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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存遇想,他一旦撑不住倒下了,江曼肯定是拿着他所有钥匙的人,大到公司各个保险柜装着文件的钥匙,小到一把房子的开门钥匙,一把车库里车的钥匙。
左一抽屉中明晃晃摆放的遗嘱是以防万一的遗嘱复印件,能在法庭上质证的遗嘱原件他选择搁在冯原和律师的手上阙。
人心难测,为了财任何事都干得出来,他担心拿到钥匙的人并非江曼,而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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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带走了一些陆存遇办公桌里锁着的文件,拿回去再慢慢看。
戴茗没送江曼出公司,江曼只告诉了秘书孟迪,公司有任何大事记得直接打陆存遇的手机,她会代他接听孤。
江曼其实很想跟戴茗说几句话,说些谢谢之类的话,公司的事江曼一窍不通,靠的还得是金科和戴茗行内人。但是,戴茗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坏女人,江曼倒也无所谓,坏与好别人知不知道没什么,他知道就行。
回到医院,江曼望了一眼导管室里的陆存遇。
陈如晚饭后来了,带了饭盒,给江曼带的营养晚餐。
江曼觉得挺难受的,一直让老妈担心,现在让老妈跟着这么心累,可能又能怎么办?除了说谢谢。
“谢谢妈。”
陈如心疼自己闺女,装的样子不愁:“快吃,别饿着了我外孙。”
江曼撂下那堆文件开始吃饭,吃完了饭喝水,陈如在这一直陪着。先前会劝女儿别忙这些,但一想,这也累不着,那怀着孩子上班工作的人多得是,陆家这边家大业大,一人倒了,百人虎视眈眈,能守住的还得有人守住,不为别的,就全当为江曼肚子里那个姓陆的小子。
陈如收拾东西,江曼一边看文件一边给金科打电話。
江曼不好在老妈面前提起陆显彰这三个字,怕老妈跟着操心,就问金科:“內衣那厂子你去看过没有,多大?”
金科回她:“太大了,具体占地面积我还真没问过。”
“我找了些文件,看到现在就找着两个看上去有用的。一份传真,传真说的是內衣厂子的厂房还有多久到期。再有一份文件列的是厂房改造,改造后是投资项目需要的大楼。”江曼拿不准,只得问金科,“这两个能不能联系在一起?”
金科仔细想了再想:“这意思是,他盯上了內衣厂房?”
陆存遇就交代了先接触那边的郑副市长,金科不过问别的,先干着手头上的事,若不是陆存遇突然病情严重晕倒,金科也不会急着问下一步怎么做,他知道,有陆存遇清醒着在,他随时打电話问就成。
这一时人病重,金科心里难免乱了方寸。
江曼让金科先在那边稳住,等她这边再认真查一查,百分百确定了再决定如何做。
许就晚上八点过来的,脸色不好,去过了苏青那,江曼知道,苏青依旧是跟许就撇清关系的一个状态。
江曼让许就去查一查陆显彰的內衣公司。
许就却说:“曼姐,陆总好着的时候交代过,內衣公司那边的事情都问周闻,周闻了解怎么回事。”
江曼还真没有周闻的号码,拿过陆存遇手机,打给周闻。
周闻比陆存遇年纪大,人本事大,脑子够用,混社会多年的人精一个,江曼得叫一声“周哥”。
周闻跟江曼聊了一会儿,公事,还有陆存遇身体这私事,最后周闻挂断之前说明早给她答复,他得问问那边的人。
原来还有自己人在那边,周闻说陆显彰的秘书是他远房亲戚,江曼听了一怔,不禁想起自己去还陆显彰镶钻石的內衣那回,说得通了。
陈如收拾完,催促江曼跟她一起回家休息,明早上再来。
夏薇怡打来电話,江曼接了,夏薇怡的意思是童刚对她休息很有意见,公司半死不活,人也不来上班。夏薇怡在那边帮江曼挡了,而苏青的意思是要不江曼就直接辞职,不批就给违约金,反正给得起。
江曼不甘,觉得童刚这人特别不通人情,你那边公司有事,我这边丈夫昏迷不醒,你公司是你的命,我丈夫也是我的命。
铁了心不去上班,只请假,不愿给那份违约金,挂着职位耗着,看不惯你可以直接辞退我。
江曼这几天脑子里乱,去看
陆存遇,每看到他的样子江曼都心里发疼。
陈如在一旁劝着,回家歇歇。
江曼走出医院,上了车想起什么,打给了金科,她说:“我这边明早有消息,你能不能在那边跟郑副市长打听一下,关于內衣厂子的事。”
金科点头,他说问这个不成问题,这边主抓经济发展,招商引资对这里来说尤为重要,打听这点事不难。
江曼心里实在没谱,想起什么问什么,想起什么做什么,一天下来这都觉得累,更别说陆存遇扛了这么多年。
江曼不敢松懈,怕脑子稍一转不过别人就彻底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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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江曼接到了周闻的电話。
周闻说:“他们的內衣主要靠出口,国内市场一般,不太赚钱。据秘书说,街上的专卖表面光鲜,其实多数专卖店都赔钱。前段时间最大的生产基地那边厂工闹事罢工,还没解决,所以肯定是影响了下一批內衣出口,交不出货。现在他这不是前天还是昨天给解决了么?说是找了新的投资人,这人估计是在他身上吃了一亏,要不也不会帮。”
江曼认真听着,陆显彰躲过一劫不奇怪,这人脑子很够用。
周闻又道:“这事陆总早想到了,这类厮杀别指望一天两天解决,但这回陆总可说保证了能让內衣公司那边弹尽粮绝,就是这细节陆总还没交代,这就,”
江曼明白周闻的意思,他不醒,给他办事的人只能靠猜,但他的想法谁猜得准呢。
挂了以后,江曼琢磨了起来。
把一件件发现串联起来,忽然江曼就想明白了,开窍了。她立刻给金科打了个电話:“你确定一下,生产基地那边的厂房是怎么租的,跟谁租的,我这边找遍了文件没看到。我觉得他让陆显彰的公司弹尽粮绝是靠拖。”
金科不明白了:“拖?怎么个拖法?”
江曼给他分析:“那边工人第一回罢工是因为工资不涨的问题,第二回罢工是因为涨工资只是表面文章,实际没涨。现在他为了出口的內衣能顺利生产出来不违约,决定给那些工人补上工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对不对?但他工人赶工一定是要在厂房里有机器赶工,时间紧迫,他厂房就要到期了。我在陆存遇这看到的传真,还有周闻说陆存遇讲过弹尽粮绝,肯定是靠拖。”
江曼继续:“陆显彰的工人一边赶工他一边去交租金这不成问题,厂房太偏远,放着本也没人租。即使有人租厂房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陆显彰可以给出更高的价,租厂房怎么都比自己建基地来得成本小。秘书说合同上有松动条款;一方面利于他的,在他出得起价钱时这厂房永远是他优先租赁,另一方面利于房主,如果有人要买厂房,要以买者为先。周闻说金融危机时陆显彰的公司损失惨重,没缓过来,但也没死。主要是国内单的其他內衣公司影响倒都不大,我是想说陆显彰买不起厂房。陆存遇这里我看到了厂房改造的文件,他是想买下厂房,如果他买,陆显彰很快就会失去厂房使用权,下一批出口內衣根本赶不出来。”
金科听得头疼,说道:“厂子买下来可不便宜,这地方偏,我真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项目可投资的。往俗了讲,他这是不是典型的打算拿钱砸死陆显彰?就是为了搞垮他,投的钱打水漂了也无所谓?”
“不一定,”江曼觉得陆存遇想的会很周全,但也不敢保证,虽说这是自己男人,但也没勇气逮着机会使劲在别人面前夸。
金科脑子也不好使了,这两天愁的。
随后金科给戴茗打了个电話,两人还得研究公司别的事,一刻不闲,陆存遇躺着,别人就做事格外小心,生怕给他弄出什么烂摊子。
是戴茗跟金科提了一句:“你忘了他干哪一行的。陆显彰公司真垮了,你我想办法收着,那厂房改不改造凭一张纸怎么说得准,他不是最擅长扔烟雾弹了。”
金科无话可说,这回他自认脑不如人,一个男人,就是没比得上这俩女人心思细腻想的通透。
江曼在家休息,医生叮嘱要睡眠充足。
这两天因为陆存遇突然倒下,她吃不下睡不着,帮他处理了一天的事情,在医院看着他还算稳定,江曼除了叹气,别的还好。
潜意识里不认为他会有事,才在一起多长时间,一年未满而已
,他怎么能舍得离开她和孩子。
睡好了之后吃东西,喝汤,水果,一样不落的。
陈如希望女儿健健康康,外孙健健康康,看着江曼吃的多点了,陈如心里堵着的那一块儿仿佛也消失了。
陆存遇的四婶去医院经过江曼家里,头一回上来。
跟陈如聊了一会儿,走了,去医院。
陈如问江曼:“他妈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瞒着呢。”江曼在吃苹果,却吃不出什么味道,甚至不怎么爱吃,但也勉强为了孩子往下咽着。
陆存遇手机响了,陈如念叨:“你找的这人一天下来业务可真忙,就听他手机总响了。”
江曼连日情绪都差,这会儿却被老妈的话逗笑了。
“金科,是我你说。”
金科跟江曼讲道:“我去确认了,郑副市长说这边原来就是个厂子,但是后来破产,资不抵债,不知怎么这厂子就变成了公家的,他上任之前的事。现在有人租就往出租了,钱进了谁口袋咱不好问。但是有人买的情况下就得拿出一大笔资金,公家说银行那边有个窟窿得下个人填上,不知真假,能信一半吧。”
江曼心里基本有数了。
陈如过来女儿房间,把客厅的手机搁在她一旁,嘀咕一句:“这个手机又响了。”
江曼跟金科结束通话,接另一个。
陈如在客厅里收拾沙发上女儿的包和牛仔裤,心说这牛仔裤怕是不能再穿了,没什么弹性,光好看了。
四个月的肚子了,昨天晚上当妈的看了看,女儿有点肚子了,不太明显。陈如正想着事情,就听江曼开心的说:“妈陆存遇醒了,快点给我找衣服,我要去医院。”
江曼乐的,不管病情如何,醒了就好,心情就好像阴了的天终于盼到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