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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书瑶道:“万事没有绝对,而小郑屠户也确实有被怀疑的地方。”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聂天熙皱皱眉头,又往书瑶身边靠了靠。
两姐弟蹲在地上,手、眼都没闲着。混在川贝里的毒草被两人灵巧的手一个个的捡出,边上的小盘子里很快有了一小堆。
两姐弟在说话间没注意到正在小憩的聂氏醒了,半眯着眼睛看向他们,两人说的话自然也是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朵。
看向平时总是藏在袖子中的手,其上青筋盘绕,虽然皱巴巴的却白的不像话,略有些透明的样子。
她心中叹息,自己在世的日子不多了!
看着正在低头小声说话的义子义女,她心中有些小小的自豪,两人无疑都是极出色的。自己该教的也都教了,该留的也都留下了一星半点的线索,这就足够了。以两人对推理的喜爱不愁解不开,希望到时他们都有了自保的能力。
说到“推理”,聂氏眉头微蹙,这可真是个恰当的词。虽说她活不了多久了,但对他们训练还不能停啊。
“等自己死后,他们也就能休息了。”想到这里,她又闭上了眼睛假寐。
夜晚总是她最难过的时候,被病痛折磨地彻夜不能眠,为此白天的补觉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喜欢隔壁吵闹的原因。
再说聂书瑶听到弟弟这么说,忙抬头瞥了一眼聂氏,看她还是睡着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轻声道:“熙儿,小声点。别吵醒义母,要不然我们又得挨训了!”
聂天熙忙捂向自己的嘴,点头如捣蒜。他可不想在半夜里被义母抓出去做一些怪事。
于是两姐弟再次将声音压得极低,聂书瑶道:“无论是老卢头还是小郑屠户若是偷猪,无非都是为了银钱。小郑屠户可能是直接将猪杀了卖肉,而老卢头则是为了小猪崽。因为老卢头早就知道牛婶家的猪有崽了,而小郑屠户却不知道。”
聂天熙问:“小郑屠户不是屠户吗,整天跟猪打交道怎能连这个都不知道?连姐你都知道呢。”
聂书瑶拿手指狠狠地敲了下他的头,嗔道:“说什么呢?这话可不能乱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姐怎么了呢!”
聂天熙嘿嘿笑着,摸了摸头,“姐,我错了。”
“这还不是偶尔听到那些老太们闲聊时说起的,我也就记在心上了。要知道在老百姓日常的生活中可藏着大智慧呢,而这些小事往往都是破解案情的关键!你以后可是要作官的人,若是遇到这类案件的话,看你怎么断?”聂书瑶白了他一声。她能说前世为了攒学费,曾经在养猪场打了一个暑假的工吗。
“知道了,姐。我记下了,记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道:“再说说小郑屠户。”
聂书瑶又道:“这还关系着李地主家的小妾。”
她便将从春柳那里听来的八卦跟他讲了一遍。
聂天熙这才点道:“姐姐说得有理。”
“先不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无风不起浪,总是有那么点事的。不过这对于一只猪去处来说足够了。”
聂书瑶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大牛叔也该回来了吧?”
正在这时,隔壁又传来一阵骂。
“你这个死丫头,不在家干活跑这儿来干什么?”
这是春柳的声音,两姐弟互看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她口中的死丫头就是春柳后娘那边的孩子。
聂书瑶叹道:“雨芹是个命苦的,她娘也是。本以为再嫁能让儿女过几天安稳日子,偏那黑了心的媒婆收了春柳爹的好处骗了婚,将他们娘仨当下人使唤,日子还不如以前。唉!”
聂天熙却只是皱皱眉道:“姐,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可不能管。”
“知道了,你姐也只是随口一说。义母不是常说吗,扫好自家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聂氏本来就睡不着,被春柳这一声又一声的骂吵得眉心直跳,出口道:“天熙,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样的女子连成为最低等的粗使丫鬟都不够格!”
她一开口两姐弟的背马上绷紧了,静待她的下一步安排。
果不其然,聂氏喘了两口气道:“天色不早了,书瑶也该做午饭了。去吧!”
“是,义母。”两弟姐这才放下了心。
聂天熙走后,聂书瑶便将选好的川贝重新放在架子上晒着,晒在旁边的是那盘毒草贝母。
做好这一切后,又给聂氏重新泡了壶热茶,这才走向厨房。
她前脚刚踏进厨房的门槛,听到聂氏又道:“听说,镇上又死了个老太太,今天午后下葬,是吧?”
一听这话,聂书瑶机械般地转身,结巴道:“义、义母,你、你不会是想……。”
聂氏闭目养神道:“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好久没练胆了,也不知道你们姐弟俩的胆子有没有变小。”
聂书瑶很想说,胆子变大了,还能变小吗?可是她不敢,虽然前世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孤女,可在聂氏手里却没少吃亏。
便轻声道:“是,义母。书瑶知道了,等熙儿回来,就让他准备准备。”
说着步入了厨房,自顾自地嘟囔:“可怜的熙儿,好好的一个休沐就这么没了。”
聂天熙去后,牛家再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声音来。
他推门入内,看到牛婶家的猪回来了。这猪是头黑白相间的花猪,正在猪圈里吃得津津有味。
猪一回来牛婶脸上又有了笑容;而老卢头却是一脸的难堪,要不是牛叔说得极客气,他恐怕当场就昏死过去了,那张脸煞白。
这事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果如聂书瑶所猜的那样,这猪是有崽了,而且过不了几天就能生了。
老卢头也是因为这个才起了贪心,既然那猪是自己家的猪配得种,是有资格要一只小猪崽的。他第一次来牛家也抱着这个打算的,可他看到那头猪突然有了新注意。
想让那猪生下崽后,他再来送猪,左右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可偏偏出了个聂书瑶。虽然牛叔说的是他好心将猪赶去治病的,今天才让牛叔赶回来。
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看老卢头的眼神就不同了。
老卢头懊悔道:“这还不都是被钱逼的吗!我那头大肥猪本来是想留作配种用的,谁知那赵瘸子竟然要了我十五两银子。本来我多年的积攒也有了十两银子,可当我拿出来时,他竟然又抬了五两,说,若是不再给五两,他就让大丫许给另一家。”
牛婶在一边道:“那是你将十两银子拿出来早了。赵瘸子真不是东西,刚卖了二丫,又想卖大丫,人家大丫已经被他卖过一次了。嫁人不到两年就死了丈夫,这还真跟老卢头差不多,你家的那位也是刚进门不久就没的吧。”
老卢头一脸的愤懑,“当初,我跟大丫就是青梅竹马,虽说我比大丫大了那么几岁,可也不是因为那时家里穷想多攒几年娶她吗,可后来还是晚了一步。这次我再也不能错过大丫了,就把那肥猪卖了。这除了给赵瘸子的,再办一场婚事,家里真的就没什么了。我对不住你们啊,牛哥。”
牛叔也是位憨厚的汉子,闻言忙道:“算了算了,谁家没有个烦心事呢。等这猪下了崽后,我送两只给你。”
“这……。”老卢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可在一边的小郑屠户却是手摸着腰间的布袋,脸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