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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心心……”
自语般的声音,低低浅浅,随风消散,那一抹紫影,也如鬼魅般转瞬即逝。
屋檐上,顾天心忽然直起身来,莫名其妙的看向那棵黑沉沉的榕树,很是不解。
楚盛煌也看着那棵树,严格来说,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那棵榕树之上,从始至终醣。
“怎么了?”他眯着眼,淡淡问。
顾天心茫然的摇头,站起身来去拉他:“好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我也去休息了。”
“……”楚盛煌蹙眉:“本王突然不想走了。”
顾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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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两匹骏马一驰而过,鞭子抽在马臀上,“噼噼啪啪”很是大声。
财叔看了眼南宫御阴沉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我们不是要留宿么?为什么要连夜赶路?”
南宫御冷笑了一声:“早晚都要走的,东辕国,目前还不属于我南苍国,终有一天,朕会回来!”
财叔自豪的点头,可是总觉得南宫御满脸有掩饰不住的落寞,问:“皇上可是又忘了什么,老奴可解惑。”
“忘了……”南宫御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笑靥如花的红衣身影,他从来没见到她这样的笑,笑得好幸福,好刺眼。
“财叔,她背叛了朕,朕还真想把她给忘了,可是,朕忘不了。”
南宫御声音茫然,财叔叹息摇头:“皇上,既然忘不了,就夺到手里来,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何必为难自己?”
南宫御沉默了一下,道:“朕不想处置她,朕只想疼爱她,财叔你知道么?她是朕的心头挚爱,比一切都重要,包括江山。”
财叔惶恐:“皇上,你万不可这样想啊,自古温柔乡便是英雄冢,皇上你……”
“朕偏爱温柔乡!”南宫御冷声打断财叔,蓦然转了个弯,驱马往回路奔去,速度更快。
财叔面色变了变,长叹了口气,说了声“祸水”,跟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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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客房里,好不容易送走楚盛煌,顾天心正欲关门,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
脸上还未褪去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扶着门框,“哇”的一声吐了大口黑血,浓如墨汁。
夜月脸色比顾天心还惨白,僵着手指给她擦着嘴角,顾天心正想笑一笑安慰她,却又吐了出来。
之前靠着廖长恒和夜月联手,封住了她的心脉,延缓了吐血的症状,此刻一旦发作,便怎么收都收不住。
夜月给她扎了几针,没有丝毫的起效,正欲去寻廖长恒,廖长恒已经快步而来。
“今晚事真多,南苍帝突然一声不吭就走,盛煌又大半夜的迟迟才走,天心怎么样了?”廖长恒边走边问。
夜月咬着唇直摇头,眼眶深红,廖长恒也发现了顾天心的症状,不顾她接连吐出的黑血,将她抱到软塌上。
蓝色衣衫已经染湿,廖长恒又是几针扎下去,还是没有效果。
看着顾天心意识涣散,眉眼却痛苦纠结的样子,他沉声道:“夜月,把准备好的药拿来。”
夜月一僵,捏紧那个小巧的盒子,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廖长恒愣了愣,苦笑道:“我们一早就说好的,夜月,我也不想,可是,你没看到天心现在很痛苦么?”
夜月眼角水光闪烁,颤着手指将那盒子递过去,同时,“噗通”跪倒地上。
廖长恒叹了口气,取出盒中那颗碧绿的药丸,捏开顾天心满是黑血的嘴角,正欲放下去,却见夜月横剑在颈边,竟是要自刎。
廖长恒一惊,袖中碧玉箫飞出,击落夜月的长剑:“夜月!你忘了天心的嘱托?你还要照顾你的弟弟,还要保护摄政王!”
夜月大滴大滴的落泪,声音哽咽:“属下没忘,从来没有人对属下如顾姐姐一般,把属下当亲人,属下却不能保护好顾姐姐,属下愧对主上,愧对顾姐姐,属下该死!”
廖长恒神情复杂,道:“天心也说了,你要替她照顾好摄政王,你还得替她继续圆谎,你知道的,盛煌
一旦发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慌,我们得说到底。”
夜月哭道:“属下不懂,顾姐姐要属下欺瞒主上,属下不敢忤逆顾姐姐,可是,廖公子为什么也要替顾姐姐瞒着主上,廖公子也想顾姐姐死么?”
廖长恒蹙眉:“夜月你不懂,此事关系重大,稍不注意,会威胁到盛煌的生死……”
“属下就是不懂!”夜月打断廖长恒,愤愤道:“会威胁主上的生死,就不管顾姐姐的生死了么?顾姐姐和主上,在属下心中一样重要!”
廖长恒:“……”
他的确是因为顾及楚盛煌,而弃了顾天心的生死,正如夜月所说。
廖长恒突然觉得惭愧,竟不敢再看顾天心,任由她大口大口的朝他身上吐着血。
“痛,好痛……啊——好痛……”
五张六腑都被撕裂一般,强烈的痛楚,似的昏沉里的顾天心也呻
吟出声,满脸都是冷汗。
“顾姐姐!顾姐姐!”夜月急忙上前,握住顾天心胡乱抓着身体的手,红着眼落泪。
廖长恒闭了闭眼,握着药丸的手指僵硬无比,却果然的送到顾天心嘴边:“天心,吃了药就不痛了,张嘴。”
顾天心模模糊糊的张嘴,看着那颗药丸落入顾天心口中,夜月早已泣不成声:“顾姐姐……”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紫衣身影如飓风拂过,廖长恒和夜月想要出手阻拦,财叔几招就将他们二人点了穴。
南宫御没想到,前不久才躺在楚盛煌怀里笑靥如花的女子,此刻为何会变得如此凄惨,已经到了毒发身亡的地步。
他绝美的侧脸脸色惨白,额角冷汗渗落,还好,还好他赶了回来,要是晚来一步……
南宫御抑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抠出顾天心口中药丸,吩咐道:“财叔,速去把花嫣带来!”
财叔大惊失色:“皇上!不可……”
“放肆!朕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南宫御脸色铁青,厉声吼道。
财叔脸色一黯,拂袖大步而去,南宫御又隔空朝廖长恒弹去一道气流,解了他的穴道,道:“廖长恒!朕需要你帮忙!”
廖长恒云里雾里的,虽然不清楚眼前这到底是哪一出,但是看得出南宫御是想要救顾天心。
不管能不能治得好,死马当活马医,他也不想愧疚的面对顾天心的死亡,自是乐意效劳,顺便解了夜月的穴道,一起忙活。
南宫御盘腿坐在顾天心身后,掌心绵长的内力注入她的后心,在廖长恒和夜月的针灸之下,不再吐血,脸色却青灰一片,无丝毫生气。
南宫御就算内力太深厚,也不能一直持续不断的输送,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见他这么拼命,廖长恒更是忏愧,上前道:“皇上,你先歇息一下吧,换我来……”
“你不行!”南宫御淡淡道。
廖长恒:“……”
夜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默默的到南宫御身后,为南宫御输送微薄的内力。
廖长恒叹了口气,夜月已经去了,他不能再过去,顾天心的针灸不能停。
不过区区半个时辰,三个人忙得都快虚脱,终于,财叔带来了一个全身笼着黑色斗篷的人。
那黑色斗篷的人身子娇小,从头到脚,密不透风,只露出一截白腻的下巴,伸出来的也是一双女子的白嫩柔荑。
她一句话不说,就给顾天心口中塞入一粒猩红药丸,夜月一惊,阻止道:“你给顾姐姐吃的什么?!”
“我们是在帮你们救人!不知好歹!”财叔一挥袖,夜月就被弹开,他那本来圆滑世故的脸上,也难得的阴沉,语气不善。
南宫御已经收了掌力,挥手让廖长恒和夜月退下,脸色苍白得透明,疲惫得厉害。
财叔要去搀扶他,他制止了,道:“去把守好门,花嫣,开始吧。”
花嫣点了点头,从袖中摸出一把玄色匕首来,隔开自己雪白的皓腕,粉红色的鲜血带着馥郁的花香,淅淅沥沥的滴入顾天心口中。
那异于常人
的鲜血不但很香,还很甜,顾天心像是寻着了绿洲的沙漠旅人,饥渴的舔着唇,苍白的唇色在血液的浸泡下,渐渐回温。
一只一只的蝴蝶,顺着黑暗里的光源,从未闭合的窗檐处飞进来,寻着那花香的源泉,停留在顾天心和花嫣的身体各处。
本来翩翩扇动着翅膀的蝴蝶,忽然一只只的变得僵硬,身体染得漆黑,一只只的掉落,前仆后继的,顷刻间,已经落了一地。
花嫣身子踉跄了一下,像是有些体力不支,顾天心的脸色却一点点的好转,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模糊身影。
“楚盛煌……”
低低呢喃的三个字,霎时让南宫御面色一片雪白,负在身后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骨节苍白。
花嫣停止了哺血,熟练的用手绢绕上伤处,朝着南宫御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南宫御紧拧着长眉,看了看那半睁半闭着眼的顾天心,终是走过去,洁白的手指擦着她脸上的血迹和汗渍。
他擦得很细心,停留在她的眉上,唇上,可是,看到她颈上斑驳的红痕,他又急忙收回手去,蓦地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顾天心才从生死边缘走回来,意识模糊,视线也不清,看着那秀挺的身影快速离去,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喊出什么。
他是谁?她见过他吗?为什么有种……特别熟悉的亲近之感,让她不舍他离去的背影。
很快,夜月就激动的跑了进来,布满血丝的眼,一看到顾天心就又开始落泪:“顾姐姐!”
虽然看不清身影,但那声音却很是熟悉,顾天心牵唇艰难的笑了一下,哑声道:“小月。”
夜月一个劲的抹泪,从小到大,除了父母死去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哭过,现在,她是喜极而泣。
房门外,南宫御回过头,看向那兰花屏风后隐约的身影,眸中掠过一丝痛色。
“皇上。”财叔喊了他一声,看了看身边的廖长恒,眼神询问。
南宫御朝他点了点头:“财叔,你先送花嫣回去。”
财叔和花嫣一起给他行了个礼,两个离去之后,南宫御才看向正在摸着鼻子,若有所思的廖长恒。
廖长恒发现他的目光,微笑:“皇上救了天心姑娘,长恒替摄政王多谢皇上。”
南宫御脸色一冷:“朕救她,和摄政王无关!”
廖长恒笑了笑:“皇上对天心,似乎很关心?”
“不错!”南宫御冷笑:“所以,她在东辕国再遇上此等威胁,朕必会血洗东辕国,给她陪葬!”
“……”廖长恒无奈:“天心会中毒,我们谁也不想的,这种事情防不胜防,皇上若是担忧天心,为何不把她带回南苍国?”
南宫御手指紧握,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黯然:“你不要误会,她根本不认得朕,也不是南苍国的人,朕只是……”
南宫御没有再说下去,闭着的眼也没有睁开,长而卷翘的睫毛浓密如蝶翼,在灯光之下,绝美的容颜不染丝毫瑕疵,透明如雪。
廖长恒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是曾怀疑过天心是南苍国细作……”
南宫御倏的睁开眼,冷戾的看向廖长恒,廖长恒讪笑了一下,打开扇子摇了摇。
“可是现在,我想我已经了解了天心,她能为盛煌而死,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廖长恒无奈道。
“原来,她是为了摄政王。”南宫御又是一声冷笑,问:“是何人下毒?”
廖长恒想了想,道:“我朝太后,还有太妃。”
南宫御眯着狭长的凤眸,看了廖长恒一眼:“朕姑且信你,今晚的事情,别让你们摄政王知道,也别让……她知道。”
廖长恒诚恳点头,拱手道:“皇上出手相救,长恒感激不尽,必当守口如瓶。”
南宫御“嗯”了一声,再次看了眼屏风后的绰绰人影,毅然抬步离去。
“长恒恭送皇上。”廖长恒摇着扇子,看着南宫御远去的身影,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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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晨曦初现,鸟儿欢快的啼鸣
在窗外响起。
铜镜边,顾天心穿着月白色的长裙,拿着炭笔仔细的给凳上的夜月描眉,上妆。
夜月也被迫换回女装,还是一条款式相似的白裙,头发也和顾天心的差不多,歪歪斜斜的发髻,斜插芙蓉簪,垂着一串亮晶晶的琉璃珠。
夜月不知道自己穿着是什么样子,只知道顾天心这样打扮,清丽不失妩媚,透着淡淡的慵懒,怎么看怎么好看。
顾天心打扮好夜月,拉起她到镜前一起照了照,夜月是美人胚子,以前总是黑裙,粗辫子,这样一打扮,亭亭玉立的,如同绽放的玉兰花。
顾天心很满意,捏着下巴摆了个pose,笑道:“哈哈,和美人站在一起,我也光彩照人了!”
夜月脸色微红:“顾姐姐才好看,属下只是陪衬。”
“诶。”顾天心打断她,挑眉道:“你都叫我姐姐了,怎么还能自称属下呢?得改!”
两人正在笑谈,门外响起敲门声,廖长恒在外面道:“两位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顾天心笑眯眯的打开门,道:“不是说骑马么?马车多没意思。”
白衣女子明媚微笑,像是一抹明朗的骄阳,廖长恒微微一失神,笑道:“你穿这个,确定能骑马?”
顾天心一拍额头,摊手:“我给忘了,还有我们的小月美人呢!小月,快出来,都是熟人,别害羞嘛。”
顾天心扯着夜月,一手又去拽廖长恒,廖长恒想要提醒她男女大防,最后也只是付诸一笑,他的心胸,竟不及一个女人开阔。
重活一次,顾天心很激动,廖长恒说,是因为他翻阅医书,和夜月商量着研制了一枚解毒丸。
本来以为死马当活马医,没想打功效大成,竟然把她的毒解得干干净净。
顾天心不疑有他,这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是,她脑中始终残留着一道模糊的背影,一想起,还隐约有些心痛的感觉。
顾天心不解,但也没有再去深想,她只觉得世界是那么的美好,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得珍惜,不该花在想那些无聊事之上。
三人坐上马车,朝着城门外而去,廖长恒用扇柄挑开窗帘,叹息:“要是盛煌知道我拐了你们两个到处乱跑,怕是又要挨揍了。”
顾天心翻白眼:“你会挨揍?最多就是给你冷脸看呗,像这样,咳咳……”
顾天心站起来,学着楚盛煌的样子,单手负在身后,冷着脸瞥向廖长恒:“不准再有下次,否则……”
廖长恒本来还忍俊不已,后来看着窗外,憋得脸色涨红,干咳了一声。
顾天心还是自娱自乐,夜月扯了扯她,已示提醒,她一愣,正随着夜月看过去,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准再有下次!”
顾天心吓得一跳,一个踉跄,跌回马车的绣榻上,干笑:“哈,好巧啊,王爷不是该在早朝么?怎么……”
楚盛煌冷哼一声,廖长恒善解人意,叫上夜月下去马车,楚盛煌毫不客气,掀开车帘就上来,大摇大摆的占为己有。
顾天心很无语,想到昨夜自己的疯狂举动,脸色发烫,往里面缩了缩,扭开头不敢看他。
“怎么了?”楚盛煌坐到她身边,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本王提前下了早朝,陪你踏青,你不开心?”
顾天心立刻感激涕零,抓着他的袖子擦眼睛:“楚盛煌,你真好……”
楚盛煌揉了揉她的发,在她头顶吻了吻:“成亲后,好好报答本王便是。”
顾天心诧异:“为什么要成亲后?”
楚盛煌挑眉,意有所指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清楚,你说呢?”
“……”顾天心面如火烧,使劲锤了他一下,撇嘴道:“还说呢,昨晚给你你也不要,我哪里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楚盛煌勾了勾唇,道:“成亲后,你就知道了。”
顾天心:“……”
马车经过闹市,百姓们高谈阔论着东辕国最新消息,什么安宁王病入膏肓,什么公主休夫,就连皇上最宠爱哪一位嫔妃这种机密都爆料了出来。
顾天心听得稀奇,掀开帘子竖耳倾
听,正好有人说到林祭酒今早被定罪,全部押往刑场,满门抄斩。
顾天心惊住,不可思议的以目光征询向楚盛煌:“真的么?”
楚盛煌淡道:“本王认为,这还不够。”
顾天心:“……”
“其实……”顾天心纠结了一番,酝酿道:“我虽然说了想要林麒千倍奉还,可只是争对林麒,对于林府满门抄斩,似乎太过了吧?”
“林长海作恶多端,是罪有应得。”楚盛煌挑眉:“而林麒隐匿无踪,你还想怎么报仇,说来听听。”
顾天心噎了噎,道:“林祭酒该不该死我不知道,可是满门那该是多少人啊,人之初性本善,其中应该也有无辜者,多冤啊,六月飘雪……你听过窦娥冤的故事么?”
楚盛煌淡淡看着她:“你说这些,无非就是说本王行事狠戾,不该满门抄斩。”
顾天心干笑,扯着他的袖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你积德啊,坏人死有应得,被索命冤魂缠身可就不好了。”
楚盛煌勾唇,颇有些冷戾:“冤魂?”
看他眸中有血红浮动,顾天心暗惊,想到他在幼时便已灭门,心中一痛,抱住他的手臂,轻唤道:“楚盛煌。”
楚盛煌身型僵硬,垂眸瞥到如猫儿一般依偎着他的慵懒人儿,冰冷的血液渐渐回温,大手抚上她细腻柔滑的面颊。
顾天心握住他的手,摩擦过他粗砺的掌心,跟他十指相扣,扬起脸明媚的笑:“楚盛煌,你不是一个人,你还要照顾我,这是你的责任。”
楚盛煌心弦一动,幽深的眸像是冰雪初融,暖意绽放:“心儿,两日后,本王娶你过门。”
“……”顾天心被吓住,猛地坐起:“不是吧?”
“你不愿意?”楚盛煌冷冷眯眼。
顾天心急忙点头,又急忙摆手:“不是,我是说,太快了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虽然把你当作了我的男朋友,可是我们交往才多久?我们……”
“没有可是。”楚盛煌霸道打断她,道:“否则,本王今夜就娶了你。”
顾天心:“……”
顾天心很惶恐,她才被公主给休了,就以女子身份嫁给楚盛煌,会不会被公主给发现?或者她要做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顾天心捂着脸,纠结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突然听到外面廖长恒敲着车门:“盛煌,到了。”
楚盛煌拉起顾天心捂脸的手,将她带下马车,顾天心这才发现,这里人山人海,竟然是百姓围着看热闹的……刑场。
刑场上,林府上下三十几口人,一排一排的陈列,刽子手抱着亮蹭蹭的大刀,在春日下映出闪亮的寒光。
顾天心皱着眉看着,除去林长海,林府里的家眷都是妇孺,可谓妻妾成群,当然,儿子也有好几个。
以前听安明玉说过,林麒是林长海最小的儿子,也不怎么管林麒,如今林府上下,却只有林麒一个能苟且偷生么?
不,林麒怎么能延续林家的血脉呢?林麒那个王八蛋!她顾天心,难得恨一个人如此咬牙切齿。
楚盛煌握了握她冰凉的掌心,轻道:“别急,我们去茶楼坐坐,等着看戏。”
刑场旁的茶楼人满为患,廖长恒早已预定好了雅间,三人进去坐下,顾天心诧异:“小月呢?”
廖长恒似笑非笑道:“夜月在你眼里是妹妹,可你也别忘了,主仆有别。”
他朝楚盛煌别有深意的看去一眼,顾天心无语的翻白眼:“反正她是我妹妹,某人就会是她的姐夫。”
楚盛煌:“……”
廖长恒轻笑了一声,竖着食指到唇边:“嘘,天心别只顾自己儿女情长,夜月也会少女怀春的,你别忘了,夜雨还在外边。”
顾天心:“……”
卧槽!廖长恒简直是七巧玲珑心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夜月也是需要爱情滋润的。
顾天心深感愧疚,又暗暗庆幸,还好今天强势的给小月打扮了一番,不知道小月和夜雨约会起来,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顾天心好奇心一起,脑中遐想连连,忍不住趴在窗
边,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
鬓边长长的一串琉璃珠一晃一晃的,叮咚作响,以至于楚盛煌和廖长恒说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廖长恒摇着扇子,好笑道:“相熟之后,越发觉得天心惹人喜爱,盛煌,方便说一下你是如何慧眼识珠,识得天心是女儿身的?”
楚盛煌握着青瓷茶杯的手指一顿,眯了眯眼:“本王认为,你会更加关心另一件事,今夜,贤妃会侍寝。”
廖长恒的扇子“啪”的掉在桌上,惊讶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清尘不是还病着么?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楚盛煌竟然揶揄的笑了一下,有种恶作剧得逞的邪魅。
廖长恒膛目结舌好一阵,无奈笑道:“果然近墨者黑,我倒是很期待,天心成了摄政王妃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楚盛煌挑眉,目光追随着窗边倩影,浅啜着杯中茶水:“本王也很期待。”
“期待什么?”顾天心没有找着夜雨和夜月,恹恹的回到桌边坐下,随口问道。
廖长恒好笑的看她一眼,正准备说话,夜雨鬼魅似的从窗外掠进来:“主上,来了。”
“啊,夜雨!你藏哪里去了?我家小月呢!”顾天心急忙问。
夜雨莫名其妙:“属下不知。”
“不知?”顾天心也莫名其妙了,疑惑的瞄向廖长恒。
廖长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不过随口说说。”
顾天心:“……”
“坐下,好戏上演了。”楚盛煌吩咐。
顾天心瞪了廖长恒一眼,两人才各自入座,下面就传来“斩立决”的宣告,紧接着,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他们的位置是在三楼临窗,足以将下面一览无遗,百姓一哄而散,那激战的双方完全暴
露了出来。
“林麒!”顾天心激动的站起,双手下意识的握紧。
“慢慢看,好戏还在后面。”楚盛煌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
顾天心手心发凉,白着脸点了点头,楚盛煌眸中掠过一丝疼惜,将热茶递给她。
一见到那碧绿的茶水,顾天心就有心理阴影,但是,这是楚盛煌亲手斟的……
顾天心咬了咬牙,喝毒药似的,一口干了,后果便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了?”楚盛煌蹙眉。
顾天心捂着喉咙摇头,牵强的笑了一下,指了指下面,转移他的注意力。
尼玛,差点吐了!还好她的心理素质比较强大,可是那茶水入腹,怎么会有隐约的花香在回韵,好熟悉的花香……
刑场,林麒带着林家暗卫大开杀戒,林长海等人激动不已。
林长海不知道他们的祸事就是林麒惹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摄政王,落得个满门抄斩。
现在,最后关头里,竟是他抛弃多年的不孝子赶来相救,林长海难免愧疚。
“麒儿!别管我们,你快走!”林长海撕心裂肺的喊,想要保住他们林家最后一条血脉。
林麒恨恨道:“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义!爹,要生一起生!”
林长海感动得老泪纵横,正想点头,却见已经占了上风的厮杀陡然逆转,一圈一圈的弓箭手从暗处出来,霎时围得水泄不通。
“不好,有埋伏!”林长海大惊失色,没想到摄政王那么狠,当真要让他们林家死得干干净净,可惜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带来的人全都成了箭下亡魂,顷刻间倒了一大片,林麒也变了脸色,握着剑的手指颤抖。
“麒儿……”此情此景,林麒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怎么也逃不出去了,林长海老脸灰败,悔恨不已。
见再无转圜的余地,林麒悲愤交加,仰天
怒吼:“摄政王!你要杀的是我!我来了!你放了我的家人!”
“你这龟孙子不是藏着不出来么?现在已经迟了!”闫威武站在高台上,拔开面前的侍卫,手中也握了一把弓箭。
林麒恨道:“摄政王铁面无私,我们林
家忠心耿耿,何至于面门抄斩?!”
“林家忠心耿耿?”闫威武“呸”了一声,大步上前,道:“别的不说,你林麒勾
结山匪,谋害公主性命这一条,就足以让灭你们林家九族!”
林长海大骇,不可置信的瞪着林麒:“逆子!闫将军说的可是真?!”
此时此刻,他的父亲还在叫他逆子,林麒在极端愤恨之后,狂笑了起来:“真的,那又如何?你老人家还想像处置娘一样,亲手打死我么?”
林长海面色大变,一时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倒是身边的林夫人讥笑起来:“老爷,我就说麒儿还记恨着你。”
“麒儿,当初,我们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娘和人无耻苟合,丢尽了老爷的颜面,也怪不得老爷心狠,打死你娘,你娘本就该死!”
“你这个贱妇!你还敢说!”林麒气得咬牙,哄着双眼就冲过去,直接一剑砍了林夫人的头,血飞四溅。
“林麒!你竟敢当众弑母!”林家几个儿子发怒了,家眷妇孺们哭成一团,林长海差点直接气晕过去。
林麒“哈哈”的狂笑几声,提着血淋淋的剑,一个个的指着他们:“爷受够了!你们谁还敢再侮辱我娘!爷砍死你们!”
“林麒!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还好男风!简直是给林家丢人!”
林家长子愤恨林麒杀了林夫人,怒不可碣的大骂,林麒又是一剑,削了林家长子的头。
“啊——”林家人吓得都哭了,奈何都被绑着,只有看着那杀人狂魔似的林麒,一个个的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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