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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了？”
冰冷语气从厚唇中吐出，杨佳奈斜靠在门旁的墙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和想象中不同，吴冬临没看到警车和封条，就是一条正常的街道。
他实在忍不住开口：“不是应该派人先封锁现场吗？”
“现场已经封锁。”79的回复很冷静。
“别以为立了小功就能看不起人。”杨佳奈哼了一声，不善的眼神扫过，“我可是鬼母。”
但并没看到小鬼。
吴冬临微微眯起眼，对周边进行感知。
街道上来回的假人如虚影般消散，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眼前所见除了79、杨佳奈和自己，其他景物在逐渐失去颜色。
感知是范围技能，但即使是已经提升过一次，他依然没能发现小鬼，杨佳奈身上也没有隐隐绰绰的重叠能量团。
如果小鬼在更深的地方的确观测不到，不知是他们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最好别问。
“该走了。”
79的声音在寂静的世界中是如此清晰，他抓了抓耳朵，退出了感知状态。
79主动走在最前，吴冬临本想磨蹭到后面，但杨佳奈靠着墙一动不动，显然是想让自己走到中间，他耸耸肩，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安排。
通道和印象中别无差别，一样的狭窄，一样的腐败味，一样是走到一半被栏杆卡住。
手起手落，跟在后面的吴冬临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叮当”一声，锈蚀的铁栏杆门应门轴吱呀声敞开，79走路的速度都没被阻碍。
简单而干脆利落，不愧是处刑者。
在跟着走的同时，他时不时往后偷瞄杨佳奈，但她还是那副带着嫌弃嘴脸的冰山模样，也不慌乱，他才勉强收回心。
看她之前当鬼母的样子，真丢了鬼婴估计会当场发疯。
走过堆叠的黑色垃圾袋，在发酵的怪味中隐隐传来一阵清香，吴冬临抽了抽鼻子。
橙子味。
79也在同时出声：“提高警惕。”
再往里，就是镀铁的黄铜门，只是他的视线无法像79和杨佳奈一样定格在通向地下仓库的门上。
斜向下的门框后，不到五米的距离处是一堵砖墙。
没有跟踪时看到的通道，也不是通向小巷的模样，那里只有一堵墙，由脱落的水泥外壳和裸露砖块砌成的墙。
吴冬临咬紧牙关，伸手从口带内掏出绿盒，用力向自己手心摇晃，却没能倒出冰凉小丸，用力晃动也没有声响。
吃完了？不可能，是卡住了？
但79已经用寻人启事开了门，他连头都没回，毫不迟疑地向下走去，杨佳奈则在一旁冷漠注视着自己，吴冬临默然扣上绿盒，跟着处刑者走下楼梯。
仓库内没有开灯，79伸手拍亮楼梯旁墙上的开关，白光随微弱滋滋声闪烁两下，稳定照亮了成排几乎触及天花板的货架。
“是一样的吗？”
他们不需要知道我看到过那条巷子。
“……是。”吴冬临顿了顿，没有说出关于门外巷口的变化。
仓库内毫无变化，这是事实，至少现在看着如此。
“你发现黑丝肉的地方是哪里？”
无聊的问题，磨蹭了这么久，肯定没了。
“我记得有好几处。”
他缓缓开口，走出79阻挡而形成的阴影，走到墙角的货架前蹲下。
纸箱被塞在最里面的位置，靠外没有遮挡，只要蹲下歪头就能看到淡黄的纸壳，也是记忆中的位置。
他探手掐住外壳，手臂轻松用力把它拽了出来，愣愣看着纸箱角上被掐出的两个穿孔。
浓郁的橙子清香从其中溢出，流淌在自己的五指中。
有用这么大的力吗？
吴冬临迟疑时，漆黑的阴影再次遮住了头顶的光，79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是这个吗？”
他的心中对79的突兀提问毫无波澜，但还是让自己的身体颤了一下，把纸箱拉至明亮处：
“但气味不对，可能已经被处理过了。”
79看过直播，但不确定有没有听到当时自己的自言自语，而把这额外的东西展现给他，也能加深他对自己的信任。
从而掩盖与周自珩有关的消息。
如果小巷消失了，如果他重新来过地下仓库，会不会留下更多信息？
一定会留下其他信息。
想法自然地在脑中流出，吴冬临让开身站起，换成79半蹲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侧头打量堵在货架正中央的杨佳奈。
她凹凸有致的曲线身体挡着路，还是那副吊得不行的模样，看着让人想把她的头一下摁在她身旁的货架上，然后揪着她的头发拎起，再用手掌抓着后脑勺用力往下砸。
她的脸说不定会碎开，像是被磕在地上的西瓜，说不定还能看着这具漂亮的躯壳在垂死前像肉虫一样蠕动颤抖。
看吧，这样就傲不起来了。
79突然起身，吴冬临瞳孔微缩，一下从脑中的幻想抽离，转头看向地面被打开的纸箱。
一箱橙子，很新鲜而单纯的水果，钻入鼻中的清香果味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浪费时间的行为。
“去另一个地方。”
“队长”下命令了，真可笑，更可笑的是我必须得遵守。
不对，我怎么了……
有两股念头在脑海中纠缠，视线变得一顿一顿，身体像是被牵连的提线木偶般不受控制的动作。
吴冬临咬紧牙，身前身后都是组织的人，即使意识到情况不对也不能轻举妄动。
不能被他们看出“清醒”。
他摸向本被塞回口袋中的绿盒，冰冷的触感丝丝缕缕沿着皮肤往上爬。
像是青茉灵的手，坚硬中带着韧性，如坚冰般寒冷。
奇怪的想法闪过，一股念头减弱了，僵硬的情况立即缓解，他马上按开盒口往手心一抖，一下就滚出了三颗小丸，当即吞入口中。
喷涌的清爽冲走了所有负面想法，诡异的念头消失了，他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杨佳奈冷哼的声音又钻入耳朵：
“就是这种破地方藏着，还不是你走什么运发现的？”
刚才的想法虽然过激了些，但也感觉没什么毛病。
吴冬临冷然扫了她一眼，眯眼用感知环顾周边。
眼前的色泽褪去，只留下黑白漫画般的场景，只有三个外人保持着彩色，按79的说法是灵媒的“仪式”。
还没看到鬼婴，自己的感知范围足够笼罩这不大的地下仓库，更奇怪了。
不过没有干扰也好，这样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周自珩留下的线索。
放在靠中间货架上的纸箱也已经被处理过，里面同样是新鲜的橙子。
“是在十小时以内被放入。”79的分析平静冷淡，“灵媒来过这里，但没有设下更多仪式。”
79的下一步目标自然是冷库，不用吴冬临提示，他刷一下起身，径直走向贴附在白墙上的门。
他挽起一只手臂的袖子，扯下黑手套，手腕处一块仿佛层叠花瓣的黑色纹路散开。
布满花纹的手指延长，骨节在伸展中咔咔作响，吴冬临也在此时走到门的一侧。
当时有黑丝一样的东西在附近攀附，暂时还没看到。
嗤——
79拉住门框，一手拉开两掌厚的冷库门，冷气如被狂风卷起的雨水般朝外冲去，穿着淡薄的杨佳奈全身一抖，他则抓住了被推开的白门，用力向外拽了下边框。
冷库门比想象中重，至少以自己的一只右手拖拽不动。
吴冬临抬头看向站在冷库门口的79，液化成白雾的小水滴正从他脚下流淌而出，但79却是站在原地，像堵黑墙般挡在门口.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立即一手探入半拉开的黑包，一手摸至脑后：“怎么了？”
“不……不要进去。”
一直平静如机器的声音在颤抖，79强装镇定的嗓音终于多出了人性，只是现在多出的这份情绪，让吴冬临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慢慢往后退，尽量不要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