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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表情淡漠,同桌四个人,其中一个中年胖子,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还有一个就是摇曳着白色玫瑰花的年轻男子。
“贺睿。”遥遥的桌子那端,面容秀丽的男子向对面颔首示意,“很荣幸做你的对手。”乍一看他的目光很热烈,但是眼角眉梢的清澈又表明他自矜有礼,无论是正面侧面还是背影,这个年轻男子都显示了良好的教养和优雅的风度,以及老练的处事风格。
一般的社交礼节中,像这样的自我介绍都是以男方开始,而后女方会顺势接着介绍自己的身份。于是由生疏到热络,由陌生到亲近,外来的陌生人就可以渐渐地融入于某一个社交圈子。
不过2015年的社交礼仪显然在萨拉身上败北,她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贺睿没有问到对手的姓名,敛眉淡淡一哂,索性垂下眼帘把心神投入到牌局之中。他的打法比较稳健,每一张牌都要倾听思索一番。
中年胖子笑容猥琐,笑起来咪咪眼。老者面容严峻,一双眉毛微微有些倒八字。贺睿面容俊美,举止优雅自若,就是他坐了萨拉的对家。一桌子玩家各有特色,围观的人慢慢被他们的出牌风格吸引,越集人越多。
荷官取出一副新牌,示意众人观察这是未开封的,而后才不慌不忙的开始派牌。
目前看来萨拉的筹码最少,是老幺,而老大则是那位干瘦的老人。贺睿筹码比萨拉多,又比老人少。
底池赔率一比十,坐在荷官左侧的贺睿微笑着放下小盲注:100刀。大盲注的中年胖子眯着眼按要求投下筹码,下意识的看了自己右边的人一眼,贺睿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耳朵,没有理会自己左手的中年胖子,反而意味深长的对萨拉抬了抬下巴。
甚至不用撤去心灵屏障,萨拉也能读出他眼中的志在必得。
——对于她的。
萨拉低头以掩饰自己双眼中的百无聊赖,控制着面部肌肉尽可能小的打了个呵欠。
所有形式的扑克目标都是避免犯错,同时尽量促使对手犯错。自己每犯一次错误,就意味着自己输而
对手赢。反之亦然。
贺睿对于自己的技术很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世界级赛事中多少次的胜利。他虽然看好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女孩,不过为只是想着探探她的底,不乏陪她随便耍耍的不经意。
萨拉的三个对手都在不露声色的观察同桌的其他人,唯有萨拉头也不抬,像发呆似的一直把目光放在自己手中的牌面上。
德州扑克考量的不仅有玩家的计算能力,在稍微上一点水平的比赛中,玩家们都会采用各种各样的心理战术——表情,就在其中。
不仅要控制自己的表情迷惑对手,还要从对手真真假假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中猜测对手牌面的大小,一次咧嘴,睫毛的颤动频率,眼角细微的纹路变化……败在这种手段上的高手一点也不掉价——技不如人么,演技。
萨拉如千年古松默然不动,既不向对方以眼还眼也没有打算表示礼貌,她有点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敲桌面,示意荷官发牌,现在桌子上的三张牌她连看都懒得看,对于即将发到手中的第二张底牌也一脸兴趣缺缺。
这个表情该说是高深莫测,还是面瘫前兆?
她头顶上方的水晶灯那些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中,一根根细如发丝的探头无声无息地对准了她的双手。探头后面的导丝沿着蜿蜒的电流走向安置在某处的一间监控室里。在这间约摸百十来平米的屋子里,一整面监控墙上全都是她的画面,无论是她的表情、五官、眼角眉梢的细微变化,还是她干净纤长的手指中握着的牌,以多个角度显示的秀美双手……清晰而多样的呈现在数十个大液晶屏上。
与此同时,有专门的人手负责向埋藏在贺睿耳道内的微型扬声器实时通报他们对于这个女孩一举一动的分析情况。
萨拉极少有明显的表情,嘴角的纹路变化十分轻微,以至于聚集在屏幕前的几个人看的目不转睛,生怕错过某个具有征兆意义的瞬间。
反观对面的面容冷峻的清秀女孩,无论加注或弃牌看起来都漫不经心,表情从容反应迅速,手边的筹码渐渐的占满了大半个桌角,她看起来既有要赢光对方的无穷耐心,又有“输的人不可能是我”的强大自信。
非常快速地五局过后,玩家开始加注,翻牌,转牌,河牌,萨拉的打法跟贺睿完全两样,与其说是信手拈来,不如说是横冲直撞。
“加注。”当她第十次毫不犹豫地加注时,场中的中年胖子有了溺死的倾向——本来筹码最少的女孩因为
一连串的完胜,已经越来越逼近筹码最多的干瘦老者。
萨拉没有犯过一次错误,甚至有好几次简直就是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其他三个玩家几乎都要怀疑荷官是
不是被她收买了。
电子屏幕后面的那几个人面色越来越严肃,对于老板贺睿的胜面也开始有了动摇。贺睿不动声色地垂眸扫
视着自己手中的牌,时而飞快的扫一眼对面的女孩,他的手掌依然干燥手指冷静而有力。
在大屏幕墙后面聚集的人们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这十局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分析出萨拉出千的
痕迹,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无论对面的人手中的牌是多大,这个女孩手中的牌永远都比对方大一点点,发
牌的荷官面色铁青,频频瞪眼。
而这个时候屏幕里的贺睿已经开始叫第三次筹码了,照这样不加节制的玩下去,不到午夜这个休闲酒
店的主人就会换一换了。
“让少爷停罢。”大荧幕墙后面的某一个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粗嘎难听,他很快用力的咳嗽了两
声才恢复了原声,“太强,赢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