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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在本不该在的位置。”
11的平静声音从面具后透出，吴冬临嘴角抖了抖，把到口的脏话吞了回去，勉强挤出笑容回敬：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47去守主阵眼，我破除其余部分的仪式。”
他伸出带有长袖黑手套的五指，指了指上方后放下：“他们下了大手笔，改动了主梁结构，以梁架作为‘水’阵眼的一部分。”
吴冬临仰头望去，钢梁如同墙角黏附的蛛网，只剩下若影若线的一小块高悬于明亮的穹顶之上。
天花板已经几乎无法望见，头顶仿佛是一整块屏幕，惨白光芒遥照着成排货架。
“11。”
少女的清晰嗓音在两人间挤入，青茉灵向前一步：
“我需要救倪彤的方法，我们可以做一个交……唔！”
“你给我等等！”
吴冬临一手捂住她的嘴，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开口：“组织上面发现了吗？”
“影子城市是特殊异常处理部门的管辖区域，他们的镜头无处不在。”11回答了他的话，“失效的镜头突然恢复有效，你认为他们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虽不能全信11的话语，但这一点确实有自己观察到的证据。
“……果然是被发现了，嘶！”
手腕一疼，吴冬临连忙抽开手，却见食指上多出了两排牙印——青茉灵直接咬在了他手上。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青茉灵抹着嘴，忽然转过头，冷然与他对视：
“后果我自己承担。”
你真能承担这种后果吗？
思绪在脑中徘徊，但在与她深潭般沉寂的眼睛对视后，这条短暂的思绪就被拖入湖中，一沉到底。
我在做什么，明明应该信任她。
他脱口而出：“抱歉，我……”
“呵。”
一声轻笑不合时宜地响起，吴冬临一皱眉，却见居然是11发出了如此声音：
“你什么意思？”
面具偏开，11忽略了他的提问，银色数字正对青茉灵：
“我承诺会优先考虑与您的交易，出于安全需求，具体内容由您的搭档代为传达。”
“至于暂时断开的问题，他们正在审查漏洞，内部通讯途径有被监听的可能，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11轻敲面具，看回吴冬临：
“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的联系会恢复正常。”
“具体内容的讨论，也请私下解决。”
微微侧头，他瞥了眼青茉灵。
不能对青茉灵透露这是个虚拟世界的真相，还有其他一些没说明的事物，否则会如何？
果断压下作死的念头，吴冬临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关于您与我的交易，希望您能履行承诺。”
11清晰语句钻入耳中，他终于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点。
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一想到之前对17的不满和磅礴杀意就一阵后怕，自己根本没实力和鬼差扳手腕。
但很明显，自己不可能违背交易，否则11不会放过自己。
“我并没有逼迫您做决定，一切均是您自己的选择，尽力而为即可。”
“交易？什么交易？”
青茉灵侧过身，对他眨了两下眼。
深潭之上的浅水泛起浪花，粼粼白光在其上翻涌，暂时遮盖了深邃的底部。
“有关17的。”
吴冬临咽了口唾沫，嘴唇自动吐出话语：
“我会尝试暗杀17，以换取他知道的一些情报。”
他有些害怕她对此的反应，也许会觉得恶心，甚至主动远离自己。
“啧，就这吗？”
青茉灵抬手捋了捋刘海，一摊手：“我就说你怎么看着有心事的模样，早说不就行了，我反正也看那处刑者不爽，要不我来帮你？”
“……啊？”吴冬临愣住了。
“你同意吗？”她双手抱胸，转而看向11。
“可以。”
11语气平静，点了点头：“您有足够的价值与筹码。”
吴冬临的嘴角又抖了抖，还是勉强维持了笑容。
虽然11对自己的态度一向平淡礼貌，但轮到与青茉灵比较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79、黑猫，甚至11，对青茉灵都有不少有待。
一个完全未知的存在，一个背景迷雾重重的容器，自己作为一个弱小的异能者挤在这两家伙之间。
太他妈窒息了。
幸好是青茉灵，但凡换成17或者倪彤，他可不会这般心服口服。
内心纠结之余，11的话语打断了吴冬临的思索：
“时间差不多了。”
11将手心朝上，四指一勾，一柄雪亮刀具在掌中浮现，刀柄朝前递给他：
“拿好了，一次性武器，只在必要时使用。”
吴冬临夹住刀柄，缓缓将起抽出，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从外观看，这似乎是一柄普通的银质餐刀。
而在更深层可说不定。
他眯起眼，却猛一个恍惚掉出了感知，抬头深深看了11一眼。
漆黑面具阻隔了视线，他还是将餐刀收入与蓝盒同侧的口袋，长度刚好够全部隐藏在兜中。
“这是做什么的？”青茉灵帮他说出了疑问。
只是还未等11回答，货架后已传来一阵声响。
那是一道不带任何语气的女声：“应该就在附近，除非他们还在刻意躲藏。”
“真是绝了，一次任务出这么多事。”
小鹿般轻盈脚步随之响起。
11的音量并不大，但清澈的声音如同溪流，流淌过货架间的缝隙，似乎不被距离所影响：
“这里，你们后面的第二排货架。”
在他开口同时，一条人影已急匆匆从货架间走出。
银白面具上的数字如同蛇影般晃动，17大步向前，黑靴踩在塑料地垫上“哒哒”作响。
她在他们前十米外站定，面具转向青茉灵之处：
“擅自行动是严重违规行为，你最好尽早想好检讨怎么写，81队长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时机太巧，巧合到仿佛舞台中上演的剧本。
吴冬临眯起眼，感知中的她们都是实体，也就是活人。
青茉灵双手抱胸，在17的谴责下一动不动，用左手轻松撩过下头发：
“我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你现在该知道了。”
数字“17”银光闪动，货架后穿着古装的秋玄初探出身，她双手捧着一颗泛黄的骷髅头，两脚掂着走至17身后。
已经是她在这任务里穿的第三种衣服了，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周围的危险已被清空。”
11侧过身，秋玄初立刻抓紧了骷髅头，手指扣进空荡的眼眶中。
“系统任务有变，已经更改为尽快离开这栋建筑。”
17挡在秋玄初身前，冷漠开口：
“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楼的出口被封锁，员工通道也走不通，二楼窗户和地下一层任选其一。”
吴冬临皱起眉，这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地下可不安全，根据重置前内部人员的消息来看，那是科迪公司存放异常事物的地方。
至于楼上……
他仰起头，顶上是遥不可及的发光穹顶。
也许在普通人眼中不是这副模样，但作为清醒之人，看这样子很可能上不去。
“个人建议：走楼下。”11回应道，“我在过来的路上审问过偶遇的员工，地下一层在正常情况下处于安全状态。”
他并未说明那些科迪公司员工的下场，但以11的行为来看，他们多半是无了。
17语气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11的回答：
“那就决定了，去楼下。”
去楼上会发生什么？
嘴缓缓张开，疑问在口中徘徊，吴冬临最终还是没把问题说出口。
11与特殊异常处理部门有契约，在这方面他不会坑他们。
“等等，你们不是有六个人的吗？”
青茉灵竖起四根手指，左右环顾：“47和卢归帆呢？”
“47在单独行动执行处刑任务，关于卢归帆，很可惜，我们并不清他的下落。”17回答自如，“如果不是因为你擅自参与，他也不会与我们走失。”
放屁！
一股邪火腾然涌起，吴冬临磨了磨后槽牙。
不光自己，他注意到青茉灵的嘴角也抖了下，她和自己一样对17有反感。
摸过鼓起的口袋中的利刃，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有青茉灵的同意，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