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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连着好几日云雪裳都没见过安阳煜。
这些日子以来,清理太后余
党,革新政务,处理南方匪患的事,让他也着实有些累,这两晚就直接宿在了书房。
如果他永远都睡在书房就好了,她从此乐淘淘。
还有,那让她痛不yu生的七夜之媚终于过去了!
菩萨啊,神仙啊,这么倒霉的事都让我遇到了,今后可得放过我了吧?今后的日子里要金来,银来,财宝来,帅哥还是不要来!男人还是没几个好东西的得!
云雪裳一面想,一面哼着小曲,她这些天心情好极了,没有臭狐狸在眼前晃,就连脚上的伤也好得快,风寒也好了,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的。
睡了一上午,顺儿今天下午给她安排了个活儿,就是去整理安阳煜旧居,把他旧时用的老玩艺儿整理一下罗。
安阳煜以前的宫殿在皇宫最偏的西南角,叫飞云宫。因为他的意思,所以这里还完全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原本以为老太妃宫里是最寒碜的,想不到不是,安阳煜这里才是最最寒碜的地方!倒和比她住的小院还不如!
自然,她的小院之所以比这里好,完全是因为她能赚钱的缘故,那棉布下面缝的全是上好的蚕丝被褥,云楠溪是不知道的。
不像安阳煜,这被子里面,都是泛黄的丝棉。哪个皇子会睡这样的被子?只有被遗忘到角落上的他才会!还有那床、那桌椅都是脱了漆的,几个不值钱的瓶子摆在架子上面,帘子全是最普通的玉片儿编成。
皇宫里,没有母亲的皇子比公主还不如!公主对那些得势的皇子构不成威胁,甚至还能为他们起到联姻巩固势力的作用,所以皇子们宁愿和这些公主们结交,也不会来理会一个毫无用处的破落皇子。
臭狐狸,肯定是在这里呆得心里扭曲了,还有,他找的那个绮梦,肯定是瞧不上他,不理他,所以做了皇帝就来折磨人!
只是,云雪裳到现在都没想通,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皇宫角落上的安阳煜,怎么会一步登天做了皇帝?她原本以为是因为太后喜欢安阳煜,可是看现在的状况,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面想着,手一面无意识地翻着他书架上那些陈旧的书籍。
在飞云宫管事的,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大宫女,叫落琳。
依大越皇宫的规矩,宫女除非老死病死,是不能出宫的,凡是年纪大了的宫女,除非是嫔妃身边高品阶的心腹,都会发落到各个尚宫局去做工。这落琳原本是安阳煜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他母妃病逝之后,便进了针工局,安阳煜登了大宝之位,又把落琳召了回来。
“姑娘小心些,这些书是皇上最喜欢的,千万别弄坏了,平日里我们都是不敢碰的。”
落琳见她翻看着他书架上的书,连忙走过来说道。
“知道了,谢谢大姑姑提醒。”云雪裳连忙缩回了手,轻声说道。
落琳微微一笑,走到了一边开始拆他床上的帐幔,今儿太阳好,这些东西都得洗洗晒晒。
“大姑姑,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云雪裳擦着书架上的灰,小声问道。
“我十三岁到了贵妃娘娘身边,服侍了贵妃娘娘五年,那时候先王对娘娘的宠爱可谓登峰造极,娘娘想要月亮,便不会给娘娘星星……”
落琳轻叹着,似乎是在回忆着那时候的美好时光,一晃便是近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安阳煜都做了皇上。
“可惜娘娘看不到这一天,皇上真的很了不起。皇上刚生下来那会儿,都是我们几个人轮着抱着哄着,才肯入睡呢,你不知道,皇上那时候……”
落琳想了想,又笑起来,没再往下说,只是满脸的喜悦。
臭狐狸是了不起,能从这个破烂地方飞出去,做了皇上!
所以说,这世间还是没有不可能的事!就比如,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能飞出这皇宫去了!
“那时候怎么了?”
她擦着柜子,打听着,搜刮点他的糗事,编排起他来才快活。
“小孩子那些调皮的事呗,还能有啥事。”
落琳笑着看了她一眼,指着书架上最高的一层说道:
“那上面的东西要格外小心,都是皇上宝贝得不得了的东西。”
哦?臭狐狸的宝贝,定要看一眼!
她搬来梯子,爬上去装成一本正经地擦灰尘的模样,打量着这些东西。呸,啥宝贝呢,给她,她还不要!
一把旧的木头刻的小剑,上面坠着一只泛白的红穗子,一个缺了口儿的玉杯子,还有一只小匣子,她犹豫了一下,便打开来,一只木头的镯子印入眼帘!眼睛,顿时瞪圆了,这不是她那只海棠镯子么?
她拿起来仔细看着,一模一样的镯子,只是……好像不是绮梦二字,而是瑾翠!难道是人名?他到底有几个相好的呀?
“这是皇上自己亲手做的镯子,是给贵妃娘娘生辰贺礼,本有一对,有一
只给娘娘拿去做了陪葬,现就这一只了,中间不见了一阵子,皇上急得到处找,可前些天莫名其妙地又回来了,皇上便把它摆回了原处,任何人都动不得的,你快些放下。”
落琳见她拿着镯子看着,便笑着说道。
“瑾翠是贵妃娘娘的名字?”云雪裳好奇地问道。
“嗯,快放下吧。”
落琳连连催促着。
这是贵妃的镯子,绮梦的镯子又去了哪里?云雪裳合上了匣子,胡乱擦了擦柜子底上的灰尘,然后便往下爬。
做为一个皇子来说,安阳煜除了比其他皇子过得清苦一些之外,可能在其他方面,要快活许多,他的这个飞云宫和前面的恢弘的宫殿完全是隔开的,一大片参天的樟树把这飞云宫隐藏在里面,据落琳说,院中那颗大树足有好几百年的年纪了,要好几个人才能围住它,安阳煜那时候便常爬到这树上去,茂密的叶子遮住了他的身影,急得一群宫女急得到处哭时,他才会懒洋洋地丢几片树叶子下来。
瞧,安狐狸小时候就爱折腾人!尤其是折腾女人!
云雪裳忿忿不平地想着,一枚树叶飘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的肩头,她仰头看了一眼那大树,好高!躺在上面晒太阳是什么感觉?
她来了兴趣,这乐子倒是应该凑一下!想着,便又把那梯子给搬了过来,不顾落琳的劝说,寻了一个看上去比较结实的枝桠爬了上去。
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里钻进来,斑斑驳驳地落在她的身上,脸颊上微微出了些汗,红扑扑的,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她枕头自己的手,摘了片树叶子卷起来,放在嘴里,鼓起了嘴使劲儿吹起来,可惜的是,钱庄小伙计吹得那样的动听,她吹出来却像是一个被砸扁的唢呐一般,呜咽着,让落琳都听不下去了,笑着去一边继续晒被子。
这小院落,其实想起来倒是个世外桃源,有大树,有阳光,那个讨厌的臭狐狸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偏去去当皇帝,让别人拿毒烟熏他!真是有够蠢!
侧过脸来,把树叶子扔掉,一只手搭在眼前,看向了飞云宫外的地方,视线越过那红红白白的宫墙,那一大片御花园里正姹紫嫣红地热闹着,隔太远,只看得清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菲霜不知道在不在里面?自己想逃出去,菲霜肯不肯帮忙?
目光往左,那层层叠叠的宫墙后面,一个泛着陈旧色彩的小宫殿探出一角来。如果没明记错,那是老太妃的住处!
如今宣璃走了,还有人记得老太妃吗?还会有人关心她的生活起居吗?她收回了目光,开始想起了老太妃和安狐狸那里都有的那副画。
如果梦儿是老太妃的女儿,那就是安阳煜的姑姑……他怎么能喜欢自己的姑姑?年纪也对不上啊!还有她屋里哭泣的那个女子……幻影还是真实?
哎呀,不想了,才不要想他那些se迷迷的破事!白想着头疼!还是想想怎么让安狐狸死了他的色心才是正道!
“姑娘快些下来吧,天色不早了,皇上快下朝了,你还是快回去伺侯着。”
落琳晒完了被子,见她还躺在上面,便摇了摇头,笑起来。
这丫头,看上去文静极了,没想到倒是野性十足的。皇上表面上罚她,可是却一直搁在身边,整个大越皇宫,怕只有这丫头自己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了吧。她并不是多嘴的人,只是顺儿交待了她,多说说皇上以前的事,所以今儿下午才和这丫头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
只是,她真的希望安阳煜身边有一个能让他开怀笑的女孩子,但愿这叫雪裳的女孩子便是那个人!
“可是,大姑姑,我不想回去,你和皇上关系好,你去把我讨了来,我给姑姑烧水做饭洗衣服吧。”
云雪裳坐了起来,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一面说,粉面上便飞了些绯红羞涩,那晚过后,身子整整痛到今天,谁知道那安狐狸是怎么下狠心折腾她的!
温柔,要温柔才对的!就和宣璃一样!
“说什么傻话呢?这里又偏又静得厉害,哪里是你们年轻的姑娘呆的地方,你呀,多向皇上撒撒娇,他自然就喜欢你了。”
落琳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也对,便是这落琳姑姑肯收留,安狐狸现时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这守宫砂丢得不明不白,他不恨死自己才怪!云雪裳心里是知道落琳的答案的,只是,心里太郁闷,说出来会好过一些。
一起来的那个小太监提前回去了,现时她一个人无精打彩地往天龙宫走去。一路上,满眼都是绿油油的小草儿,两边的花坛里彩色的花儿争相怒放着。
她其实是极喜欢春天的,春天是那样的充满了生机和希望,可是,今年的春天,她却被困在这笼子里,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江湖,钱庄,娘亲都离她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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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云宫出来,一路中磨磨蹭蹭,好不突然捱到了御花园附近,正要绕开时,就听到了一把讽刺的声音。
“哟,瞧这位是谁呀?”
云雪裳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只八角飞檐的凉亭,亭子里坐了好几位花枝招展的女子。
其中有两个她认得,那时候和惜贵人的关系不错,似是叫柔美人来着,还有几张面孔倒是新鲜得很,想来是安狐狸新娶的老婆吧!
这么多这么多的老婆,怎么就没把他压榨干喽?还让他如此有精神,天天来折磨她?
“娘娘问你话呢,你这奴才为何不跪下?”一个宫婢气势汹汹的斥责道。
云雪裳懒得和她们计较,一群胸大无脑的蠢女人罢了,天天带着她们一起闻血罗烟,还喜滋滋得找不着北。跪下去,给几个女人磕了头,那些女人脸上便露出一些得色来。
毕竟,这可是曾经安阳煜心尖上的人呢!尤其是柔美人,新近晋封了柔妃,如今云雪裳还跪在她们的面前磕头,那积攒多日的怨气散开去,心里舒服极了。
“起来吧。”柔妃伸出葱一般鲜嫩的手指来,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一抚,娇声说道:
“本宫累了,先回去歇着,妹妹们慢慢玩吧。”
说着,便扶着宫婢的手,慢慢站起来,往园子出口走去。大家见她无意为难云雪裳,也就让她退开了。
这么好运气?难道真是天上的神仙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没几步,有个宫婢匆匆追上来,拉住了她,轻声说道:“云姑娘,柔妃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柔妃?云雪裳怔了怔,菩萨难道走亲戚还没回家?硬是听不到自己这么悲惨的呼声?记得刚进宫时,那晚狩猎,这柔美人就和惜贵人一起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自己!惨了!如今谁还能救得了自己?
硬着头皮,她一路跟着那婢女到了园子的另一个僻静的亭子之中。不料,刚走到,那柔美人便快步迎上来,笑吟吟地说道:“姐姐这里坐。”
云雪裳楞住!奇怪,这女人怎么这么和善?云雪裳依规矩行了礼,这些女人面美心狠,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姐姐不要怕,妹妹只是心里闷得慌,想和你说说话。”
柔美人笑着,拉起了她的手,一起坐到了那石桌边上,她那柔软的小手搁在云雪裳的手上,她只觉得一身汗毛都在倒竖,这园子里的习习和风此时吹到身上,也让她觉得是阴风阵阵,凉得让人不自在。
“姐姐,你我们姐妹中,是跟在皇上的身边最久的人了,虽然……可是皇上依然让你在他的身边,姐姐能否……教教妹妹,如何才能让皇上高兴一些?”
柔美人左右看了看,终于扭扭捏捏地开了口。
云雪裳怔了一下,就为这事?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会不会被吓死?
柔美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便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摇晃着,模样更加楚楚可怜。
“姐姐,你同情同情妹妹吧,这后宫中,若得不到皇上宠爱,生不了一儿半女,这一辈子就……”
云雪裳心里直发笑,她也想同情这女人!她甚至希望这些女人快快gou引了他去,最好日
夜不停地轮番地找上他,让他累得动不了,让他没精力再来折磨自己!
还有,他本就是se狐狸,说不定他会为此而心花怒放,一时高兴,放过了自己也不一定?
她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对着柔美人招了招手,柔美人立刻俯下身来,边听,边点头,那脸上渐渐红得像最艳的玫瑰花儿一样。
“这样,真行么?”听完了,柔美人便迟疑着问道。
“反正也就试试,不信再换法子,柔妃娘娘天生丽质,皇上一定会喜爱的。”
云雪裳笑吟吟地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告退离开。
“这小sao货,不要脸的lang蹄子,难怪皇上离不了她!”柔美人变了脸,恨恨地扭着手里的帕子,那脸上的红潮却越来越比玫瑰的颜色还浓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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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
云雪裳趴在书案上画了一会儿画儿,又摸出了一支笛子呜呜咽咽地鬼哭狼嚎了一会儿,惹得那院子里的太监宫女们全掩上了耳朵,她却掩着嘴笑了起来。
笛子这玩艺儿,吹得好,便是仙乐,吹不好,那便是让人痛苦抓狂的魔声。
云雪裳精通琵琶和古琴,对笛子却总是把握不好,偏她又喜欢做神伤之曲,所以她的笛声便是魔音中的魔音。她最希望有天安狐狸睡着了,她鼓足劲吹给他听听。当然了,前提就是她得练成凌波微步那绝顶轻功,一步可以飞出皇宫外,让他抓不着自己才对。
放说回来,若没有安狐狸,自己在这里的日子还真是悠闲,像个人
过的日子。
自中了那七夜之媚之后,这里的人似乎对她的态度稍微缓了些,除了顺儿因为那天摔跤的事有时候瞪她两眼之外,再没人支使她干活。吃的喝的,都恭敬地给她送到屋子里来。只要不想那些烦心事,这日子倒真是过得舒服!
“皇上回宫!”
长长的声音穿破了静寂的夜空,在瞬间击碎了她的快乐。
安狐狸回来了!她跳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关紧了门窗,吹灭了蜡烛,然后躲到了门后面,一直等着那一大堆悉悉索索的声音进了他的寝宫,才了出来。
从窗户悄悄往那边看过去,那边灯火通明,不多会儿,便响起了传膳的声音,他还没吃晚膳么?这会子,就勤政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耸了耸肩,还是去睡觉吧,想来今儿晚上没乐子可言了。
刚想转身,就看到又有太监匆匆地往他寝宫里跑,不多会儿,又跑了出来,往宫门外面跑去。
出事了么?
眨了眨眼睛,身子更凑近了些,盯着他殿外的情形。不多会儿,那太监便领着一个穿着大大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扑哧……是柔美人!
云雪裳立刻就笑出了声!这女人动作真快!
也对,有钱能使磨推鬼,柔妃家境殷实,加上这回其父亲又在安阳煜亲政的事上立了功,受了不少封赏,这么点子东西,还是能立刻寻来的。
安狐狸,晚上好好享受吧,今儿晚上,你定是没空来找我的麻烦了,我可以安心地睡大觉!赶明儿,我便把这法子在你的那些娘娘美人中间广泛传播,让她们都来好好“服
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