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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接近尾声了,刘邦才踱步来到了我的宫殿,见太子盈儿正一一的送客,举止言谈都十分的优雅,刘邦远远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而是望向了盈儿身后站着的四位老者。
刘邦见四位老者长发如雪,似仙翁下凡,风度言谈皆不是等闲之辈,刘邦快步走到了盈儿的身前,盈儿见是父皇,不慌不忙,神情泰偌地请了安:“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
刘邦并没有理会盈儿,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商山四皓,四位见太子给刘邦请了安,忙礼貌地都鞠了一躬:“东园公,用里、绮里季、夏黄公,参见皇帝陛下!”
刘邦听完四位老者的自我介绍,着实吃了一惊:“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商山四皓?”刘邦惊讶地问道。
“在下四位就是隐居在商山多年的学士,世人抬爱,送得绰号商山四皓。”商山四皓彬彬有礼地答道。
刘邦不停地用眼神打量着商山四皓,有些瞒怨地说道:“朕当年初定天下,多次差人去商山恭请四位,希望四位能出山辅佐,奈何屡次遭到四位的拒绝,今日四位圣人为何甘为太傅来辅佐太子呢,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这点,朕实在想不通。”
只见,商山四皓为首的东园公,上前一步说道:“我四人虽然隐居山林,但世间的事情还是略有耳闻,常听人讲,皇帝为人放荡不羁,常以脏话骂人,而且看不起儒生,我四位固然难听命于皇帝左右,近闻太子宽厚仁义,礼仪有加,是一位贤德兼备的好太子,如加以辅佐,日后定能爱戴天下百姓,所以我四人决定出山辅佐太子!”东园公这席话说的刚劲有力。
刘邦听后,脸色变的一阵清白,我怕刘邦对四位会不敬,忙上前假装恩爱地挽起了刘邦的手臂:“皇上,瞧你怎么忙成这样了,您都错过了太子盈儿的拜师礼,这四位可是大名鼎鼎,儒学界的泰山北斗,四位能出山辅佐盈儿,这可真是盈儿的福气,也是我大汉的福气,天下臣民都会心归一处,天下真正的太平将指日可待!”
刘邦甩开了我的手,转身欲离去,临走时只丢下了一句话:“那就有劳四位,好好地教导太子了!”说完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宫殿。
我望着刘邦远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份胜利的喜悦,而在这份喜悦里,却夹杂着无耐的哀伤,此时我们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夫妻情意,而是彼此钩心斗角,相互算计,形同仇人一般。
商山四皓看出了我内心的挣扎,待太子回宫后,东园公留了下来,老者不解地问道:“皇后,与其过着争斗的日子,为何不以真容示人呢?凭皇后的绝色容颜,定能挽回皇帝的心,你为何要如此苦着自己呢?”
“前辈,曾经大秦的姈贵妃,如何能成为大汉的皇后?如果世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将如何看待我的为人呢?况且我心里深爱着秦皇嬴政,不管他在世人眼里多么残暴,可他在我心里却是我的至爱,这张容颜只属于嬴政一个人,我绝不会用这张容颜去换取一个负心汉的回心转意!”我绝然地说道。
东园公无耐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你还如此深爱着秦皇,这份感情是我们这些书生无法领会到的,东园公今天算是懂得了人间所谓的真爱,爱情不是生死相随,而是一生的坚守不忘,秦皇才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男人。”
据密探回报,刘邦没有回寝宫,而是竟自去了戚姬的宫殿,想必他有好多话要对戚姬说。
刘邦来到了戚姬的宫殿,心情十分的沮丧,戚姬见刘邦如此表情,上前关切地问道:“陛下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呢?陛下不是去参加皇后举办的家宴吗?怎么心情会如此的低落?是不是皇后又搞什么把戏,又当众羞辱陛下了?”
刘邦摇了摇头,一把将戚姬拥在了怀中,竟然哭泣地说道:“皇后为太子请来了商山四皓做太傅,这四位都是儒学界的泰山北斗,太子的位置更加稳固,我们的如意没有实力再和太子争位了,这天下以后就真的要归皇后所有了,我真的担心你和如意以后的境遇!”
听罢,戚姬抱着刘邦痛哭了起来,伤心之后,刘邦要戚姬为他跳支楚舞,刘邦亲自击鼓伴奏,刘邦唱到:“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又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唱罢,已是泪流满面,两人相拥而泣泪如雨。
听到回报后,我气的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好你个刘邦,我的盈儿哪里比不上你的如意?要你如此扼腕叹息,你那么爱你的戚姬,就因为她青春貌美,难道我吕雉就老的那么不堪入目吗?”愤怒之余我也为自己感到叹息。
深夜中,我独自走向了梳妆台,看向了脸上这张有些衰老的人皮面具,父亲每年都要亲自给我做一张,因为我爱美,不愿将人皮面具做的老一些,父亲总是担心,怕我露出破绽,毕竟我现在是一国之母,如果让人知道我有另一张容颜,这天下就会大乱的,连盈儿都得受牵连。
看着这张有些鱼尾纹的面容时,我着实深深叹了一口气:“老了,岁月不饶人了!”
我好久都没看我里面的那张脸了,父亲每次给我换面具都惊诧无比,我从来也没心思好好看过曾经那张脸,不知为何,我今晚却有些按耐不住,终于鼓起勇气去好好看一看曾经的那副容颜,也好奇那张脸上会不会也出现了鱼尾纹。
我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那一瞬间我都被惊呆了,映入铜镜中的仍然是那张十八岁的容颜,还依然焕发着迷人的光彩,我不禁为之一颤,为什么我的容颜一点都没有改变?没有一点岁月走过的痕迹?都说红颜易老,就连戚姬也不例外,就算她再怎么打扮,也是打扮不出青春靓丽的模样了,可我为何还是如此的青春美貌?
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我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在沙丘行宫,赵高逼我服下的那颗长生不老丹,难道那颗丹药真的能让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难道徐福真的见到了神仙,求来了不老药?我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传说,徐福也不是一个大骗子,可叹赵高却将如此神药当成毒药给我服了下去,可嬴政到咽气的那一刻,也没如愿地吃到这颗长生不老药,想活下去的人没有如愿,想追随而去的人却偏偏活了下来,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现在真的后悔,当初为何没能追随嬴政而去,如果当初我殉了情,就没有今日这般的磨难,这些年来,我受尽了人世的苦楚,看尽了人性的善变,我还能够在绝望中摆脱烦恼吗?还能在压力下改变心态吗?在痛苦中,我根本抓不住快乐,我都觉得自己活的好累好累,我更加怀念与嬴政朝夕相处的日子,那才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深情地亲吻着手腕上的这条七彩宝石手链,就像是在亲吻着我心爱的嬴政,我觉得这些年他一直都没离开我,他一直都守在我的身旁,夜半,我弹奏起了那首《凤求凰》,寄去了我对他深深的相思,曲子哀婉缠绵,回荡在了整个皇宫。
自商山四皓当了太傅之后,刘邦从此在也没提过另立储君的事情,皇宫仿佛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看着盈儿一天天的长进,我有种说不清的喜悦,自此笑容也多了起来,脾气也不像从前那么暴躁了,对待宫人也和善了许多。
太子的宫中,近来是文臣不断,文臣们都想亲身让商山四皓点拨一下学识,要想见到商山四皓,就得通过太子这一关,文臣们都纷纷靠拢到太子的门下,而无人再去光顾世子如意那里,如意常常气的去刘邦那里诉苦,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了拉拢大臣的重要性,哭着要刘邦也给他请,比商山四皓还要厉害的师傅,可是小孩子哪里知道,这天下再也找不出必商山四皓更有学问的人了,除非李斯还活在这个世上。
刘邦整天闷闷不乐,自从改立储君不成,再也没来过我的寝宫,我们夫妻就此彻底的决裂了,可是我却深知刘邦的性格,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仍然在寻找机会,为易储做着准备,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的看不上盈儿,盈儿到底哪里让他如此厌烦呢?这成为了我心中的一个谜团。
汉十一年,注定是个战乱之年,太子之位刚保住不到一年的时间,淮南王英布就起兵造反了,一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已经接连攻下了数座城池,皇宫上下顿时人心不稳,武将们无人敢接印率领兵马去迎战,满朝上下,都知道英布曾是项羽的得力干将,英布英勇无比,并不比当年的项羽逊色,如果不是不满项羽的分封,他也不会投靠刘邦的,武将们都称病不肯上朝。
刘邦终于等到了这个绝好的机会,他决定让太子亲自出征,迎战英布。接到消息后,我怒气冲冲地赶到了刘邦的寝宫,刘邦不肯见我,我直接闯了进去,侍卫们都不敢阻拦于我,我愤怒地步入了他的宫殿。
刘邦正端坐在案几上看着书籍,宫人忙惶恐地禀报道:“皇上,奴才们都拦不住皇后,皇后已经闯进来了。”
“你们都退下吧。”刘邦挥手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现在宫殿里就只剩下我们夫妻二人,我愤愤地开口责骂道:“刘邦,你我夫妻二十余载,我为辅佐你取得天下,吃尽了人间的苦楚,这大汉江山我也付出了许多,难道就比不上一个戚姬在你心里重要吗?你千方百计算计我们母子,难道盈儿就不是你亲生的骨肉吗?你为何这么狠心要置他于死地,你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英布何等人物,我的盈儿去迎战他就等于去送死,古人云,虎毒不食子,刘邦你难道连畜生都不如吗?”
刘邦听后大怒,他狂吼道:“这都是你吕雉逼的,你如果不结党营私,广结人脉,如果你不对我构成威胁,如果你不在皮影戏里公然羞辱我,我刘邦能对你如此无情吗?你吕雉想过我们的夫妻情意吗?你心中何尝有过我?你为我付出的,我刘邦早已经偿还给了你,我刘邦不欠你吕雉的,我堂堂赤帝子,这天下都是我的,而不是你吕雉的!”
“刘邦你别忘了,彭越是你杀害的,今天的叛乱皆因你乱杀功臣造成的,你自己闯下的祸端你自己去收拾,我吕雉的儿子不会做你的垫脚石,你休想让我的儿子替你去送死,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赤帝子转世啊,告诉你,那都是我吕雉为你安排好的,没有我吕雉,你根本收服不了彭越,想知道怎么回事,去问张良,我没工夫在这和你磨嘴皮子,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收不收回成命?”
“此事我心意已决,如果太子能活着回来,胜利还朝,这都是天意,从此我刘邦再也不提易储之事,到时这天下我就送给你们母子,到时我就与戚姬去做一对隐世的恩爱夫妻。”刘邦此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更改。
“既然刘邦你这样绝然,那我吕雉就长跪在你的宫殿之外,你一日不收回成命我就长跪不起,让天下人都看看太子的这位狠心的父皇,竟为改立太子,做出如此禽兽的勾当。”我说完甩袖离开了他的宫殿。
我来到了宫门外,就在门口跪了下来,宫人们惊恐地瞅向了我,赶紧都去向刘邦报告,就这样,我一直跪到了天黑,盈儿得到消息匆匆地赶了过来,一下子跪在了我的面前:“母后,你快起来,这样跪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盈儿顺了父皇的旨意去出征就是了,母后您不要再求他了,母后这样作践了自己的身体,盈儿会内疚一辈子的,求求你了母后,和盈儿回宫去吧!”