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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冬临蹲在倪彤旁，伸手扯住她的肩膀。
手按在白袍睡衣上，他感觉捏到了一块冰冷坚硬的块状物，没有体温，僵硬如死人。
他不太敢向上用力，倪彤呈面朝下的姿势，难以想象正面变成了什么样。
也许赤红结晶把她黏在地上，变成像杨庆光那样血肉与结晶杂糅的模样，或者像被组织关在地下的被污染者一样半死不活。
一咬牙，他两手从倪彤腰间一拦，把她的半个身体抬起，横举在胸前。
她比想象中轻得多，他甚至感觉能单手把她举起来，全身僵硬得像一具假人模型。
在看到她面部时，吴冬临松了口气，结晶只是把她的双臂撑得肿胀不堪，其他部位还没什么问题。
他看向依然站在桌边的青茉灵：“把她放哪？”
“放……放我房间吧。”她捂着头，不去看面前的场景，“我能进去吗？”
“还得确定下。”
白墙上敞开的门后一片漆黑，吴冬临皱起眉：“她是从哪出来的？我是指这扇门是什么。”
“嗯？那不就是她的房间吗？里面还贴了不少贴画。”
不对，上次来时这墙上只有两扇门，她们住同一个房间，更别说如此明显的异样。
她看不出来？
他对墙面眯起眼，脑中却突然流过一副画面。
墙面的黑洞迅速扭曲成一团漩涡，在其中站着一个模糊人影，它留着长发，但从身形看是个男人。
双手抱着的倪彤突然挣脱自己双手，她一只手努力探向前方，无数水晶簇刺破皮肤，仿佛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瞬间把松手不及的自己扎在她身上。
画面甚至还未结束，因为这时的自己还活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与倪彤长为一体。
在自己惊恐的眼珠旋转时，正好对上墙面黑洞中的事物。
不能看！
吴冬临立即紧闭双眼，即将进行的感知戛然而止。
一秒，两秒，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了？”
青茉灵的声音把他扯出因闭眼带来的黑暗，他迷茫睁眼，面前是一扇敞开的普通木门，门后是一间从墙壁到摆件都充满少女粉的房间，床上堆满了各式毛绒玩具，一看就是女生房间。
再用感知探查，这里又变成褪色的正常房间，被推开的白墙和门后人影消失无影。
我又看到了什么鬼东西？
“我看到的‘门’和你……”
吴冬临抱着倪彤走向另一侧的房间，想继续描述时却顿了下，斜眼看向不远处椅子下的纸盒：
“我不确定是否方便说。”
“我懂，我有自己的办法。”
青茉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头顶灯瞬间全灭，房间光线顿时昏暗起来，只有背后流出的鬼魅光芒。
他全身僵硬，躯体不受控制地自动向后转向她。
她站在餐桌边，左手举在头旁，手心散发幽幽蓝光，描绘出一只完整的眼睛图腾：
“我试过了，手机原本只是花屏，这眼睛睁开发蓝光后，手机会直接黑屏，灯光全灭，然后是眼睛的蓝光消失。”
随着她的讲述，她手心的蓝光化为点点荧光渗入皮肤：
“只要眼睛睁着，手机会一直无效，结合你之前讲的，还有你那房间里这眼睛没发光的情况，我估计有屏蔽组织监视的效果。”
吴冬临注视着她，嘴却死死闭着，即使他想说都开不了口，直到青茉灵在原地等了三分钟，她对自己摆了摆手，着急地再次催促：
“行了，现在就别在意这，正好他们看不到，赶紧把倪彤抱进去看下情况，我就站这不过去。”
身体又一次自行运作，他仿佛被输入指令的机器，按照她的话抱着倪彤，迈着快步走入房间。
青茉灵的房间看着很整洁，甚至是有些寒酸，除了一张双人床、衣柜和一张书桌外，唯一称得上特别的只有正对门的一个大书柜。
没有任何装饰物件，桌面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床上白被褥叠得格外整齐，无论看向哪都是一片崭新。
简直没有人生活的气息。
他缓缓把倪彤放在床上，她的脸僵硬地晃到正朝上，才发现她圆睁着眼睛。
那双无神的眼珠仿佛被套了层透明外壳，像是两颗滚圆的玻璃珠。
倒是和杨涵奈的眼睛有几分相似。
想法一旦冒出就难以消除，吴冬临深吸一口气，伸手摸上倪彤的眼皮，手动把她僵硬的眼皮合上。
她面色苍白，看不出丝毫血色，目视比青茉灵还要惨白，四肢硬到他用力下捏都按不出痕迹，只有胸口的微弱起伏宣誓生命迹象。
杨庆光变成装内脏的水晶棺材都还活着，她这样自然也算活着。
只是这现状会继续维持，还是加重都是未知数，青茉灵肯定不愿去赌，自己跟着也不能保证。
她穿着睡裙，也不知身上有无变化。
是青茉灵让自己检查的，这么做也没什么关系。
这是自然的事情。
他摸过倪彤光滑冰冷的手臂，手指摩挲到裙摆边缘，由下到上缓缓撩起，另一只手扯住她那头杂乱长发。
手感像是一捧晒干的稻草，他着实不理解青茉灵为何会着迷于揉她的头发，明明自己的也可以。
她和青茉灵的关系更近，如果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她，青茉灵是不是会更在意我？
不对！
啪！
吴冬临果断给自己扇了个大嘴巴，用力之狠让他耳朵都嗡嗡作响，脸颊传来的火辣疼痛让脑子清醒不少，他赶忙从口袋掏出蓝盒，仰头往嘴里灌了几口。
清爽液体融入口腔，他舒了口气，再看床上睡衣被撩起一半的倪彤，联系记忆梳理了下情况。
青茉灵对自己使用异能会诱发出自己的异样，目前是第二次。
“这种事肯定要说明白。”
一想到她手心的那只眼睛，他咬了咬牙，还是泄了气，走到床脚展开被子，提高音量道：
“进来吧。”
他叹了口气，把被子盖在少女之上，转过头看向走入室内的青茉灵：
“别对我用异能了，我会被你诱导出异常状态，刚才如果我不及时清醒可能都对倪彤动手了。”
“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缓步走到床前，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在对倪彤道歉。
吴冬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她伸出手：“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
她很配合地把手递来，似是知道他的意思而手心朝上。
在他看着眼睛时，那边缘上翘的眼睛也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
她现在能用眼睛的屏蔽能力了。
青茉灵是容器，无论是杨涵儿还是11都是如此说明，但她不一定只是污染的容器，这两个字能包含的意思太多，甚至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尤其是在她身上的变化愈发明显后，他怀疑没人说出过关于青茉灵的重要真相。
即使11给出的信息是真的，定时炸弹、容器、钥匙，这三个关键词对应的解释可能只是表象，以此掩藏更深层的东西。
她想知道真相，自己则对她的真相愈发关注。
“除了我们两个，再加只好咪咪，其他人现在都别信。”
他顿了顿，轻声带过一句：“我拿到的诅咒之物是杨涵奈的头。”
青茉灵只是点了点头，紧咬嘴唇凝视床上的倪彤。
自己并没明说过杨涵奈这一名字的由来，但她到现在也没直接问过。
手臂有明显凸出晶体的症状，皮肤变得苍白且呈半透明，以及四肢异常僵硬，其他部分他看不出什么。
“她这样……会维持多久？”青茉灵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腕，声音柔和了些许。
“从污染阶段三开始会产生结晶，如果顺利度过这段时间，结晶应该会自行褪去。”
记忆中有一个从那巷子中活下来但疯了的人，他被关在影子城市下的观察区，自己亲眼看到过他被结晶刺穿的模样，刚才还在危险预知里又看了一遍她本身变异的模样。
“我当时被组织介入过，而且别忘了我是适配体质，别说持续多久，我甚至不清楚她能不能活过这阶段。”
担心她有什么异常反应，吴冬临在讲述时侧过头，见她不断轻咬着嘴唇，似乎在酝酿什么，便开口询问：“怎么了？”
青茉灵低头搓着双手，以温柔语调轻声道：
“有什么办法消除‘污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