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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看！
吴冬临立即转回头，却正好见79和36同时偏过面具，一个低头看向黑丝肉截面，一个扭头看墙，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操作没错。
独特的咔擦声，正是记忆中青茉灵破除“障碍”的声音，以前的用途是破坏鬼境，没想到连暂停状态都能破坏。
在一段寂静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被黏液打湿的衣服，如针扎般钻入皮肤。
它猛然一拉，另一只苍白的胳膊拦在自己身前，继而是大半穿着深蓝衬衫的身体和一头短发。
“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杀了我们吗？”
青茉灵挡在他身前，厉声向处刑者们质问：“我们不都是组织的人，为什么要突然对我们动手？”
她确实是站在我这方。
看着拦住自己身前的少女，吴冬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但该说的话必须说，不能让她直接和处刑者起冲突。
他拽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他们有自己的考虑。”
“但是……”青茉灵偏过头，抿了下嘴唇：“那算了。”
啪！啪！啪！
吴冬临抬起头，看着79缓缓拍着手，脚步平稳地向自己走来，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青茉灵身前。
一身黑衣停在面前，他面不改色地平视灰黑面具，静待79下一步行动。
“我这个人不喜欢重复，但现在不得不说，你做滴非常好。”
79的声音中带着欣喜，语调上扬了三分，甚至多出了一丝口音，张开双臂，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抱了我？还是79主动的？
吴冬临顿时懵了，完全不信一个处刑者能做出如此行为。
尤其是在他刚处刑了杨涵奈和杨庆光，过程中差点波及到自己的情况下。
“谢……谢谢夸奖？”
他闷声回复，也着实想不出其他什么话能做回应。
后背被手掌重拍了两下，79松开了怀抱，两人衣服上残留的黏液粘黏在一起，在空中扯出了一条条口水般半透明的丝线，随着距离拉远才断开。
79后撤两步退到36旁，伸手按了按面具，语气重新波澜不惊起来：
“我会向81汇报你的优异表现，先拿好你的包。”
他从背后卸下一只黑包，单手扔给吴冬临：“这只黑丝肉已经死了，黏液回去洗掉就行。”
单从动作来看，79应该是从肩膀上卸下了背带，但吴冬临记得很清楚，他身上原先什么都没有，背包是凭空出现的。
单手接过黑包，吴冬临拉开拉链，果不其然看到布满锈斑的镰刀。
在重置前是在组织内交给自己，实际上是79一直随身带着，不知他有何用意，如果早些交来，刚才也没必要用镜子刀。
等等……
他看向手掌，两手掌纹呈“川”字排列，皮肤光滑完整，哪里有什么伤口。
默然握拳，他面不改色地拉上包，把它背上后看向身后：“剩下的人怎么办？”
79并未回答，直接迈着稳定步伐绕过了他们，36则分步不差地如机器人般跟上，夏日白光照在他们身上，面具似乎都被照得褪了层色。
“他们在恐惧和悲伤。”
“什么？”
吴冬临看向青茉灵，她看着处刑者的背影，眼眸漆黑如墨，丝毫不见刚才冲动模样，狐媚的眼睛眨了眨，凑近自己的耳朵低语：
“79现在是害怕和庆幸，刚才和你拥抱完全是真情实感，因为他害怕的是我，但36是恐惧和悲伤，我感觉不出来她在悲伤什么。”
“你…”他看着身旁少女，也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异能好像有些变化，大概知道是什么引起的，但和你一样，不能现在说。”
她的眼珠瞄向前方，抬手揉了揉脸：“反正和你说的一样，等安全了再说。”
“没事，我信你。”
吴冬临发自真心地露出笑容，压在心底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至少有青茉灵是站在自己这方。
虽然本身拥有危险性，但她是可信的，不会像他人那样欺骗自己或怀有别的心思。
完全可以相信她。
她完全可信。
“你们要做什么，离倪彤远点。”
青茉灵脸色一沉，快步走向那两个处刑者的背影，他也马上跟在她身后。
36裙上的黑白蕾丝边垂落在地，她蹲在离通道口最近的柳雨泽旁，显然后者还没恢复意识，耳洞中汩汩流出暗红血液。
实际上36什么都没做，只是蹲在柳雨泽边上用一只手戳她的脸，另一只手还举着人头大小的胎儿。
扫了一眼，吴冬临就把视线投在十步外的79上，青茉灵已经过去了，却没在他身前停留。
等快步越过79肩膀时，他就明白了，79身前的不是倪彤，而是那个叫王九菊的警察，倪彤脸朝上倒在更后面的人行道上，青茉灵直奔她而去了。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倪彤那么上心，不就是个遇到危险要么尖叫要么晕倒的废物。
为什么她最关注的是她，而不是我？
想法冒出的瞬间，吴冬临立即意识到不对，握拳的手冲着自己额头就是一拳。
在咚一声轻微闷响后，怪异的想法被疼痛代替，他深吸一口气。
刚才想的东西不太正常，好在意识到了。
“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79平静声音中的“清醒”二字让他猛打了个激灵，马上绷紧脸转身，却见79正低着头，面具正对地上侧身躺着的王九菊。
吴冬临松了口气，把刚才憋在胸口的气缓缓吐出。
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被发现了，结果问的都不是自己。
然而随着79询问，地上的王九菊居然身体也一颤，一下翻身坐起，伸出右手抠了抠耳朵里凝固的血块，又猛锤了两下胸口：
“咳咳咳！老兄，你怎么发现的？”
他仰起头，露出局促的笑容，左手颤颤巍巍地掏向口袋：“这……您抽烟吗？”
79一言不发，沉闷地对他举起右臂，五指按住王九菊的前额，小臂上黑色蛛网般纹身中的一短条逐渐亮起。
“等……等等！我已经想起来了！”
王九菊看着亮起的银色光芒，再也维持不住笑容，慌张地企图辩解：
“我这脑子之前不知怎么忘了，刚才才想起来，我有证明！”
他猛然扯开衣领，双手扯住下巴下的皱纹，用力向下一拽，一整块皮肤被撕了下来。
表皮下不是血淋淋的肌肉组织，而是另一层皮肤，他脖子一圈的表皮都被牵动，像一块块死皮般自动脱落，露出隐藏在它们下的一圈红痕。
吴冬临离他们很近，也清晰看到了王九菊脖颈的红痕。
位置离他的下颌下一指远，边缘粗糙呈紫青色淤青，主体是红色，像是被麻绳勒出的痕迹，连他的脖子轮廓都在这里凹下了一圈。
“你看到了吧！我之前就是特殊异常处理部门的人，还是银牌调查员，我也记起来为什么会成这样了，当时是在……”
滋！
银光骤然亮起，王九菊的双瞳不可置信地睁大。
他的脑袋被79手腕射出的白光打了个对穿，像是木签上穿的糖葫芦。
白光黯淡，王九菊的额头中央多了一个圆洞，瞳孔放大涣散，四肢抽搐了下便停止运动，
他死了。
吴冬临看着他脖子上的勒痕，强压住摸向自己脖子的欲望。
没错的话，这一点自己也占了。
79还在边上盯着，绝对不能让他怀疑，不然自己就会是下一个。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王九菊是谁。
曾经徐回轩透露过，在自己之后去过纵连山脉的组织小队有三人，鬼母是杨佳奈，或者说是杨涵奈，一个未知的中级灵媒，以及一人失踪。
“你有看到什么吗？”
79平静的询问传来，吴冬临顿时抬起头，灰黑面具正对着自己，银色数字闪烁了两下，似在等待回答。
麻烦大了，他并不知道正常人眼里是什么样。
虽然脖子上有勒痕，但不代表能看到别人的，即使说了也可能会被质问和怀疑产生联想。
但如果说没看到，可正常人能看到的，自己可能当场被79处决。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茉灵压抑的声音插入了对话，对他来说仿佛天籁，79的面具抬起了些，被转移走了注意力，自己不用回答这该死的问题了。
吴冬临侧过身，见青茉灵半跪在地上，把倪彤的一只胳膊搭在肩膀上，警惕地盯着79。
似乎是注意到79透来视线，她一手护在倪彤身前，面露不善：
“你们胆敢对我们动手的话……”
“你似乎误会了。”79摇了摇头，放轻了些语气，用脚踢了下身前瘫软的尸体，“我只是处理了原本埋伏在你们中的威胁。”
他话音落下时，他脚下尸体的表面颤动起来，仿佛幻灯片般影影绰绰，吴冬临立即翻手握住黑包中露出的镰刀柄。
噗
一声轻响，王九菊的尸体化为一地白尘，只在人行道上留下了一滩灰白人形。
“看到了吗？”
79重新看向青茉灵：“这就是它的本质，和杨佳奈一样早就没救了，让他们现在去死，未来我们面对的危险越少。”
青茉灵缓缓放下了护着倪彤的手，神情复杂地看着那摊尘埃。
吴冬临听着79的话，心中完全不能平静。
王九菊尸体转化成的尘埃，和被称作“邪物”的焦尸熄灭后化为的灰烬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自己无论重置前后都用感知确认过，王九菊是活人！
想法猜测搅在一起，他决定先记在心里别多想，用对79的提问转移走注意：
“所以，下面该怎么做？”
“收尸。”
79平静地拉下两臂长袖，从口袋中取出手套戴上：
“这次任务结束了，后续处理交给我们，对应报酬需要等批准后发放，损失的手机会在之后统一下发。
36会带柳雨泽回去，她的特殊物品对接下来的处理有用，你们可以直接带倪彤回影……影子城市。”
他的声音卡顿了下，胸腹位置的一大片黑衣颜色深了一块，突然把没戴好手套的左手被至身后，吴冬临在一瞬看到了闪烁的幽蓝纹路。
“入口在你之前入住的旅馆旁，向右数第二栋居民楼里，密码锁是用指纹解锁。”
声音有些微微颤抖，79在竭力维持平静语调：
“好了，你们快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