沉吟不语,似是计量这其中的利害。

    群臣为此也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汪成亮自幼习读兵法,家境显赫,世代兴武,乃帝国累世将门,名门望族之中最具威望之人。修为已至灵皇境,胆识过人,擅长谋略,喜好征伐,建功立业之心天下皆知,从军十余载已颇具威名,在军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风头可谓无两。

    不少文臣推断洛辰会将汪成亮调派普罗省镇守边疆,封征西大将军,让这位年少有为之武将继续大发异彩,震退楼兰王朝一众豺狼之辈,大有当年乔安国之风范。

    此刻却由兵部尚书钱进举荐遣往北疆,军衔是大了些,新一任北境军旅的汪旅长,军职为镇北大将军,比起征西大将军要高上两个军衔,好像军功更赫,但明眼人都清楚,若洛辰应下,汪成亮的军武生涯算是告一段落了。

    北境是什么地方,老百姓都不愿待的地方,邻国都不愿绕行北方跨越山峦驱兵南下的地方,除了矮人和冰晶雪妖以外没有其他灵兽活跃的地方,终年积雪除了白就是绿看不到一点鲜艳颜色的地方,汪成亮若被派去北疆,那可真就是头顶虚职虚度华年,没有好日子可言了。

    更何况若汪成亮率兵前往北境,其族中家眷肯定是挟制于永曜都内,孩童年幼未满三岁,若汪成亮遣往北境,那可真真就是让其妻子徒守活寡了。

    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不外如是,锋芒正盛的汪成亮或许也会受此牵连,去北疆雪域冷静一番,没有十年任期是决计无法离开北境的。

    “就依钱尚书所言,汪将军功显赫,平定伽兰、招安平天军,乃国之肱臣。今下令委任汪成亮为镇北大将军,挂北境军旅旅长之职,赐鹰符一枚,为我伽罗帝国镇守北疆,保天下太平,扩帝国疆土!”

    “保天下太平,扩帝国疆土!”

    “保天下太平,扩帝国疆土!”

    “保天下太平,扩帝国疆土!”

    群臣附和,心中料到果然如此,汪成亮年少有为、杀敌无数,洛辰恐功高盖主将其明升暗降,帝皇心术,帝皇心术啊……

    “启禀陛下,末相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吴天谋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施礼,态度谦卑,微微颔首道。

    “吴神相又有何高见?不妨畅所欲言!”

    “禀陛下,五皇子洛煜年幼多病,身患隐疾,时常头疼发热,贡医曾多次建言,让五皇子离开永曜都去僻静、寒冷的地方调养身体,可惜为时已晚,五皇子已烧坏了身体,状若痴傻,行为不端,皇庭内流言不断,将洛煜留在皇庭已是不妥。不如将其护送到北境军旅之中,有诸位将士坐镇也可护其周全,兴许还能治好其头痛之症,恢复神智。”

    虾仁猪心!

    虾仁猪心啊!

    前有钱尚书举荐汪成亮,后有吴神相举荐洛煜,今日早朝这风向当真是诡异得很,诡异得很啊!

    洛辰沉吟半晌,面露苦色,遗憾神态尽显,缓声开口。

    “吾儿年少聪慧,却染患恶疾,以致头脑不清,神智不明,形似痴傻,做出有辱皇家威严之蠢事,实乃孤之过错。既然吴爱卿提议,那便让皇庭上百宫眷陪同吾儿前往北境,照顾其生活起居,死马便当活马医,但愿吾儿能恢复神智,重归永曜都吧……”

    “吾皇圣明!”

    “吾皇圣明!”

    “吾皇圣明!”

    此话题揭过,群臣继续互相攀咬,控诉对方卑劣行径,闹剧延续了一上午,以洛辰告累为由草草结束口舌之争,群臣口干舌燥,相看生憎生恨,各自拂袖退朝,气愤难平。

    ……

    永曜都,皇庭,五皇子府。

    一仆人风尘仆仆奔走于庭院之中,廊长院深,仆人气喘吁吁跑了许久,眼睛一直在扫视着庭院,不放过每一寸土地,那双眼睛瞪得老大,都快要突出来了。

    终于,在别院池塘附近假山之中寻得目标,仆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停下来调整呼吸,正想要上前汇报情况,却眼睁睁看着五皇子洛煜一个纵跃跳进了湖中,全身衣物尽湿,发出憨憨的呢喃声,双臂不断扫动,池塘中的低等鱼类灵兽受到惊吓,纷纷游到池塘边缘,洛煜仍卖力搅水,不觉气馁。

    “哎哟我的亲祖宗诶,您快快上岸,老仆有要事禀报,您怎在水中嬉闹,成何体统啊!来人啊,快快将煜皇子给弄出来,莫要伤了宝贵的身躯。”

    一众仆从纷纷跑了过来,跳进池塘之中将洛煜扣住关节押送上岸,怎奈洛煜一直动弹,令众仆人十分不堪,待洛煜上岸后仍堵住池塘去路,以防洛煜冲进池塘之中,再行荒唐行径。

    “哎哟我的祖宗哦,您可知道您要去帝国北境了,吾等也得随您一同过去。那里冰天雪地,没有什么可口吃食,衣食用度都很吃紧。您养尊处优惯了,今后要在北境度过余生了,我们也得在那里老死,这叫造的什么孽啊……”

    那老仆人目光黯淡,心神早已失守,多年卑躬此刻也已荡然无存,脑海里全然都是前往北境之后的苦痛日子,他们这群仆人都是没有修为傍身的普通百姓,天资平庸为谋生计才来皇庭搏一份富贵,想着任期一到便携多年积蓄回家安身立命,苟活数十载不愁吃穿,便是他们日思夜盼的最大愿景了。

    可现如今却美梦破灭,今后将再无好日子可言,钱财银两已不再重要,冰天雪地之中何来贸易可言,往后余生都只有冰雪为伴,娶妻生子相伴一生更是痴人说梦……

    巨大的落差令仆人难以掩饰心中的鄙夷,对洛煜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一众奴仆愤愤难平,已全然不顾洛煜躺在滚烫的草地上,七嘴八舌,怨天载道,好似不在皇庭之中,像是在乡野边陲小城的集市上。

    压抑许久的心灵此刻得到了片刻的宣泄,仆人都难以接受帝皇“恩赐”,他们这些凡人去了北方照顾自己都十分艰难,哪还有心力去照顾痴傻皇子,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还没到达北境便在路上冻死,这是一条向死而生之路,他们这些毫无灵力傍身的凡人最终都只会是五皇子的陪葬而非陪护。

    帝皇心思难测,他们这些奴仆没得选择,只能默默接受命运,待日后随大军出征之时寻找时机逃离军队驻扎的区域,寻一山头隐姓埋名,待风声过去几年后再寻找契机与亲人相见,举家搬离也不迟。

    有仆人心中意难平,将气撒在五皇子身上,拳打脚踢一番被其他仆人拦住,直呼他糊涂,怎可明目张胆表达愤怒,纷纷拉扯对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而五皇子被踹了几脚后顺势滚进池塘之中,再次拍打池水,把池中鱼儿都惊到,发出憨憨笑声。

    “鱼……鱼……好多鱼……好多鱼啊……哈哈哈哈……”

    一众奴仆还想再次发难,被忠心的仆人拦住,气急败坏之下甩臂离开,咬牙切齿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心情。

    心有怨气的仆人离开后,胆小怯懦的仆人下水再次将洛煜拽上岸,并不放心的仆人直接架起洛煜抬到府邸之中,与府中丫鬟沟通后带洛煜去偏房沐浴,虽然天气炎热但也担心洛煜湿身感染风寒,在洛煜断断续续地挣扎叫喊声里完成了沐浴、更衣、用膳、安睡等流程,为确保洛煜不再发疯、闹腾,仆人将府门紧闭,留六人把守府门口,其余人收拾随身衣物、盘缠,明日便启程出发离开永曜都,后半生或许将一直待在那白雪皑皑的苦寒之地……

    想想都觉余生无望,看门的仆人暗自叹息,为自己今后的境遇感到忧心忡忡,又无力回天。

    府中,洛煜平静地躺在床上,额间发梢尚且湿润,酷暑天气即便是傍晚仍觉炎热烦闷,但洛煜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撞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多年忍耐,终于可以逃出这九重宫闱,不再是牢笼之中的金丝雀了,自身性命应该是得以保全了,但还得小心防范大皇子和四皇子,我这两位皇兄一直盼着我快些死去……”

    “父皇不仁,谋反篡国,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竟然肯放我离开皇庭,这其中定然有猫腻,怕是在北上途中我便死于意外也说不定……”

    “多年装疯卖傻总算是捱到这一天了,想要真正的保全自身不能只靠疯癫示人,最好是在冰天雪地里意外坠崖,自此尸骨无存,军方寻觅无果,判定我死于意外,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洛煜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其上光芒内敛不再流转,洛煜的修为也渐渐显露,手指之上泛起九枚灵结,其中六枚闪烁,五彩斑斓,甚是美丽。

    “这囚笼我终于能逃出生天了,我那些愚蠢的哥哥还在为太子之位争个不休,根本就没看出父皇身强力壮,正值鼎盛之年,宫中妃嫔都能被父皇任意处死,怎会自信认为皇子不会死于父皇的一念之间呢?父皇是暴君,及早脱离魔爪才是正途,为权力争斗殒命太不值当……”

    冷光自眼眸中掠过,纸窗外天色昏沉,夜幕漫天,繁星点点,洛煜将佛珠重新戴上手腕,灵结也随之隐匿,感应到有强大的灵武者逼近,洛煜急中生智,直接给自己来了一记精神混乱,搅动精神识海令心神错乱,状若痴傻躺倒在床上,嘴巴微张,舌头吐出,倒是像极了傻子。

    一人身形变换,悄悄拉开纸窗纵身跳进府中,原本虚幻的轮廓渐渐显现,若是有朝臣在便能发觉,此人正是兵部侍郎汪成亮,此刻身着一身黑色皮衣,撤去暗裔幻魔蝠的隐匿效果后恢复身形。

    汪成亮默默走上前,看到口水渗出嘴角的洛煜,心生怜悯,确认了五皇子的现状,用精神力探查洛煜的精神识海,确认其识海一片混沌不成形状,如此繁杂的精神力根本不像是装的,看来五皇子当真是痴傻之人。

    再次确认一番后将府中搜罗一番,没有能引起汪成亮注意的事物后精神力感知周围,确认无人靠近后翻出纸窗在夜色伪装下离开五皇子府,绕开重重巡逻后顺着皇庭外墙远遁,鸿飞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