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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封清突然发现自己在面对夏之初的时候脾气有些大,和往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往常的他即便是再气闷也绝对不会轻易上火,要么插科打诨,要么反唇相讥,总之是一定不会自己生闷气。
可是面对着夏之初,他好像只剩下一个人闷头生气了,对方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有情绪的人,完全就是一根木头,而且还是腐烂了的朽木,不可雕也!
也难怪娘亲最后那么伤心难过,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受伤?怎么可能有希望?
封清在大厅中四下看了看,发现屋内的陈设在简单不过了,只在两侧各有一套桌椅,正对着大门的那堵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画像前面摆着一个香案,香案之上搁着的是灯祖的牌位和香炉,香炉上插着三炷香。分明有轻烟从香上飘出,可封清盯着那三炷香看了半晌也没见香灰落下,更没看到香变短了几分。
他不禁好奇地靠近了一些,想要看看这三炷香和寻常的香有什么不同,却不想竟是撞上了一个屏障。屏障发出淡淡的白光直接将他弹开了几步,也让画像上的那个人睁开了眼睛。
封清惊得张大嘴,看着那双有如水墨画一般的眼睛中透出无上威严,竟是让他在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否看到了九天谪仙。
内室的木门在此刻打开,夏之初走了出来,站在香案前对着画像遥遥一拜,道:“犬子无状,惊扰了灯祖,请灯祖恕罪。”
画像上的人那双眼睛似乎动了一下,而后便慢慢闭上,瞬间恢复成了一张普通的水墨人物画,半点特别之处也没有,但是封清知道自己方才看到绝对不是错觉。那么真实的威压,那么恐怖的实力悬殊,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这是当初面对铺天盖地的阴邪之物时都不曾有过的感受。
那时的他即便是半点功法全无却依旧有生的希望,可方才那一瞬他被画中人瞧着的时候竟然会生出无限的绝望来,就好像自己不过是巨人脚边的蝼蚁,对方连力气都不需要花费便能将他轻易碾死。
虽说那股威压已经随着画中人闭眼而消失,但封清仍然在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经爬满了全身,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夏之初看了封清一眼,并没有去帮助封清从压力之中解脱出来。
在夏之初的修行之中,便有一个方式是将自己置身于极度恶劣的环境之中,靠那些外在的危险激发自身潜能从而让修为更进一步。他其实并不懂得教导人,于是他便在上山的路上布下了这样一个杀阵,为的便是考验和锻炼徒弟的能力。
没有任何一种修炼方式比实战更为有效!
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弟子因为实力不如他人而败亡,却绝对不能容忍他们因为实战经验不够而失去了生命!一个修仙者若是没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和对危险的探知,便没有可能在这条布满荆棘的仙途上存活下来,更别说去追求天道的永生!
封清喘息了半晌才终于缓过劲来。他慢慢直立起来,眼神之中透出坚毅和倔强。
若他方才没有听错,夏之初对着那副画像恭敬地叫了一声“灯祖”。长明轩的灯祖不就是当年创建门派的封氏先祖么?也难怪今日那个什么官钰辰的说长明轩另外执灯长老都是玉娘,原来不过是祭拜先祖而已。不过……
封清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想法。执灯长老历来只由玉娘担当这一点夏之初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依旧当了这个执灯长老,而且一当便是这么多年,难道说其实他对娘亲也并非无情?否则怎么会如此泰然处之地替娘亲做了这个子孙祭祀。
见封清从灯祖偶然为之的威压中缓解过来,夏之初这才正眼看了他一下,而后转身往门外走去:“跟上。”
封清这会儿还在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震得三魂七魄全麻,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夏之初是在对他说话,不由奇怪地看着对方背影,不明白方才完全不搭理他的人怎么这会子又忽然开口了。不过看着夏之初越走越远完全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封清还是赶忙追了上去。
夏之初所住得院落本来便不大,只不过是一个四方院子,除去正中间的大厅和南面的大门,其余三面各有一套屋子。平日里虽说没人居住,但弟子们每次前来都会细心打扫一番,因此倒也十分干净整洁。夏之初走到东面的那间屋子前停下脚步,侧过身去看了跟上来的封清一眼。
封清顿时了悟,走上前去将房门推开,看了一眼屋内简单的陈设,道:“我住这儿?”
夏之初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离开了,留下封清一个人站在原地一会儿瞅瞅空旷的房子,一会儿又看看他离开的方向,最后认命地进了那间看起来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屋子。
屋子内陈设虽说简单,倒也齐全,该有的都有,多余的也都没,真的很符合夏之初的风格,绝对的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累赘。
封清撇撇嘴,直接关门开窗,坐到床榻上开始对照着手札上面记录的那些方法尝试着去打通经脉。他如今周身经脉都被封住,修炼出来的真气亦被封存于丹田之中,完全不能调动。现在的他别说是对敌了,即便是凝聚长明灯都办不到。
他双目垂帘,含光凝神,闭口藏舌,心不外驰,一意归中,待呼吸气调匀后,用鼻根呼吸,真气在丹田之内被慢慢调动,伴随着呼吸开始游走于奇经八脉之中。
第一吸,由会阴穴沿督脉徐徐以意领气走尾闾、夹脊、玉枕至百会稍停;第二呼,沿任脉走祖窍、绛宫、气穴至生死窍微停。
一次呼吸之后,封清觉得还不错,经脉之中并无阻塞之感,正准备继续之时突然发现原本被娘亲封存在丹田之内的强大真气竟然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想要自行脱困而出。他连忙意守丹田,将那些四溢而出的真气努力吸收,一刻钟之后已是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