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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慧自纸鹤上跃下,道:“下来吧。已经到了。”
封清从纸鹤上跳下,看了看眼前那高耸地看不见尽头的石阶,心中有些打鼓。他弱弱地看了潘慧一眼,见师姐只是将纸鹤收好并把他怀里的陶罐取了过去便一言不发地往上走去,他便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安静地跟在潘慧身后踏上了石阶。
长明轩位处西陲深山之中,山门之下有一道悠长的石阶,足有一千级之多,每级石阶却是平常石阶的二倍之高,寻常人若要拜入山门便需走过这一千石阶。潘慧自幼在长明轩长大,此次回山门却也不施法疾行,只是带着封清一步一步走上去,她要看看这位小师弟究竟能不能通过这道人人必须经历的考验。
封清紧紧跟随着潘慧,虽然台阶对他来说略高,但他一开始还能轻松地走着,毕竟他也是个男孩子,自幼上山捉鸟下河摸鱼的事儿干过不少,所以身子骨较一般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确实强壮不少。
行至五百百阶,封清开始觉得两条腿发软。他抬眼看向前方的潘慧,发现师姐依然不急不缓地走着,腰背依然坚挺,双脚扎实得连晃动都不曾有。他当下一咬牙,继续抬腿往上走。
再过两百阶,潘慧回头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十三岁的孩子个头还未及她肩膀,明显双腿已在晃晃悠悠地打颤,却仍然倔强地坚持着,连哼都未曾哼过一声。她眼中闪过赞许,依旧未出声,只是继续往上走。
封清此刻觉得两腿如灌了铅水一般沉重,脑袋已经开始发晕,胸口一团火辣辣,眼前恍惚得什么都看不真切,只知道还未走到头,还有石阶在前方,他摇晃着身子一步一步往上挪动着。待听到一个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到了。”他终于坚持不住趴到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似乎要将空气全部吸入肺中才罢休。
潘慧蹲下身来,抬手按在他背上为他输入一股真气,道:“再坚持一会儿,等见过轩主你便可以休息了。”
封清挣扎着爬起身来,甩了甩依旧发晕的脑袋,感觉身子已不似方才那般沉重。于是感激地看向潘慧,却见她将一个圆球递到自己面前,细看之下才发觉那是母亲交给自己的圆球,此时已不再发亮,密封的球体中有些许透明的液体在晃动着,一根类似灯芯的东西漂浮其中。
“待会儿见到师尊,你什么话都不必说,等到师尊问你要此物时呈上与他便好。”潘慧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吩咐着。
封清点点头,也不多问。母亲的亡故让他在瞬间似乎长大了许多,也变得一无所有。他只知道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所以现在他只需要听从她的话就好了。
潘慧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前走去。
封清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在一座硕大的古墓面前,墓碑上两个黑色的大字,书写着“长明”。
潘慧走到墓碑后,拿出一块玉牌镶入墓碑背面的凹槽内。一阵山体晃动后,墓室大门打开,潘慧率先走入,封清连忙跟上,在走过一段不长的暗道后,眼前霍然开朗,山青水绿,鸟鸣声不绝于耳。
潘慧拉过他的手,道了一声“抓紧了”便直接运气功法一路疾行至被云雾缭绕的天禄山之下,扬声道:“弟子潘慧拜见师尊!”
片刻,一道石阶从云雾中伸长出来落在两人脚边,潘慧拉起封清站了上去,石阶又收回穿过云雾到达一座大殿之前,殿内传出一道深沉厚重的声音:“进来吧!”
封清随着潘慧走入殿内,就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端坐在蒲团之上,一头白发有如霜雪,一双眼眸如鹰般注视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有如一座大山压倒在身上,顿时吃不住力地跪倒在地,发出“嘭”的巨大声响,膝盖瞬间刺痛到麻木,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惨叫出声。
潘慧惊讶地望向师父,不明白他为何要对一个毫无法力的人这般严酷,却又不好询问,只是开口道:“弟子奉命追查封姿师叔的行踪,未能赶上师叔最后一面,只来得及救下师叔遗孤封清,以及橙玉长明灯芯的下落。封清言,其母临终前嘱咐其将灯芯送回长明轩。”
长明轩主杜贺这才将目光投向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灯芯在何处?”
封清顿觉压力消减,抬眼望向潘慧,发现师姐对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惊觉,立马自怀中掏出圆球递了出去。
杜贺伸出右手将圆球吸入手中,再次扫了封清一眼,道:“既是封姿之子,便是我长明轩弟子,纳入封姿一脉,由你二师叔秦或教习。下去吧!”
封清还未来得及回答便感到一股大力传来,将他送出了大殿,殿门在下一刻关闭。
殿内,杜贺看着潘慧,收起方才的威严,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既知你封师叔当年是自行离开师门的,便已然不算是我长明轩的弟子,如今为何又要将其子带回。你若是再改不掉这种多余的慈悲,对你修行大大不利!”
“师父明鉴,弟子不过是不想让灯芯流落在外。封师叔既然命其子将灯芯送回,便是存了要让长明轩保住其子的想法。逝者已逝!弟子怜悯的不是封清的孤苦伶仃,而是封师叔的慈母之心。”潘慧毫不避讳地回视杜贺,一派坦然。
“罢了。你既已将他带回,归还灯芯也算是功德一件,便让他留下。”杜贺挥挥手,自蒲团之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潘慧身体,抬手抚上了陶罐的封口,终于是轻叹一声,道:“你任性至此,最终还是回家了。你当初若是肯听了我的话留下,你与桓儿皆不会落得这步田地,你的孩子也不会变得孤苦无依。封姿,你可曾后悔?”
潘慧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老人,忽而又想起了封姿师叔离开时的模样,亦是白发苍苍,亦是凄苦悲凉,带着对心中舍弃不下之人浓浓牵挂,即便是忧伤却终究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含笑离开了。
她不知道师叔离开的时候是否后悔了,但她想,师父此刻肯定是已经后悔了吧……
后悔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后悔将长明轩看得比骨肉至亲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