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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孟强的媳妇先说话了。
“老板，俺家孟强这几天着急筹钱，您不会开除他吧？”
牧杏遥摇了摇头，从旁边端过来温热的水送到孟强媳妇跟前。
孟强媳妇有些激动的伸出手，接过去水杯喝了一口，应该是嘴唇太疼，整个人都在哆嗦。
牧杏遥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双手，枯树枝似地手指，关节粗大，手背上还有一块一块的冻疮，从手腕往上到袖口都是淤青，让她闭上了眼睛。
“俺叫秀芬，俺儿子小飞啊……。”刚提起自己的儿子，秀芬就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牧杏遥轻轻拍她的手臂，生怕弄疼了她。
“秀芬，你别多想，身体要紧。”
秀芬好半天才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牧杏遥。
“老板，俺们家没钱，俺这些小伤不算啥，您送俺回家吧。”
牧杏遥坐在床边看着秀芬，轻声说：“秀芬，你等一下看医生那边儿怎么说，如果能出院我们送你回去，这会儿先安静的躺一会儿吧，行吗？”
“成，成。”秀芬挪动着身体，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显然是身上很疼，却强忍着。
牧杏遥望着门口，见唐甜甜从门口的小玻璃上对她招了招手，回头看着闭着眼睛的秀芬悄悄的出来，关上门。
“医生怎么说？”
唐甜甜摇了摇头，小声说：“这个女人是乙肝携带者，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劳累过度身体很虚弱了，而且外伤挺严重的，医生建议报警。”
牧杏遥眯着眼睛，她理解医生的意思，刚才孟强的态度再加上病人的情况明显有家庭暴力的嫌疑，但是报警的话绝对会打草惊蛇。
“找个护工过来，二十四小时伺候着，我们必须要等孟强回来。”
唐甜甜也是这个意思，低声问：“那孟强怎么办？”
“秀芬在这里，我看他也是挺在乎秀芬的，只要不出大事儿就一定会来，等唐元的消息吧。”
牧杏遥进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唐甜甜去联系护工。
秀芬几次睁开眼睛打量牧杏遥，又闭上了，一句话也不说。
护士进来给输液，又拿过来一些口服药，牧杏遥帮着她倒水吃药，两个人零交流。
牧杏遥不知道该和这个女人说什么，更害怕她感激自己，索性就坐在一旁，直到唐甜甜带着个护工进来。
护工有四十多岁，是个胖女人，穿着医院给护工准备的制服，面相也算和善的。
“都说明白了吗？”牧杏遥问唐甜甜，毕竟秀芬是个乙肝携带者，这不得不小心。
“嗯。”唐甜甜点头。
胖女人看着病床上的人，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唐甜甜：“我说姑娘，这人我可咋伺候？瘦成这样。”
“一天一百五，如果你不干也行，我再去找别人。”唐甜甜望着胖女人，眼神可就冷下来了。
“唉，算了算了，看着也是个可怜的。”胖女人说着，走到床边又仔细看了一眼翠芬。
“今天给你三百，帮她擦洗一下身体，洗洗头吧。”牧杏遥从钱包里拿出来钱递给胖女人，又说：“先去给她买一些棉质的内衣裤，再买一身保暖衣。”
“这个我行，我在这片儿熟着呢，知道哪里便宜。”胖女人接了个好活，眉开眼笑的出去了。
翠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绝望的闭上眼睛了。
“俺家老九犯事了吧？”
牧杏遥看着翠芬，她难道知道？
见她们不说话，翠芬睁开眼睛盯着牧杏遥，半天才说：“俺家老九一定是犯事了，你们是警察吗？”
“翠芬，别瞎想，我们不是警察。”牧杏遥安抚着。
翠芬又看了看唐甜甜，叹了口气：“俺家老九人是生性了一些，可对俺很好，要不是小飞这孩子不省心，俺家也不会闹成这样。”
“小飞吸毒是吗？”牧杏遥试探的问了句。
翠芬本来就苍白的脸又苍白了几分：“俺家小飞十六就出来打工了，孩子挺机灵的，就是不知道咋弄的染上了毒瘾，这四五年啊，俺们一家都快撑不住了。”
牧杏遥和唐甜甜对望一样，显然翠芬要说的只是个开头。
“夏天那会儿，俺家老九拿回来不少钱，俺就寻思啊，这得干啥才能赚这么多钱啊？可俺不敢问，俺怕啊，怕有一天老九也没了，俺还活着有啥意思？”
“嗯？”牧杏遥愣住了，这翠芬到底啥意思？要知道这样的话是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她对自己说这些？
“这些日子老九魂不守舍的，总说是要找上门了，可是家里没钱给小飞买毒品，俺们走不了了，他嘱咐俺要是不行就把小飞扔了吧，让俺自己回老家，老板，您这是找上他了是吗？”
翠芬望着牧杏遥，眼里是绝望和希翼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让牧杏遥有些难以开口。
“唉，人做啥事都的三思，俺以前就和老九说过，穷怕啥，能吃饱就行，可还是走到这一天了。”翠芬见牧杏遥不说话，扭头不看她了。
“我送小飞去戒毒所，孩子岁数太小不能不管，你好好养病，以后可以去我那里上班。”牧杏遥坐在床边，看着翠芬。
“好人啊，好人。”翠芬用另外一只手抹了抹眼泪。
“不算好人，但是也不是坏人，翠芬你听好了，我只是想要孟强帮我当个证人，你心里明镜儿似地，看来也是都知道了吧？”
牧杏遥从翠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在观察，翠芬在试探自己，既然如此不如就摊开了说，再者翠芬说的没错，孟强对她是挺好的，不然翠芬也不会说孟强回去杀儿子了。
两个人是夫妻，这么多年算得上最了解孟强的人了，孟强突然拿回来那么多钱，翠芬应该是想到了。
果然，翠芬缓缓开口问：“你是那个什么大小姐吗？”
大小姐？牧杏遥一下想到了苏梦，摇头：“不是。”
“不是就好，不杀人灭口就成，那你和君少卿啥关系？”
牧杏遥的手攥紧了，看来是孟强见过君少卿了，所以想跑，可是儿子没了毒品根本离不开小院，这才没走。
“俺要单独和老九说话，成吗？”翠芬这一次看着牧杏遥的时候，眼底都是决然。
【明日预告：秀芬会如何抉择，而人性在贫贱夫妻中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形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