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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心觉得,和南宫御说话太诡异了,他就像是会读心术,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不管她想什么,他都能拿来洗涮她一番。
干笑了一声,顾天心道:“你们抓我,还想用我威胁楚盛煌?你们也看到了,楚盛煌有他在乎的女人和孩子,我不过一个弃妇,你们抓我……播”
“朕对付楚盛煌,不会利用你。”南宫御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陌生的眉眼,却有熟悉的温柔在绽放。
顾天心呼吸一窒,不适的扭开头,不解为何会对他的眼神,心跳加速,难道就因为此人是美男?
卧槽!不至于吧?她顾天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下限了?美色美色,果然美人都是祸水!祸国殃民啊这!
“饿了吧,吃点粥。”南宫御端起案边准备好的一碗粥,掀袍坐下去,想要扶她跫。
顾天心吓了一跳,瞪大了眼:“你做什么?”
南宫御愣了一下,眸中有着受伤:“除了楚盛煌,你是不是不准第二个男人碰你?”
顾天心莫名其妙,道:“你说呢?我是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南宫御低喃了一句,垂下眼睫,敛去眼底讥诮的神色,站起身来搁下碗,转身就就离开了。
顾天心哑然无语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底竟延伸出怪异的愧疚,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敦厚老实的村妇,还是一个听不见话,也不会说话的聋哑人。
顾天心满头黑线,这些人就这么防着她?她被那变
态相国下了软骨散,就连下地都困难,还能逃跑么她?
也不知道南宫御下了什么命令,变
态相国没有再出现,安明玉也没有再出现,她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顾天心成天躺在榻上,好吃好喝好睡的挺尸,不用照镜子,都能感觉长胖了不少。
唉,米虫生活啊,她最渴望的,她这终于是如愿以偿了么?可是,她现在不想要啊……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轻缓的脚步声,径直走到窗台边停下。
不用看,顾天心也知道,是每天上午都会来这里一次的,南宫御。
至从那天之后,南宫御便不再和她说话,每次来就那么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窗外风景,发呆。
前面几次,顾天心还会觉得莫名其妙,也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看,他却当作没听到,从不回答。
后来,顾天心习惯了,两个人自娱自乐,一个望着窗外发呆,一个望着床顶发呆,气氛诡异。
可是半个月下来,这种诡异,却形成了生活里的一种习惯。
一个上午,属于两个人共同呼吸的上午,安静可沉淀出悠久的回韵。
这已经是第十六天,顾天心依旧望着床顶发呆,南宫御却意外的开了口。
“……因为,你在这里。”
“什么?”顾天心诧异,不知道他突然冒一句话出来,是什么意思。
南宫御倚坐在窗台上,紫衣黑发,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朦脓的光晕使得他恍若谪仙,飘飘欲散,像只是一抹虚假的幻觉。
顾天心怔怔的看着他,他的侧脸绝美又陌生,可是每次一看到他那秋水般的含情双瞳,那么欲说还休,她就觉得莫名的心疼。
“南宫御,我上辈子是不是见过你?”顾天心脱口而出。
问完后,她不由莞尔一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人闷得太久,见到一个人就胡思乱想,怎么都停不住。
南宫御轻轻眨了下眼,声音也很清浅:“你认为呢?”
顾天心:“……”
“你是喜欢和我在一起,还是喜欢和楚盛煌在一起?”就在顾天心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轻声发问。
顾天心不解,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南宫御,他还狠戾又绝情,要抽她好几十鞭子的。
好吧,虽然那时她是男装,还戴着人皮面具,满脸的麻子。
可是之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温柔,连说话,都是那么脆弱,每一个字,都能让她无端愧疚,难受,心疼。
她抑制住心里奇异的念
想,小小的吸了口气,道:“楚盛煌是我夫君,你说呢?”
南宫御“嗯”了一声,声音低浅:“你说得对,你已为人妻,我还在妄想些什么……”
“……”顾天心惊住。
南宫御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当真是因为她恢复了女装,魅力非凡,势不可挡,倾倒了这位绝世大美人的心?
卧槽!要不要这么狗血?她顾天心自问各方面条件不差,但也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比她优秀的一抓一大把,怎么可能嘛!
“顾天心,午时一到,朕会用你,去换人。”南宫御转过了头,看向她,可惜逆着光晕,模糊了他的眼神。
顾天心蹙了蹙眉,“嘁”了一声:“你不是说不会利用我么?还一国之君,言而无信!”
南宫御轻笑了一声,跃下窗檐来,身材颀长,步伐轻盈,俯身撑在床榻边,近距离的注视她。
陌生的气息倏然靠近,近得可以嗅到他淡雅的气息,幽幽的龙涎香,高贵,优雅。
顾天心吓得往旁边避开,却逃不开他置于枕边的修长手臂,立刻扯起被子捂住脸,只剩一双瞪大的眸子,防备的盯着他。
“怕什么?”南宫御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轻声道:“我伤害谁,也断不会伤害你,心心。”
额上一点湿热划过,蜻蜓点水般一闪而逝,那一抹紫影也飘然而去,却搅乱了顾天心心中波澜的一池春水。
心心……多么熟悉又亲昵的名字,让顾天心眼眸泛酸,湿润。
“诶,小心,你也会哭啊?呵呵,吓到了吧?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
轻浮的声音蓦然响起,窗外,一道黑影矫捷的翻入,银色麒麟面具下,流红薄唇戏谑的勾着。
顾天心怔住:“殇离,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了救你么?”殇离叹了口气,还不忘捂着胸口,很受伤的样子。
“亏得我为了进来这鬼地方,好几天不眠不休,受尽折磨,你却还是不明白我对你的好,我好伤心。”
顾天心唇角一抽:“这么难?你无影阁阁主到底是做什么吃的?”
殇离摇头:“你不知道,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毒物,还是咬一口便会致命的毒物,稍不注意就会小命不保,要不是为了救小心你,打死我我也不来。”
顾天心大为感动:“离哥哥,你真好……”
“又来这套?”殇离嗤笑了一声,厚颜无耻的凑过去:“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
“知道你不需要,所以就免了吧,哈!”顾天心头皮发麻,觉得殇离也很奇怪,自从酒肆里那一吻之后,她都不敢再跟他过分玩笑了。
男人始终都是男人,就算是披着厌恶女人的外衣,但他还是有让女人害怕的存在感,毋庸置疑。
殇离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正欲再说什么,外面的门被人推开,正是去而复返的南宫御。
“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南宫御站在门边,冷笑道:“或者,让朕送你一程?”
殇离见到南宫御,双眼又一眨不会眨了,嘻笑道:“南宫美人儿送我,我是荣幸之至啊,别说一程,就是一辈子,我也甘愿啊!”
“……”顾天心被恶心得汗毛倒竖,反胃的捂了捂嘴,该死的殇离,男女通吃啊!
南宫御明显也被恶心了一番,道:“朕让独孤连城送你,如何?”
“不要啊!那不阴不阳的怪物会恶心死我的!”殇离急忙摆手。
恶人自有恶人磨,顾天心正在腹诽,手臂忽的被抓起,一阵风似的就被拖下了床榻。
“南宫美人儿,后会有期了!”殇离抓着顾天心,想要从窗边逃遁。
却不想,一条红冠青皮的巨蟒倏的从窗外冒了出来,长长的猩红信子嘶嘶吐纳。
“该死!”殇离一手捏着软剑去攻击巨蟒,那巨蟒头大如桶,血盆大口一张,涎液如雨急落。
顾天心从来最害怕蛇,当即吓得“啊”的叫了一声,脊背发麻,手心发凉,下一刻已经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不要看。”南宫御抬袖挡住她的双眼,将
她拉入怀中。
陌生的龙涎香浸入鼻息,顾天心下意识的挣了挣,后背忽然一麻,闷哼了一声,软了下去。
殇离自顾不暇,巨蟒明显经过训练,灵活的左躲右闪,喷出带毒的涎液,还召唤来了一群斑斓毒蛇。
殇离恶心得抖了一抖,正要开溜,这才发现南宫御正抱着顾天心,顾天心躲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殇离拖了拖顾天心的手,南宫御冷冷的朝他看去一眼,秋水般的潋滟双眸,凶狠嗜血。
殇离挑了挑眉,一边应付巨蟒,瞧着越来越近的毒蛇,急道:“小心丫头,快走啊!”
顾天心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殇离无奈的叹了口气,飞身掠出窗外,巨蟒立刻尾随他追去。
外面的喧嚣如潮水般褪去,恢复沉寂的安静,良久良久之后,南宫御才将怀里的人儿抱到床榻上。
顾天心双眸紧紧闭着,眼睫处隐有水痕,脸色苍白,却呼吸均匀。
“睡一觉吧,醒过来,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了。”
“心心,我是肖楠啊,你还记得肖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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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山路上颠簸,路面坑洼不平,左右上下的摇晃。
顾天心是被抖来抖去给震醒的,梦中还以为是地震,睁眼一看,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唔,能慢一点么?骨头都散架了!”顾天心抱怨了一声,伸着手臂去掀帘子,却软绵无力,根本办不到。
讨厌的软骨散!半个月了,竟然一点好转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变
态相国是怎么下药的。
“吁——”外面,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是个陌生的声音:“人带来了么?”
对方道:“带来了,我们的人呢?”
“马车里面。”
“先给我们看一眼,否则,你们的长公主,就会葬生崖低了。”
“真卑鄙!”驾车的人哼了一声,一把扯开车帘:“东辕国摄政王妃,一根汗毛也不少,大可放心!”
长久未见刺眼的阳光,顾天心眯着眼,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驾车的是一个粗犷的汉子,红色的络腮胡子,将军打扮,而对面山崖边的,则是夜风。
“夜风……”顾天心伸手攀住车辕,想要起身,却因为无力,再次跌了下去。
夜风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神色颇为愧疚,沉着脸道:“你们对王妃做了什么?!”
那将军狂笑了一声:“人是南苍国掳去的,关我们西戎国什么事?反正人送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人给你们带来了,快把我们长公主放下来!”
夜风冷哼了一声,拉着绳子一拽,那高高挂在悬崖树巅的素衣女子落了下来。
眼看女子就要落入山崖,那将军怒喝一声,飞身过去接住那女子。
而夜风也同时冲出去,大步跃上马匹,想驾着马车离开,却又痛哼一声,骨碌碌的翻下马去。
那将军早已接下女子,看了一眼之后,大笑:“独孤相国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们东辕国卑鄙无耻!一定不会交出长公主!”
他将手里的女子狠狠的往地上摔去,竟是穿着衣裙的稻草人,稻草散了一地。
夜风面色泛青,又转黑,急忙从袖中掏出药瓶来,服下夜月事先研制的解毒丸,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却仍旧全身麻
痹,半分不得动弹。
该死的,马车上果然动了手脚,还好自告奋勇来冒险的,是他。
“看来你们是不肯换人了。”那将军不屑的哼了一声。
“无妨,反正我皇说了,端木怜长公主已经离开西戎国十二年,可有可无,而你们摄政王妃嘛,南苍皇帝甚是喜爱,送给南苍皇帝,也是……”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夜风怒骂一声,正欲艰难爬起,夜月声音传来:“夜风!你别乱动,毒液一入筋脉,药石无医!”
山崖的另一边,夜月飞快的跑出来,给夜风在大穴处扎了几阵,而她的后面,则跟着一身浅紫
裙衫,气质如兰的清丽女子。
“朱将军。”那女子莲步轻移,朝那将军微微一礼:“端木怜,见过朱叔叔。”
那朱将军一愣,又是一喜,急忙扶住她:“长公主!末将参见长公主!”
朱将军给端木怜跪下,身后,忽然冒出许多的呼声:“参见长公主!”
山间,声音回音浩荡,没想到这区区一匹马上山,后面竟然跟了不少的西戎国将士。
端木怜脸上不见喜色,眉宇间是化不去的忧伤,柔声道:“朱叔叔,放了摄政王妃吧?”
端木怜说话温柔,丝毫不具威慑力,朱将军冷哼一声,道:“这摄政王妃是南苍国给我们的聘礼!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浪费掉!”
“聘礼?”端木怜一愣。
据她所知,西戎国的皇子公主,到目前为止,还只有她一个。
因为西戎国皇帝在和妃子生下端木怜之后,皇后因为嫉妒,竟给皇帝下药,早已经毁去了皇帝的繁殖能力。
如今朱将军说聘礼,难道是……
朱将军笑道:“皇上说了,长公主跟东辕国小皇帝那是过家家的把戏,算不得数,让长公主和亲南苍国!”
“南苍国……”答案得到证实,端木怜脸色惨白的摇头:“我已为人妇,怎可再嫁他人?”
朱将军管都懒得管她,对着夜风道:“风将军!告诉你们摄政王,想要他的摄政王妃,就拿东辕国十座……不,五座城池来换!”
朱将军大概是觉得顾天心不值那个价,立即改口,顾天心在马车里,不由唇角抽
搐。
没等夜风答话,顾天心就叹了口气:“我不值钱的,你难道不知道,楚盛煌已经有了旧爱和儿子,我不过一介弃妇……”
“谁说你是弃妇!”冷冽的声音乍然响起,某一处大树之上,一抹雪衣身影,如白鹤晾翅,翩然飞落。
顾天心看着他,咧嘴笑了,笑得没心没肺,楚盛煌径直踩上马车,夜风提醒:“主上!马车有毒!”
楚盛煌根本不理会,手掌“啪”的一声打破马车,顾天心“啊”的一声,跟着四分五裂的马车,摔下去。
楚盛煌你他
妈的混蛋!顾天心恨得咬牙,可是下一刻,眼前掠过一道白影,箭雨纷纷中,他将即将落地的她,抱了起来。
黑色战马不知从何处呼啸而来,楚盛煌不做任何停顿,搂着顾天心跃上黑马,让她藏在他宽广的怀中,手中银白软剑舞得密不透风。
顾天心很抗拒,可是身上药力未退,软绵得厉害,怎么推都推不开,只能仍由他抱在怀里。
战马是从血雨腥风里过来的,极为灵性,冲破连绵不绝的箭雨,窜入安全的线路。
抓着马缰,拦在腰侧的手臂在慢慢放松,一点点的往下滑去,顾天心紧紧抱着的身躯,也在往后倒。
“楚盛煌!”顾天心惊呼一声,这时她才发现,他早已经重伤昏迷,没了意识。
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雪白锦衣,已经染上多出殷红,后背扎满了羽箭,像是开出的靡丽艳花。
顾天心吓得脸色苍白,后背尽是湿濡的冷汗,狠狠的咬破舌尖,还是提不出半分的力道。
唯有死死的抱着他,一起翻下马背,用自己垫住他的力道,不让他后背着地。
后面是西戎国士兵追杀的声音,而夜月和夜风看来也是困住了,没能跟上,顾天心霎那满心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