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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九八 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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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阳和卫指挥佥事虽然是个虚衔儿,但却是他现在几个官职——磐石堡守备,十里铺管队官,阳和卫指挥佥事——中最高的一个,自然是要体面的摆出来-

    这才是所谓的官家威风。

    门口有家丁穿着棉甲手持长矛守卫,这里就不能随便进了。

    霍青桐说明了来意,家丁赶紧进去禀报。

    很快,霍青桐便是瞧见董策穿了一身儿宽大的青缎长袍,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那漂亮的小书童白墨端着笔墨,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董策在主位上坐了,招招手道:“进来吧。”

    “是!”

    霍青桐应了一声,回头跟张绣叮嘱了几句。张绣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台阶,台阶之上高大宏伟的厅堂,明显有些不安,霍青桐又是温言说了几句,她才平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在阶前站着,看着霍青桐进了议事厅。

    “今日怎么过来了?”

    董策笑问道。

    霍青桐和其他人不同,像是李贵周伯王羽这些,时常都会过来,既是汇报最近的情况,也是为了套套近乎,沟通感情,免得感情淡了,变得疏远。不过霍青桐若是无事,是从来不肯登门的,正是如此,董策也就格外的高看她一眼。

    他—一—本—读—小说 自然看到了外面阶下等着的张绣,不过并没问,霍青桐肯定是会说的。

    “回大人的话,是青蚨甲的事儿。”霍青桐行了一礼,董策摆摆手,指着下首的椅子道:“坐。”

    看董策态度很和善,霍青桐暗暗松了口气,她却没坐下,低头懦懦道:“大人,我怕是又要给你闯祸了。”

    “又怎么了?”看她又露出这神情,董策不由得一阵头疼。

    霍青桐这女子,就是心善,正义感也强,见不得别人受苦受委屈,而且她不光是见不得,往往还要伸手去管一管。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问题是,她是安乡墩跟着董策出来的,磐石堡上下都知道她地位超然,她只要管,总还能管得了,这就往往会惹出麻烦来了。

    其实有些事儿,是她不该管,也没资格动问的,她管了,那就是越权!当然,她自己是没这个概念的,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

    霍青桐低着头不说话,董策叹了口气,也实在是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好了,好了,先坐下吧,坐下再说。”

    “嘿嘿……”霍青桐依言坐下,抬起脸来,冲着董策嬉皮笑脸的一笑,道:“就知道大人不会坐视不管。”

    “你这丫头!有长进啊,都会玩儿这套了!”董策没好气儿的点了点她:“成了,先说正事儿。”

    “是!”霍青桐装模作样的脸一板,应了一声。

    她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递给董策,道:“今日开始便往回收那些棉片儿和青蚨编成的甲叶了,今日一上午,收了四五十人的。我都是一个个看的,有的那甲叶编的不好,我都把他们打发回去了,让她们重新再弄一遍。那些合格的,都是当场发给粮食。”

    “您看看这些成么?”

    董策把那些甲叶和棉片儿拿在手中过了一遍,点点头:“不错,看来她们还是用心的。”

    “大约几日能都弄完?”董策问道。

    “最迟后日也就完了。”霍青桐想了想道。

    “后日的话……似乎有些来不及……”

    董策沉吟片刻,道:“白墨,记录。”

    “是,老爷。”

    白墨应了,铺好纸墨,提笔待写。

    “崇祯八年二月初九日,着命霍青桐将第一批青蚨甲料送到,共计五十副之料材,着冷兵器组赵铁砧收到即刻,着急人手,立即打造。但有所需之物,凭此往府库领取。”

    董策说着,白墨刷刷刷很迅速的写完,吹干了墨迹,递到董策面前。

    董策瞧了一眼,用了印,便递给了霍青桐。

    “这批甲胄,是颇为紧急的,你那边,也要尽快做好,如此工坊那边,方才材料供应的足够。”董策叮嘱道。

    霍青桐自是应了。

    正事儿说完了,董策看了她一眼,慢慢悠悠道:“说罢,这次又有什么不平事了?”

    霍青桐看了阶下的张绣一眼,张绣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堂上,隔着这么远,霍青桐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微颤抖。

    能决定她命运的,便是眼前这个男人。

    董策瞥了一眼张绣:“跟她有关?”

    “没错儿。”霍青桐吸了口气,缓缓道:“大人,堂下那女子,名为张绣,本是左云县人氏……”

    霍青桐把张绣的经历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她没有添油加醋,以董策的心思,若是有所夸大之处,他定然是能听的出来的。而这件事本就已经是足够惨,也不需要添油加醋。

    她说着声音便是发颤,眼圈儿也红了。

    董策越听越是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原来自己的军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此人的所作所为,已然不是心术不正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阴险恶毒,诡诈残忍。能对深爱自己的女人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这得需要何等残忍的内心和凉薄的性格?

    霍青桐说完,满脸哀求的看着董策:“大人,求你救救她,那韩守正禽兽不如的一个东西。现下他不在家,若是等军中放了假,他回了家,得知张绣这般做了,说不定就把她给打死了!”

    董策沉吟不语。

    “此人若是留下,定然就是个祸害!”董策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决断。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除非是发生过什么莫大的变故,否则往往是很难变化。而从这韩守正的行为上来看,哪怕是沦为流民之后,也没能让他改了性子,反而是变本加厉。而来了磐石堡之后,也是对张绣照打不误,这说明此人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这等人,心术不正,性格邪佞,像是这么恶的人,也真是少见。做什么成不成且不说,反正搞破坏肯定是一把好手。一个组织,一个团体里头出现这么一个人,就很容易出问题。看得出来他对别人的恩情也没什么感激或者是回报的,董策也没想过要感化这等人,这种隐患,直接杀了就是,何须给自己留下一个祸端?

    再小的隐患,也是隐患。

    只是要杀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不是说董策没能力或是没胆气,只是这个程序,得比较复杂才成,不能直接动手。

    原因则是——韩守正没犯事儿!

    虽然董策乃是磐石堡的第一人,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想要杀谁就杀谁,但凡是一个组织,一个团体,都需要有一定的规矩,准则。正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但凡是这么一个组织,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总会产生自己的规矩。就算是流民流寇,就算是山贼土匪,还有规矩,还有讲究呢!

    因为这是一个团体存在的必然,没有这个规矩,这个团体是维持不下去的。

    这些规矩具现出来,若是之于一国,则是国家律法;若是之于一族,则是族中家规;若是之于一伙儿山贼土匪,则是绿林规矩,道上的讲究。

    这磐石堡就是一个大团体,董策,李贵等官员,下面的百姓军兵,都是其中的成员。就算是董策,他身在这个集体之中,这个组织之中,也不能为所欲为,想杀谁就杀谁。因为他是这些规矩的最大受益者,是这些所有规矩准则组成的链条之中那个中间的人,惟其如此,他便绝对不能主动去破坏这个规矩。

    恰恰相反,他正是要以身作则,来维护这些规矩。

    对方没有触犯律法,你凭什么去杀他?若是董策带头违反,这不仅对他的威望是一个打击,更会引起上行下效的问题。

    你今日杀了他,坏了规矩,那么规矩谁还会遵守?若是明日有人得罪了李贵,他要杀人怎么办?若是石进看王羽不顺眼,要一刀宰了他怎么办?

    那岂不是都乱了。

    所说韩守正又是毒打张绣,又是觊觎张家的家产,但问题是——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这些流民在逃荒的过程中把自己婆娘吃了的也有,董策总不能一一追究吧?现在他还在打张绣,但是这并非是死罪。

    甚至这个年代许多男人都是认为,自家婆娘想打就打,谁管得着么?

    说白了,想杀韩守正,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来。

    他看了霍青桐一眼,苦笑一声:“你呀,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霍青桐囔囔道:“我,我……”

    她只知道但凡是涉及杀人的事儿,总归是很难办的,但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个难办法。上一次那孙阿大,不也是给打死了么,难不成杀韩守正比杀他还难办?看霍青桐一脸的茫然,董策淡淡道:“韩守正入了军籍,乃是军。那孙阿大再怎么样,也是民,明白了么?”霍青桐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就跟罩着一层迷雾也似,又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看不真切。这种似乎下一刻就能抓到但是一直抓不到的感觉,让她难受得紧。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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