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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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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就要劈在小姑娘身上了,忽然间一声大吼,传进了小姑娘的耳朵!

    “小兰!”

    小姑娘一怔,这……这分明是哥哥的声音啊!小姑娘下意识地一回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迎头劈下的,闪着寒光的利刃!但还没等小姑娘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大力撞来,直接将她撞到在地,随后是一具瘦高的,万分熟悉的躯体,就挡在了小姑娘和利刃之间!

    惊愕之间,只听一声闷哼,那具身躯,仿佛被大锤砸到了,身体猛地向下一顿,对方的体温几乎就拂过了小姑娘的脸庞!

    一时间,那熟悉的温度,那哪怕小姑娘闭上眼睛,也能辨认得出的气息,顿时让她刚才那一瞬间的震惊、恐惧、绝望,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哥哥!”一声尖叫,小姑娘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没错,挡在小姑娘和那个女人的利刃之间的,正是去取药返回的明辉!他刚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了那让人惊恐的一幕!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恐怖行为!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小姑娘还在里面!

    第一眼,他并没有找到小姑娘。这时,惊恐的人群,正如同被食蚁兽扒开蚁窝的蚂蚁,惊慌失措地,蜂拥着,不,蚁拥着从门诊大厅各个出口向外涌。

    但,明辉却是逆流而上,拼命地朝着门诊大厅挤过去!

    蚁拥而出的人群,在群体性歇斯底里之下,是拥有着诡异的,毁灭性的力量的。否则,这世间,恐怕也没那么多踩踏事件,也不会有1990年麦加踩踏惨案,也不会有让英国足球隔绝的海瑟尔惨案,更不会有许许多多写进历史的重大踩踏惨案了。

    但,明辉却冒着踩踏的危险,逆流而上!

    明辉很瘦,身高接近一米八的他,体重还不到六十五公斤,简直就是一根竹竿。但,这支竹竿,这个时候,却化身为超级竹竿!带着鲜血的恐惧,让人群失去理智,但,名为明辉的竹竿,却挤开了这样疯狂的人群,终于冲进了门诊大厅!

    一进入门诊大厅,他就看到了小姑娘!而更让他目呲欲裂的,是那一柄在小姑娘身边,正在举起的钢刀!他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就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挡在了小姑娘的身前!就像多年前,面对城管的警棍时候一样!

    就在那一瞬间,来自背后的,一阵几乎撕裂身体的剧痛,让明辉几乎昏厥过去!那种痛感,比起当初城管所给予的,要高出许多!而除了疼痛,还有一股冲击力,让他身子猛地向下一沉!

    就在一阵恍惚,几乎昏厥的时候,小姑娘一声尖叫,却让明辉的神智瞬间清醒了许多。他低头看了看仰面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努力地想要笑一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背后又是一阵剧痛,又是那尖锐的冲击力,伴随着的,还有那持刀女人的叫嚣!

    “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去死!”

    明辉撑在地上的双臂,再也支撑不住了!

    顿时,他整个身子,仿佛地震中垮塌的楼板,直接压在了小姑娘身上!不过还好,他只是竹竿,不是楼板……

    而在他身下的小姑娘,却已经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血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明辉背后的持刀女!

    “不要……不要!”眼看着那持刀女,又是一刀劈下来,小姑娘不禁再次尖叫!她抓住明辉的身子,想要将明辉推开,想要亲自面对那柄屠刀!但,竹竿一样的明辉,这时却真的犹如楼板一样,小姑娘无论怎么推,明辉那瘦瘦的身板,却纹丝不动!

    “哥哥……哥哥!”泪水模糊了眼睛,小姑娘哽咽着,呼唤着她相处了七年的哥哥,这,可是比她和她的父亲相处的时光,都要长出许多啊!何况,现在,她都记不清父亲王明的样子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她的大哥哥,微笑着,喂她吃饭,那是在两人初次相遇的时候,在一家小诊所……她似乎看到,她的大哥哥在城管的警棍就要砸在她身上的时候,将她完全护住,用他竹竿一样的身躯,抵挡着城管的警棍,就像……就像现在一样……

    ……………………

    “呀!”倾妤不禁轻呼一声,轻轻地将手中的针放在一旁,轻轻揉捏着刚刚被扎到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吮吸。双目失明的她,总是想要做点什么,她不想成为丈夫,还有小姑娘的累赘。

    但,别的或许还好说,针线活儿上,她的困难就大了。就像这次一样,被针尖扎到手指,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但,这次,她的心底,好像有什么泛了起来,让她心烦意乱……

    ……………………

    “哥哥……哥哥……哥哥!”小姑娘轻轻地呼唤着,忽然,她的身子猛地坐了起来,一脸惊恐……

    “啊!小姑娘,你醒了啊……”小姑娘身边,一名陌生的护士在处理小姑娘身上的伤口,见小姑娘忽然惊醒一样,猛地坐起身,她也被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又担心小姑娘的伤势,“小姑娘别动,你身上只有不多几个伤口,不严重,处理一下就好。”

    但,小姑娘却仿佛没听到,伸手就抓住了她:“我哥哥呢!”

    面对小姑娘的质问,护士一怔。这小姑娘被发现后,就直接送来外科病房。毕竟,她的伤势并不重,看上去只是被吓晕了。她哥哥在哪里,这护士怎么会知道?就连小姑娘的名字,她都不知道。

    “不行……我要去找哥哥!”也不顾护士的阻拦,小姑娘就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光着双脚,就直接冲出了病房!

    “哎!你不能走!”尽职的护士,赶忙追了出去。但一转眼,小姑娘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护士不禁瞪大了眼睛……

    其实,那间病房的门口,就是一道楼梯。穿着病号服,光着脚的小姑娘,顺着楼梯就跑了下去。当她冲出病房大楼的时候,她就发现原来她还在这家医院!前面,围着许多人的,不就是门诊大楼么?

    小姑娘也不迟疑,直接就跑向了门诊大楼!出事的,不就是门诊大楼的一楼大厅么!早先在做检查的时候,她就从这边走过。

    什么绿化带,什么花坛,什么警戒线,她都顾不上了!她就是取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直直地跑向门诊大楼!

    “哎……”守在门诊大楼后门的警察,在发现小姑娘的时候,却只来得及喊一声,那小小的身子,就飞快地从他身边掠过!

    冲进了门诊大楼,小姑娘就四下寻找着。

    这时候的门诊大厅,除了正在勘察现场的警察,还有那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根本就没其他人了。小姑娘直接跑到候诊椅附近,就是先前,她被大哥哥扑倒的地方,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地方……

    然而,那里哪有什么大哥哥?只有地上的,写着数字的牌牌,和粉笔划出的人形图案……旁边其实还有个警方勘察人员,但,小姑娘眼中,他们是不存在的……

    “哎!你怎么进来的!现在……”正要呵斥小姑娘的,那名正在勘察现场的勘察人员,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忽然转头又跑了!刚才她似乎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明辉!”那……那是姐姐!那是盲姐姐!

    小姑娘顺着声音,再次冲出了门诊大楼!顿时,她就惊住了!

    只见,在门诊大楼门前,整整齐齐地,排着许多人,都是躺在那冰冷的地上,有男有女……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有七个人,这其中,第五个人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那……不就是盲姐姐么……

    顿时,小姑娘只觉得一阵晕眩!她迟疑地,上前两步,双眸直直盯着盲姐姐怀中的人……接近一米八的身高,瘦瘦的,头发稍稍有些长,旧夹克,黑裤子……那……是大哥哥……大哥哥……

    大哥哥……

    瞬间,小姑娘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明辉……你跟我说句话,你跟我说句话啊……”盲姐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夹杂着哽咽的呼唤,一声声,一句句,就仿佛在滴着鲜血……小姑娘早已模糊的视线,根本没法看清,没法看清眼前相依相拥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的相依相拥,她看过不知多少次,毕竟,他们就睡在她隔壁房间,每天都要见到,每天都能听到他们之间的低语……但,但这次,她……她为什么只能听到盲姐姐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不回应盲姐姐呢,大哥哥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说话……

    “大哥哥……”小姑娘哽咽着,一步,一步,一步向前挪,似乎这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